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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記載 同性戀的現象, 在中國的遠古即已存在, 可以說和中國的歷史同樣悠久。中 國清朝學者、「四庫全書」的主編紀眃 (1724-1805) 在他的名著「閱微草堂筆記」中, 根據文獻資料記載: 「鑾童始於黃帝」。孌童, 就是供成年男性同性戀者作為性行為對象的少年男子; 黃帝, 則傳說中的中華民族始祖。
這就把中國同性戀的存在列入中國歷史的開端了。 成書於公元九O年的「史記」中, 司馬遷 (145-86) 說明早在漢朝以前, 即公元前206年以前, 因美貌而和皇帝有同性性關係而得官職的人, 就很多了。除史 記外, 在「晏子春秋」、「韓非子」、「戰國策」、「漢書」、「晉書」、「宋書」、「南史」、「北史」、「陳書」等古籍中, 也都有男性同性戀的記載。這 裏需要先加以引述的記載有三, 因為它們乃是中國男性同性戀「雅稱」或「代稱」 的語源。
「韓非子」的「說難」篇中有一則歷史故事說, 衛國的國王為靈公 (公元前 534-493) 很喜愛一個美男子彌子暇。按照衛國的法律, 若偷駕國王的車子, 應處以斷足的形罰。有一天, 彌子暇聽說他母親病了, 便偷駕國王的車子去看他母親, 國王聽說之後, 未加處罰, 反而稱讚他孝順; 又有一次, 彌子暇與國王在果園中 遊玩, 彌子暇吃到一個很甜的桃子, 便把剩下的一半給國王吃, 國王又稱讚他, 竟然不顧君臣體統, 甘吃餘桃, 說明多麼相愛! 所以後來稱同性戀為「餘桃之癖」。
「漢書」記載, 漢哀帝非常喜愛董賢, 出遊時哀帝和他共坐一輛車子, 在室 內則同床共枕。有一次, 白天兩人一起睡覺, 哀帝睡醒了要起床, 但董賢還在熟睡,而且壓住哀帝的衣袖, 哀帝為了不吵醒他, 就叫人把衣袖割斷而起。所以後 來又把同性戀稱為「斷袖之癖」, 或簡稱「斷袖」, 有時也合稱為「餘桃斷袖」。
「戰國策」的「魏策」中記載說, 魏國的國王和龍陽君是很好的同性伴侶, 同 床共枕, 很為寵愛。有一天, 魏王和龍陽君同船釣魚, 龍陽君釣到了十幾條魚, 突 然哭了起來, 魏王問他為什麼, 他說他開始釣到一條魚很高興, 後來釣到更大的 魚, 就想把開始釣到的小魚丟掉, 因而想到四海之內, 美貌的人很多, 生怕王得 到別的美人, 便會把他拋棄, 所以哭了。魏王便保證絕不會, 並且下令禁止談美人, 犯禁的便要全家抄斬, 表明了他是多麼真摯地愛龍陽君。所以後來又把同性戀稱為「龍陽之好」, 或簡稱「龍陽」。
這三則故事所說的同性戀主角都是國王。中國著名社會學家潘光旦教授, 根據「史記」和「漢書」中的記載指出, 西漢的十個皇帝「幾乎每一個皇帝有個把同性戀的對象, 或至少出現一些同性戀傾向的嫌疑」。 這表示, 至少在春秋戰國和秦漢時代, 同性戀不但不犯禁, 而且很可能是一 種「雅癖」, 因為最高統治者----皇帝帶頭這樣作。
後來的魏晉男北朝時代, 男性 同性戀也是「上流上會所共有的一種風尚」。例如, 魏晉間有七 位著名的文人, 號稱「竹林七賢」, 彼此很相好。據著名的中國古代性生活的研 究專家Van Gulik博士的論證, 至少其中的稽康 (公元223-262) 與阮籍 (公元 210-263) 是有同性戀行為的。因為在劉義慶 (公元402-444) 著「世說新語」第十九章賢媛中記載了山濤 (公元205-283) 的妻子在晚間窺視客居她家的稽康和阮籍同床共睡的同性性行為。
自唐至宋元, 有關同性戀的記載較少。明清兩代, 關於男性同性戀的記載又多起 來。在明清之際, 有一位匿名作者寫了一本書「斷袖篇」。專門記載了約五十個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同性戀事例。這本書被收入1909-1911年在上海印行的「香豔 叢書」中。或許這是中國古代文獻中唯一專門記載同性戀的專書。
以英文書寫的「龍奉」一書中, 有二節專門講清朝同性戀的盛行, 一節題為「滿族人嗜好同性戀」, 寫到咸豐皇帝、同治皇帝以及一些達官顯貴的同性戀; 另一節題為「『兔子』作了宰相」, 描寫到乾隆皇帝所寵愛的同性戀對象和坤 (1750-1799) 作為宰相的經過。「兔子」是對男性同性戀對象的俗稱之一。
