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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赌赢随便你--作者: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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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精灵 发表于 31-5-2008 02:44: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今天,赌场不营业。

  大楼关掉八成以上的灯光,场内昏黄安静,工作人员意外得到一日假期而窃喜,唯一没假休的,只有场里四大龙头,本该只是孟虎的家务事,其他三人还是义务帮忙,一方面是兄弟情谊,一方面是韩三月可是将他们赌场赢回来的恩人,她有难,他们义不容辞,两肋插刀插到爆肝也不会有第二句话。

  蓝冬青倒着香槟,火燎原排着十几张桌椅,尹夜核对名单,孟虎则搂着韩三月在一旁模拟待会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样真的很干净俐落……干净俐落得让我起码寿命短三年。”韩三月抱怨,无奈地叹气,但右手抛下塑胶筹码。“十万。”

  “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你忍一忍吧。跟你十万。”

  “你邀请函发给哪些人?五万。”

  “不知道,反正我寄了一大箱过去,谁想来就来。跟你五万,再加五万。”

  “希望我大表哥没收到……”唉。“Showhand,三张八,两张六,Pullhouse。    ”

  又输了,亏他拿到三张K。

  “输掉也没关系啦,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孟虎瞄一眼放置在赌台上醒目的巨大物,输掉那玩意儿他一点也不痛不痒。

  “我说过了,面子问题。”要是能赢大表哥一次,她死也瞑目,偏偏她赢得过外公,却永远赢不了大表哥。

  “老虎,有人来了。”尹夜打断他们对谈。

  “来了。”

  来了。

  范家的“表哥们”,一共来了六个,个个西装笔挺,面貌清秀,虽然各有各的味道,但每一张脸孔都称得上英俊,除了“表哥们”之外,连“表姊们”也参上一脚,数数共有五个。

  蓝冬青招呼他们坐下,发送香槟。

  “不用再多说明这次邀请你们来的用意吧。”

  尹夜才对范家表哥们开口说了一句,孟虎马上接口,指向赌台上的巨大肥老鼠,“你们要的东西在那里,赌赢的人就拿走,我们双手奉上,赌输的人给我离我老婆十公里远,少再来惹她!同不同意?!同意的人就坐下来喝香槟,不同意的人还有别种选择。”他扳扳手指,扭扭颈,浑身肌肉贲起,指了指自己,蓝冬青、尹夜和火燎原。“我们四个任你们挑,打赢我们,肥老鼠也可以带走。”

  “既然来了,当然就是同意你和表妹的邀请及赌局。”表哥中有人开口回答,率先端起香槟啜饮。

  “三表哥。”韩三月在孟虎耳边低低介绍。

  “撞你那个?”

  “不是。”

  “好。放过他。”

  好什么好呀?韩三月苦笑,知道孟虎心里在做什么打算。

  “但是如果我们赌赢,而你们却反悔不给,又或者你们给的皮卡丘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换另一个表哥说话。

  “五表哥。”她又嘀咕。“不是撞我的那个。”

  孟虎点头,才愿意答复五表哥的话:“你放心,我巴不得赶快把肥老鼠送出去,让你们去争个头破血流,只要别动我老婆主意就好,至于肥老鼠里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他亮出刀,不介意当场将它开膛破肚。

  韩三月按住孟虎执刀的手,阻止他残杀皮卡丘,虽然破坏他一脸好快乐想执行的兴致有点抱歉。确定皮卡丘安全无虞,她抬头面向众表哥:

  “范家家规我记得很清楚,愿赌服输我不会有第二句话啰唆,你们可以相信我,同样的,我也相信大家都能做得到,赌赢了,东西带走,赌输了,也请你们放弃这样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要用其他任何手段来抢它。”

  “如果你们不会反悔,东西又确定在那只布偶里,我当然要赌。”五表哥得到满意的答复,也微笑坐下来等着赌局开始。

  “我看不如这样吧,表妹开了这个局,解决她和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其他人干脆也利用这次机会做个了断。”二表哥提议。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一起分出胜负,最后胜出的人拥有它,其他人就乖乖认输,也别再争别再抢了?”六表哥接话。

  “别用任何阴险手段来抢,例如开车撞人。”二表哥意有所指瞄着六表哥,冷笑,又瞄向五表哥,“或是半夜摸进房间偷东西。”

  孟虎接收到这种瞄过来又瞟过去的眼神,以及有人心虚低头暗咳的反应,哼哼哼哼哼,被他知道了吧;:有人皮在痒了——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说定。”四表哥,也就是范克骏点头同意。“不过有人没到场,我们就算分出胜负,他们也不认帐呀。”

  “他们不认帐就再跟他们赌,但是我们现在在场的人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二表哥补充。

  众人达成协议。

  “表妹,决定以什么方式赌?”

  “第一轮先用最简单的比大小,淘汰几个人,之后再玩梭哈。”韩三月道。

  “行。”表哥表姊们没人反对。

  不过比大小的结果并不理想,十几只手同时抽向牌龙,同时翻开牌面,同时十几张老K出现在桌面,红心方块黑桃梅花,应有尽有,由于翻牌速度相似,无法指明是谁出千。

  蓝冬青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火燎原问向尹夜:“五十二张牌出现十几张老K?每个人都出老千吧?”

  “老千跟老千赌,你说咧?”尹夜不惊讶会有这种情况。

  范家表哥表姊和韩三月拚的不是运,而是手法,决胜负的瞬间,谁只要顿了半秒钟就绝对被淘汰。

  到了第五局开始有输赢出现,手脚快一步的四个人将四张老K翻开上桌,其他慢了一步的人只要再拿出手上的牌,一定会被指着鼻子喊“老千”,所以陆续有了Q、J等等的牌数。

  “十点以下的人淘汰。”孟虎宣布,第一个就先淘汰掉六表哥。“淘汰的人到外面去,我们有别摊的好料招呼你。”

  别摊的好料?

  是Buffet自助餐吗?

  “跟我来。”他孟虎大爷亲自带六表哥出去,门关上,一阵乒乒乓乓和连串粗话,在隔音设备极佳的场子里还能有声音透过来,足见门外的“好料”有多真材实料。

  五分钟后,孟虎回来了,拨拨短发,左手搓右手,指节上有红痕,连手背上都还有几滴血,干过架的人都知道那代表什么。

  “老虎,衣服上沾到血了。”蓝冬青点了点胸口部位。

  孟虎连瞄都不瞄一眼,淡淡应声:“打蚊子沾到的。”

  那只蚊子也太巨大了吧?!那么大一坨的血!

  “你打的那只蚊子不会正好还姓范吧?”韩三月在孟虎站回她身旁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悄声问他。

  “我忘了问,打下一只蚊子时我再问问。”他还准备了另一摊好料要招呼某只排行第五的蚊子。

  “你下手有没有很重?”不会将她六表哥打成残废了吧?

  “没有。”大概就是用卡车冲撞人的那种力道,让那只蚊子也尝尝被车子撞飞出去的感觉。

  “可以继续了吗?”二表哥客气地问。

  “好。”

  第三十二局,没被淘汰的人连韩三月还剩四个,都是老千手法纯熟的人,分别是二表哥范克平、三表哥范克顺、四表哥范克骏。

  “果然剩下的人是我们,意料之中。”范克平笑着说,几名兄弟姊妹中,谁的本领多高、谁的本领又只到哪里,他们一清二楚,也不意外。

  “如果大哥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范克骏有自知之明,若大哥在场,最后一个席位绝对轮不到他。

  “我们在这里赌赢的人也不用高兴得太早,还要面对大哥,谁有把握赢他?我没有。”范克顺不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是陈述事实。

  韩三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想事情。

  “怎么了?”一向粗率的孟虎却细心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看向他,迟疑地摇头。“这个情景有点熟悉……”她身处的地方、身处的场景,就连头顶上灯光投射的角度,都似曾相识。

  “什么情景?”

  “我作过的一个梦……”

  “表妹,你和表妹夫要谈情说爱也请稍等,赌完再继续好吗?”范克平见两人嘴贴着耳,好不亲匿,破坏别人浓情蜜意很不道德,不过正事要先办,等他赢走了东西,这对夫妻爱怎么黏就怎么黏。

  “抱歉。”她表达歉意,“虎哥,帮我拿杯香槟来好吗?”

  “喏。”孟虎立刻照办。

  韩三月一口将香槟喝光,喝点小酒,壮壮胆,事实上她是自己吓自己,此时围着赌桌坐的三个人,她都有信心能赢,她在范家长大,虽不姓范,却学了范家出千的所有技巧,外公一点也不藏私,他什么都教,学不学得起来要各凭本事,小时候的她学得很糟糕,家里上上下下都能轻易胜过她,从遇见孟虎那一天起,她开始产生自信,也产生目标,几年的磨练下来,连外公要赢她都很吃力,稍有松懈就会被她这个不孝外孙女痛宰。

  梭哈第一局,塑胶透明筹码各自拥有一千万,输光者淘汰。三表哥范克顺最为小心谨慎,知道赢不了就索性盖牌不跟,四表哥范克骏下注大胆,五百万五百万叫,最快败光那一堆小山似的透明筹码,韩三月和二表哥范克平各赢走五百万,筹码增加到一千五百万。

  第二局,三表哥范克顺一样是见状盖牌,在一旁啜饮香槟,像个旁观者,留韩三月及范克平两虎相争,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局,范克平输掉四百万。