這裡舉兩個清代突出而可靠的同性戀事例。第一個是清朝初年男性同性戀者熱中的蘇州人王郎。 據說這位王郎妖豔絕世,在舞台上以扮演西廂紅娘一角著稱。當時舉國趨之若狂; 年三十, 遊長安, 許多豪門貴族, 爭相寵愛; 為了得到與王郎的同性愛戀, 雖死不辭。許多著名學者 和詩人, 例如吳偉 (梅村)、錢謙益等都曾爭相歌頌。 第二個例子是清代傑出的學者和大臣畢沅 (秋帆, 1730-1797) 與李郎的同性 戀。1760年畢沅中壯元時, 李郎被稱為狀元夫人; 畢沅的官做得相當大, 他的幕僚也跟著同性戀的僻習。據錢泳在「履園叢話」中的記載; 「畢秋帆先生為陜西 巡撫, 幕中賓客, 大半有斷袖之僻。」畢秋帆的官署簡直是同性戀者的俱樂部了 。
清朝乾隆、嘉慶年代, 盛行「相公業」。相公的本義是上層社會中年輕男子, 但在清朝也用它來稱扮演女人的男演員, 後來則成為男伶而同時是同性戀對象的一種稱呼。「相公業」指的就是供男性同性戀者作為性愛對象的男人。後來有 人覺得這樣使用「相公」一詞不妥, 便改稱「相姑」或「像姑」。
「相公」是戲曲中扮演女角的男演員, 他們平日打扮也女性味十足, 說話嗲聲嗲氣, 身上灑滿香水, 走起路來扭扭捏捏, 很能使一些同性戀者著迷。相公堂子 (相姑堂子) 直到清末民初才廢止, 乾旦才專心一意的以唱戲為業, 不再出賣肉體, 做同性戀的對象了。
南京曾有一個「朝天宮」, 就是一個有名的「供應小道士」的男妓窖, 多數用以招待同性戀僻好的達官豪客, 索價極高。 文學描繪對於同性戀的文學描寫, 自行簡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也許是現在所見的最早的例證。
白日簡是 (公元776-826年) 是唐代文學家, 乃著名詩人白居易 (公元772-846年) 的弟弟。他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在敦煌石室中發現。一 九一四年著名學者葉德輝將它印在「雙梅景音叢書」中。這是一千多年前留下來 的殘卷, 其列舉了餘桃、斷袖、龍陽的歷史故事, 以及漢高祖和籍孺、孝武帝與 韓嫣等同性關係。 著名的中國古典長篇小說「四大奇書」之一的「金瓶梅」, 這本書主要寫的 是主角西門慶和潘金蓮、李瓶兒和春梅等十九個女人的異性性行為, 但也描寫了 西門慶和兩個男人的同性性行為。例如書中第三十四回描繪了西門慶與書僮的同 性性行為。 最著名的中國明代古典短篇小說集, 由馮夢龍 (1579-1646年) 編著的「喻世明言」 (即「今古奇觀」)、「驚世通言」和「醒世恆言」(世稱「三言」),及凌濛初 (1580-1644年) 編著的「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中, 也有同性性行為的描述。例如「拍案驚奇」第二十六卷「奪風情村婦娟軀, 假天語 幕僚斷獄」中, 描也了老和尚大覺和小和尚智圓的同性性行為。
中國最偉大的長篇小說, 曹雪芹著「紅樓夢」完整版, 初版於西元1792年。這部名著對於性行為的描寫是相當含蓄的。其中除了大量描寫了男女間的異性戀愛之外,還成功地描繪了同性之間的戀愛。例如這部小說著名的男主角賈寶玉和十二金釵之一的秦可卿之弟秦鍾的關係, 和男演員蔣玉菡的關係, 都是同性戀, 寫得相當細膩動人。
清代文人陳森著的長篇小說「品花寶鑑」, 於1849年寫成, 全書六十回, 一 向被認為是描寫同性戀的代表作。作品以貴公子梅子玉和男伶杜琴言的同性戀為中心線索, 廣泛地描繪了當時達官貴人、公子王孫玩弄「相公」的同性戀行為。書 中對於同性戀有極高的評價和讚賞。
對於男性同性性行為的描寫, 具體入微, 達到淋漓盡致程度的, 恐怕要算清 代小說「宜春香質」為最了。 中國傳統文獻中, 有些曾對同性戀作了極大的推崇, 最典型的例子是前面已 提到的「品花寶鑑」。據一些專家的考證, 「品花寶鑑」中的人物田春航, 寫的是前面已提到的清代著名學者和官僚畢沅, 畢沅是著名的同性戀者。
在中國傳統社會中, 雖然對同性戀沒有廣泛而嚴厲的懲罰, 但也遭到明顯的非議, 所以田春行才不滿「今人好女色以為常, 好男色則以為異」; 社會上一般人大都是把同性戀作為異常行為來看待。 關於同性戀的原因, 在中國傳統文獻中, 也有一些說法, 大體上可以分為二 類: 一類將同性戀的產生歸之於先天, 認為是天生成的。另一類將同性戀歸之於後天, 認為是環境使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