  第三局,范克顺故技重施,不介入赌局,他的意图很明显,他在等韩三月和范克平之中有人落败,这一局,韩三月输掉三百万。

  第四局,范克平下的筹码很重,九百万,韩三月跟牌,还再追加五百万,准备一局和范克平分胜负,范克顺又是“俗辣”地盖牌,他们也没人想鸟他,韩三月牌面上是漂亮的红心同花顺,范克平则是黑桃同花顺,两人点数相同,盖着的底牌才是胜负开键。

  韩三月的底牌是黑桃四,她如果不换掉底牌的话,她这副牌连个对子也没有,她可以换成红心十,如此一来她就拿齐了同花顺,但是二表哥不笨,他也只欠一张黑桃十就是同花顺,她要是换走了他的黑桃十,了不起牌成了顺子,但二表哥也能拿张十凑成顺子,但比花色,黑桃赢过红心,她小输一筹。

  范克平也同样在揣摩她的心思,两人都试图在彼此脸上找出破绽。

  ……这是她那场梦的后绩吗?

  因为无法猜测出二表哥的下一步,所以梦里的牌是空白的。

  “Showhand”唯一不同的,这句话是从韩三月口中说出来。

  范克平知道韩三月一定会换走底牌,而且换来的是他要的黑桃十,他翻牌的速度不及她快,两张黑桃同时出现,他又比她慢,等同自寻死路,不过他不一定非黑桃十不可,顺子拚顺子,他不吃亏。

  范克平噙着笑,现出方块十,定睛一看,韩三月手上底牌却是红心五。

  他的牌,变成了顺子,她的牌,是同花,同花比顺子大。

  “你……”

  “你以为我会换黑桃十吗?我换了黑桃十还是会输呀,那么不如赌一赌运气,猜你会这样想,无论你换哪一张十,你都会变成顺子,我只要随便来一张红心的牌,我都能是同花,同花不太大啦,它输葫芦,也输铁枝,当然还是输同花顺,不过……”她一脸“承让承让”的甜笑,“它比顺子大一点点。”

  输光筹码的二表哥,请出场。

  “没想到是你赢了,表妹。”三表哥范克顺替她鼓鼓掌。“二哥就是想太多才会被你摆一道,直接翻出黑桃十他就赢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虎哥,我还要再喝一杯香槟。”这一杯是庆祝她解决今晚最大的麻烦,面对范克顺她一点也不害怕。

  “你会不会醉呀?”孟虎这次只端来半杯。

  “不会不会。”她像渴了很久一样,咕噜噜一口喝光光,满足地大吁。“好了,三表哥,我们来吧。”喝了再上!

  轻轻松松,一局就赢走范克顺一半的筹码,这一次容不得范克顺盖牌不跟,就算范克顺叫的赌码都不大,韩三月一加就是两三倍以上,很快的,三局分出胜负。

  韩三月桌面上推满三人份的筹码,范克顺灰头土脸离开现场。

  “老婆,你好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通杀他们!”孟虎把她抱得高高的,像在举冠军奖杯。

  “谢谢夸奖,老公。”要不是孟虎陪着,她一定没有勇气和表哥们直接对决。

  “接下来就天下太平了吧?不会再有杂七杂八的表哥来打扰我们了吧?以后的每个早上我可以带你出去吃早餐了吧?我们就算在大马路上跳舞也不会有车子撞过来了吧?”孟虎太兴奋,美好的远景在等着他们。

  “似乎高兴得太早了点。”

  贵宾室里,传来陌生的男嗓,不属于里头任何一个男人,只有韩三月觉得耳熟,耳熟到头皮发麻。

  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她也缓缓偏着视线望过去,只先看到一只擦得发光的皮鞋跨进室内,紧接着是质地硬挺的灰色布料包裹着的长腿,她揪紧放在孟虎肩上的十指,不自觉的绷硬让孟虎也察觉了。

  “他谁呀他?”孟虎看见一个梳着油亮西装头的年轻男人,明明不超过四十岁,却做着六十岁的打扮,不知是不是成天在扑克脾堆里打转,他也长成一张扑克牌脸,如果是被当年国中时期的孟虎遇到,一定会直接将这种长相欠扁的家伙约去单挑,先打一顿再说!

  “大表哥……”

  范克谦。

  他走进贵宾室,身后跟着一名穿着黑衣的女人。

  范克谦将手里那张邀请函放置在赌台上,弹弹指。“很有趣的赌局,我也想赌,发牌。”说这番话时,他脸上没有半点多余表情。

  负责发牌的蓝冬青以眼神询问韩三月,韩三月虽有停顿,但仍是点点头。

  迟早,她都得和范克谦对上面,因为她知道整个范家里,最想得到外公最后一招赌技的人,正是他。

  一张现牌及一张盖牌分别挪到两人面前,他与她,没有人去翻动底脾,也不需要有人喊价,因为他们的赌注已经不是那些虚拟筹码,而是最终输赢。

  又是两张现牌送过来。

  韩三月台面上有两张八,一张梅花A,底牌不明。

  范克谦则是两张J,一张梅花四,底牌不明。

  第五张牌发出,她的是黑桃A,他的是红心四。

  两个人都有两对,光凭牌面来看,她赢他,她只要再拿到一张A,范克谦没有翻盘的机会,目前还没有出现的A有方块及红心,就算范克谦的底牌是其中之一,她仍是会赢。

  “Showhand,掀开你的牌吧。”范克谦命令她。

  这句话,她听过,在……

  “掀牌!”他冷冷重复。

  韩三月震回神智,努力抛开浑噩的想法,现在她只要专心赢这一局就好了,什么都先不要想——

  她深呼口气。

  好,来张红心A!

  韩三月自信满满,架式十足地轻笑一声,赢了——

  牌掀开,躺在众人面前,既不是红心A,也不是方块A,竟是方块二!

  韩三月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张诡异的方块二。

  “怎么会?!我明明——”她转向孟虎,捉住他的手,“虎哥,我明明把牌——”

  “一对八、一对A,一张二,这就是你的牌了。”范克谦也站起身,拿起他未翻开的底牌,表情一凝,眉眼间全是冰冷阴鸶,冷睨着韩三月,也冷睨着孟虎,更冷睨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他将底牌丢向孟虎,长指指向韩三月,“现在,带着东西还有你,立刻给我滚回范家!”

  那张底牌,是方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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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赌输的那一夜已经一个星期,韩三月回到范家也已经一个星期。

  那时孟虎当然不肯放她走,但是赌了就要服输,这也是她从小背到大的范家家训之一。

  “干!我们说好的赌注不包括你!”孟虎将黄色肥老鼠丢向范克谦,范克谦反手接住,孟虎踹翻椅子,眼看就要和范克谦直接开扁,用他的方式保护他的妻子。

  “虎哥!住手!”她跳出来阻止。

  “你只能带走那只老鼠!”孟虎吠过去。

  “带走它是你们开口说的,带她回去是我额外加的,赌了要认帐。”范克谦冷回来。

  孟虎开口就是一连串精采无比不用换气的国骂。

  “虎哥,是我们自己疏忽。”也是她赌技不如人,没想到手上的牌被换掉都不自觉,失败呀……

  她放开孟虎的手,孟虎快速的又钳过来,根本不放。

  “虎哥。”她笑着靠回他身边,五指收握了下,捏捏他的手。“我把自己输掉了,你再来把我赢回去。”

  她的笑容,安抚了他。

  “好。”他非常非常坚定地回她这么一个字。

  言犹在耳,过了七天还没见到孟虎出现,韩三月忍不住嘀嘀咕咕地暗骂了他好几句。

  “为什么《哈利波特》里会出现一句‘慢吞吞的到底在干什么?一点都不想我吗?’这种怪句子?”范家老太爷躺在床上,微眯的眼带有睡意,但还没真正睡下,所以对于外孙女用来打发时间所念的课外读物还是有认真在听。

  她噘噘嘴,合上书,不念了。“外公,我以为你睡了。”

  “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睡太多了,以后能睡的机会还嫌不够吗?呵呵。”他近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并不像外界传言那么严重。

  “要不要喝水?”

  “不要。”

  她替他将棉被拉好,拍拍他的胸口。

  “想想你回来也好,省得外公担心你。”又要担心她在外头吃不好住不好,还要担心孟虎欺负她,待她不好。

  “可是你交给我的东西被大表哥拿走了。”韩三月好抱歉。

  “反正我一开始也是打算把东西交给你们当中赌赢的那一个,不是你就是他,我只是私心希望是你。”韩三月爱赌,伹赌的很小,她学会再多的技巧也只不过用在玩乐上,其他孙子就不同了,野心大、胃口大,技巧学越多反而是坏事。

  “你应该知道我赢不过大表哥。”事后想想,原来那个不祥梦境里的男人正是范克谦,唉,她太快放心了……没想到大表哥偷天换日的招式练到炉火纯青,连她的牌都能换。

  “谁说的?我认为你可以赢他。”

  “你哪来对我这么大的信心呀?”太恭维她了。

  “你们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孙子,谁强谁弱我看在眼底,你只是没办法克服心理障碍,每次和克谦赌就会先退缩,赌赢有时拚的是气势,你每次输都是输掉气势。”

  “谁叫他小时候赢我的那次,是把我锁在地下室两天,我心里有阴影呀。”她叹气。想到大表哥就想到好黑好暗好可怕,本能会逃。

  “都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

  “没有任何一个小孩会忘记这种事的好吗?”

  “三月,你知道为什么我希望东西是交给你而不是交给克谦吗?”

  “不知道。是因为我妈妈是你的心肝宝贝,所以你连带特别宠我?”她猜。

  “这当然也是一小部分原因。”呵呵。“克谦像以前的我,一身好赌术,但是赌起来六亲不认,你知道外公为什么后来不再跟外人赌,只愿意在家里陪着你们这一群小毛头赌甜点赌零食赌珍珠奶茶吗?”

  她摇了摇头。

  范家老太爷放远目光,往事回味起来总带着苦涩,那段风光让世人津津乐道,却只有他自己才知冷暖。

  “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赌赢了人家的家产,那时只觉得好玩,有成就感,没看到别人的失败,直到那家人带着妻儿自杀,而我的女儿女婿车祸过世,我才觉得后悔,如果赌的输赢对我而言只是乐趣,我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报应这种事情,信也好,不信也好,它存不存在谁知道呢?可是,我确实认为我失去女儿,是报应。”他拍拍韩三月的手背。“克谦是领悟之前的我,你是领悟之后的我,你们之间对于输赢的想法太不同,唯一能肯定的,是你会比克谦仁慈,你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听着,点点头,明白外公的意思。

  她讨厌输,但不觉得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赢了,她也只赢些小东西,这辈子赌过最强人所难的赌注就是叫孟虎娶她。

  但范克谦相反,他太好胜,无法容忍输,也不屑玩赌注太小的赌局,他逼人太甚,不留情面,近乎冷血。

  “那现在大表哥赢走了东西,怎么办呢?”

  “只好等他步我的后尘,走过了,也许就会顿悟。”那么势必要绕上好大一圈的路,说不定得花上十年、二十年,期间还会持续有人受害,光是想到那种可能,范老太爷就叹气。“不说这个了,你呢?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接你?”

  她轻触着婚戒,扁嘴。“我也很想知道。”想知道孟虎拖拖拉拉的到底在干什么?

  “他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赢得了克谦——呀不,说不定他连守门的老张都赢不了。”范老太爷实话实说,“要外公帮你吗?”

  “外公,你也不一定赢得了大表哥。”恕她也实话实说,伤到老人家的心就不好意思了。

  真狠,又直接,一点也不敬老尊贤。“克谦赢走东西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你也带回来?外公真是想不透。”

  “他从小就爱看我吃瘪,反正越能让我难过的事情他越爱做,我一点都不惊讶。”韩三月和范克谦非常不对盘,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拿她当童养媳看待,认为她是外姓的人,不列入范家人之列,所以他会欺负她——不是肉体上的殴打或凌虐,而是精神上的伤害,在她那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时常冷脸瞪她,时常故意捉她来对赌,赌输就命令她去做一大堆事,对她心理伤害很大。

  “把你带离孟虎身边的确会让你很难过,比离开外公还要难过,唉,孙女嫁人就是别人的,想当初你好小好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外公身后,外公长、外公短,现在嘴里只剩下虎哥长、虎哥短了。”老太爷故意笑话她。

  韩三月微微脸红,不孝地回嘴:“你再说,你再说就别想我明天偷渡色情杂志给你看。”

  那可不行,他虽然已经“不行”,但还是维持这小小的乐趣,被人剥夺他会生不如死呀!

  “好好好,不说不说,外公不说,我的小东西害羞了。”

  “谁害羞了?我才没有哩……”她碎碎咕哝。

  “那咱爷孙俩再来说说本来商量好只是让你去找孟虎求援,叫他和尹夜把你藏起来,不让那些不肖孙伤害到你,结果你一去竟然成了孟太太这件事?”外孙女嫁人,他这个外公没亲自参加,每一次想起来他就呕,他多想挽着身穿白纱的宝贝外孙女,将她交给外孙女婿,然后恶狠狠叮嘱外孙女婿要将她疼得像个宝,呜呜,他的心愿呀……

  “我觉得虎哥保护‘老婆’会比保护一个‘女人’来得尽心尽力。”

  “是这个原因吗?我还以为是有人被一颗草莓软糖收买,从小立志成为人家的太太。”

  “……”

  “又害羞得不敢说了?”

  “不是,我是在想家里的碎纸机放在哪里,我想拿它来碎色情杂志。”韩三月认真回道。

  “这个也不能说哦?”老人家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

  你根本就是明知故犯啦!

  “那颗草莓软糖不是重点,而是我从来没有赌输过却不是失去什么,而是得到什么。以前,我输了,他给了我一颗糖;后来,我输了,他要的是我向他坦白说出我遇到的危险是谁做的,他担心我的安危。”韩三月想到此,就为了孟虎的直率和傻劲而笑,“外公,你赌了一辈子,遇过这种事吗?遇过这种赌输了,却还能‘得到’的事吗?”

  “没有。孟虎真是个怪男人。”

  “是呀,他真怪……”

  怪得真教人连心都跟着发软膨眼,撑开了满满的酥绵。

  范老太爷的房门被人直接打开,当初跟着范克谦一块出现在赌场的女人走了进来。“爷爷、三月,你们等的人来了。”

孟虎,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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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精灵 发表于 31-5-2008 02:4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要踏进范家大门,绝非按按电铃就了事,那阵仗,真大。

  门房在大门前摆了一桌子的牌,很明显,赌赢才能进去。

  “诡异的家规完全没改过嘛……阿夜,以前他们也是玩这一套对不对?”孟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一群弟兄就是在大门口被淘汰掉一大半,然后进了房里又有一堆盖碗等着他们翻,翻完还有个怪老头出来跟他们赌,赌输就逼他喊爷爷,窝囊到一肚子气的他跑出了范家大厅……

  思绪停顿了一下,有些忘记的东西慢慢浮上来。

  “他们家的司机厨师只要赌赢就可以不用工作,在客厅跷脚喝茶嗑瓜子。”孟虎又说。

  “我不知道这种事。”尹夜狐疑地看着孟虎。

  “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都不知道的事要怎么告诉你?”尹夜虽然曾经真的“知道某些事”但没有全盘跟孟虎明说——之前孟虎要他调查韩三月的家世,他正准备深入探查,却意外接到了要求他不准再往下探的“命令”,还直接传真来薄薄的一张纸,要他拿那张纸去向孟虎交差。他能不听吗?不,不能,因为他必须执行完这个命令,才能换来他下半生的不受限制,谁叫他在年少时期输给了人家呢?

  但除了这件事之外,他没有再骗过孟虎半件事,如果他知道范家司机厨师赌赢就可以不用工作,他当然会跟孟虎说,然而,这种怪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那是冬青说的。”一定是。

  “我也不知道哦,我只知道范家的人都很爱赌。”蓝冬青瞟给孟虎的眼神也是狐疑。

  “那阿火……”

  “我连来都没来过这个怪地方。”火燎原是头一次踏进这块土地。

  孟虎抓抓短发。“奇怪了,是谁跟我说的?”

  明明就有人告诉他呀,而且还叽哩咕噜轻快地说着……

  到底是谁呀?

  孟虎还在困惑自己怎会知道范家那么多事,范家大门口的偏边小门打开,有人出来了。

  “我家主人等你们很久,不过按照范家的惯例,赌赢了才能进去。”很眼熟的门房和多年前的那个好像是同一位。“请翻牌。”

  现在多想无益,先进去范家才是重点。

  第一关就是赌运气,他拿到方块七,尹夜是红心五,蓝冬青是黑桃十,火燎原则是黑桃四。

  门房静待耳机里传来的主子吩咐。

  “我家主子抽到红心二。”

  耶!真BG的牌,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大铁门缓缓打开,孟虎一群人登堂入室。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在踏进范家大宅前,孟虎突然张大手臂,挡住身后三人,长腿往宅子右边的绿径走。“这里!”

  他左边右边不断来回看着,这里,他来过!

  那条石阶上的落叶多到曾经逼出他满肚子的脏话!

  他曾经拿着扫把,一阶一阶扫过!

  他为什么会在别人家扫地?因为他赌输了!输给谁?!

  输给——

  一个在扫地的粉红小公主!

  一个长相很甜,眼睛大大颗,打扮得漂漂亮亮,却在扫地的粉红蓬裙小公主!

  他输给她,他不甘不愿地帮她扫地,她说他是她第一个赢的人,她要他陪她玩,她痛宰他,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大赢特赢,她赢得爽歪歪,手舞足蹈,她像只麻雀叽叽喳喳一直和他说话,她说在范家赌赢的人最大,她说“我赌赢你的话,你留下来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角,她大眼泛着水光,她扁着粉唇,她……

  赌输留下来好不好……那张央求的小脸,在脑子里描绘得出来。

  你以后长大再来找我好了啦,到那个时候我再跟你赌,赌赢随便你,好不好?

  我会去找你,一定。

  在我去之前,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赌赢随便我,你说的哦。

  因为踏上故地,所以那时遗忘的点点滴滴像巨浪拍打回来,那时他说的话、她说的话,在很多年很多年不曾想起的现在,清晰起来。

  “靠!她就是粉红小公主!”孟虎突然大叫,一直很混沌的脑袋瓜猛然开窍了。

  “谁是粉红小公主?”蓝冬青好奇地问,孟虎此时一直懊恼地拍着大腿的怪模怪样,没头没脑说出粉红小公主这怪名称,乍听之下还以为是踏进哪一家酒店哩。

  “我老婆呀!”

  “老虎,你也看情况发春好不好?你老婆是不是粉红小公主我们哪会知道呀?!”火燎原以为孟虎把他们夫妻闺房中的恶心匿称给搬上台面来。是怎样呀?粉红小公主VS肌肉大猛男吗?!想韩三月想到发疯,这七天的分离让他丧失人性和脑力了吗?

  “啧!跟你们说也没用,等我见到我老婆再问她。”

  以前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他是来把老婆赢回去的!

  老婆是不是粉红小公主都不会动摇他此时旺盛的决心。

  大步又拐回范家大宅正门,管家带着微笑开门等待他们。

  “好久不见,孟先生。”

  “你认识我?”孟虎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位老先生。他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好,如果记忆力好,早就乖乖用功读书一路从高中考大学再考研究所再出国读书读完回来选立委。

  “十几年前的事,你可能忘记了,之前那一次也是我替孟先生开的门。请坐请坐,我家主人待会就到。”

  这次没有盖碗的茶,也没有盖碗的甜点,桌上摆着斟满的茶水,一人一杯。

  “主人是指?”尹夜问。

  “大少爷范克谦。”

  “叫他快点滚下来啦!”孟虎不爽地叫道,“还有我老婆咧?!她在这里你们有没有好好给我照顾照顾?!”

  “三月小姐当然有被好好照顾着,只要她赌得赢,在范家绝对没有人能欺负她。”没说的意思是:赌输的话,扫地抹地洗厕所也不能有所怨言,更不能算是欺负。

  “老虎,你先坐下来,换我问。”蓝冬青拉孟虎坐下,塞给他一杯茶,叫他灌下消消火,自己则转身很客气地问老管家:“你们家大小姐在吗?”

  “大小姐?在呀。”

  “可以见她吗?”他的笑脸向来讨喜,对男对女对老对少都很有效。

  “赌赢的话,可以。”

  蓝冬青不是突然对范家大小姐感兴趣,而是韩三月赌输范克谦那天,有个黑衣女人跟着范克谦一块来,她始终站远远地看着赌局,巴掌大的脸上没有情绪,他还以为是范克谦的女伴或跟班,等范克谦丢下那句“现在,带着东西还有你,立刻给我滚回范家!”之后,她才有了动作。

  她步伐优雅,慢慢来到蓝冬青面前,在距离他一步的位置停下,环着双臂,将他自头到脚认真打量一番,伸手摸摸他的胸膛,忽而露出满意的笑:“嗯……还不错,可以接受,就你吧,到我家来找我。”

  就他什么呀?!

  他那时一头雾水,但想到范克谦的身分,想到韩三月的家世,不难猜测出那个女人是谁——

  范家大孙女。那个范老太爷说:除非我大孙女说不喜欢你,不然你别想娶别人的范家大孙女。

  他的恶梦。

  每一次交了新女友时,就会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恶梦。

  “蓝先生,你确定要见她吗?”老管家再次向他确认。

  “嗯,确定。”不然蓝冬青也不会特地陪孟虎跑这一趟。

  老管家拿出骰子,掷了个四,蓝冬青接手,一掷就是六。

  “恭喜蓝先生获胜,你可以往楼上走,拐进右手边的走廊,最里面的那间房,房门上有红心A就是大小姐的房间。”赌输的管家可以完全不顾主人们的安危,放陌生人上去。

  蓝冬青起身,抛下一句“兄弟们,我去会会那女人,跟她把话说清楚,等一下就回来”便上楼去——之后,在孟虎他们离开范家之前,他都没有再下来过。

  终于,范克谦出现,孟虎已经等得很没耐心。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范克谦没有笑容,冷冷淡淡地瞄他一眼,冰似的眼中竟然让孟虎看见了火光。

  “为了老婆,我一定来。”

  “是不是你老婆,得问问我手上的牌。”赢过他,他才会放走韩三月,赢不过,韩三月只能留在范家,永远不会回孟虎身边。

  “干嘛问你手上的牌,问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就好啦。”

  “你知道她这七天跟我赌了多少次,输了多少次?”

  “我不用知道这种事,只要我今天赢你就好。少啰唆,先叫我老婆下来,开赌之前也该把筹码亮出来。”孟虎懒得跟他多吠一句。

  范克谦同样厌恶孟虎的存在,他比孟虎更想赶快解决这件事,然后叫孟虎签完离婚协议书就快滚!

  “去请表小姐下来。”范克谦吩咐老管家。

  “是。”

  短短几分钟的等待过程,两个男人互瞪,谁也不肯先认输挪开眼。

  “虎哥!”韩三月奔跑下楼。

  “站在那里不要动。”范克谦喝令她别蠢动。

  韩三月停在台阶的正中央,乖乖听从范克谦的话,不是因为害怕范克谦的冷颜,而是她这几天赌输他的代价。

  孟虎才不管范克谦爽不爽,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给她一个结实的熊抱,她踮着脚尖,身子几乎离地,盂虎抱得好牢,他手臂的力道很强大,一点也不懂得收敛,将她揉嵌在胸口。

  “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等待的焦急在他拥着她的一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撒娇似的抱怨。

  “去做了特训。没人欺负你吧?”他的气息呼在她颈旁,热呼呼的,好温暖。

  “没有,只是扫地扫得有点累。”七天来赌输的下场,唉。

  孟虎捉起她的手反复检查,看见她指节上有些红。

  “回家后我二十年内都不会让你碰扫把——”他嘀咕,脸上有怒气,当然不是针对她。

  “回不回得去不是你说了算,赌赢我再来撂这种大话。”范克谦打断他说话,孟虎没松开环紧韩三月腰际的手,带着她一块回到大厅沙发坐下。

  “大表哥,还是由我——”韩三月不认为短短七日能让孟虎练就什么高深赌技,不用比较也知道他和她之间由谁来赌,赢面才大。

  “这是男人的决斗,你不要插手。”孟虎的大男人在这里完全发挥。

  “好胆识,由你说吧,赌什么?”他范克谦都奉陪,反正——赌什么,他都有自信赢。

  孟虎也不客气,直接吐出三个字:“抽鬼牌。”

  “抽鬼牌?”真幼稚!他从幼稚园毕业就不再玩这种游戏了!

  “就跟你抽鬼牌!有本事你就换个十张鬼牌来看看呀。”哼哼哼。“会怕就不要赌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

  梭哈、二十一点、比大小之所以容易被赌徒拿来出千,因为它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除了几张牌摊在桌面给大家看之外,其余的牌皆是覆盖的,老千就是冲着众人无法检视那些覆牌的点数,才敢肆无忌惮换牌偷牌,但是抽鬼睥不一样,它的牌都是两两成双,最后只会剩下一张鬼牌,老千想动手脚,轻易就会被抓包,他就是决定和范克谦拚赌运!

  “怕?你在说谁?”范克谦撇唇冷笑,接下孟虎的挑衅。

  老管家拆开一副全新扑克牌,仔细洗牌,再分别让范克谦及孟虎各切牌一次,发牌。

  范克谦没有拿到鬼牌,自然鬼牌是在孟虎手上,两人整理手中牌组,将成双的牌挑出来,各自手上都只剩下单一张的散牌。

  猜拳决定,由范克谦先抽。

  范克谦,二二,丢出。

  孟虎,五五,丢出。

  范克谦,六六,丢出。

  孟虎老K老K,丢出。

  范克谦,三三,丢出……

  两人手上的牌逐渐减少,转眼间,还在手上的牌剩不到三张,鬼牌仍在孟虎那边。

  孟虎丢出八八,手上还剩一张黑桃十及鬼牌,范克谦这一回的抽牌,决定胜负。

  孟虎一脸“我赢定了”的自信,范克谦黑眸紧紧咬住孟虎五官表情,连最细微的动静都不放过,他学习过无数出千的赌技,那不只包括换牌偷牌这类技术,还包含了察言观色——

  人在拿到一副好牌时,神情会有所改变,好的情绪会在眉宇眼神之间透露出端倪,尤其像孟虎这种率性鲁男人,他不会懂得如何耍心机要城府,像现在,范克谦不过是将手挪到左边的牌,孟虎神情一亮,嘴角稍稍上扬,再挪到右边的牌,孟虎的浓眉就皱起来,仿佛不希望被范克谦抽走这一张。

  真容易了解的情绪,真容易了解哪一张是十,哪一张是鬼牌。

  范克谦不由得笑了。

  “你该知道你输掉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吧?”范克谦对老管家使眼色,老管家会意地从壁橱抽屉拿出文件,恭敬地递到桌前,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你还没赢哩。”孟虎嗤哼。

  “就快了,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孟虎。”

  “这句话才是我想说的。”

  “那么,滚吧。”范克谦伸手,抽走右边的牌。

  不是十,是鬼牌,鬼牌现在落到范克谦手中,他脸一僵,冷瞪孟虎。

  “干嘛,抽到鬼牌不爽呀?”这回乐得可是孟虎了。

  “哼!”范克谦将两张牌重新洗过。无所谓,孟虎不见得有好狗运会抽到十。

  “你可别两张牌都换成鬼牌呀,被我逮到你出千,你就别怪我在你家痛打你。”孟虎丑话说在前头。

  “我是那种卑鄙的人吗?!”范克谦冷问。

  是,你是。

  “花伯。你偷瞄一下大表哥的牌。”韩三月向老管家央求。

  老管家询问范克谦能否让他借瞄一眼,范克谦颔首同意,老管家绕到他身俊,再向韩三月报告:

  “一张是十,一张是鬼牌。”没有被偷天换日。

  “轮你了,快点。”范克谦高傲地命令,盂虎偏偏就要慢慢来。

  他也学范克谦,长指一会儿跑到右边,一会儿又跑到左边,范克谦始终只有一号表情,不轻易露出蛛丝马迹。

  他范克谦和孟虎是不同等级的赌徒,他的不动如山,也是经年累月练就出来的赌本。

  孟虎的手指落在那张鬼牌上头,捉着它。

  抽吧!把鬼牌抽回去!

  哼哼哼哼……

  孟虎却突然抽起另外一张,觑也不觑一眼,连同他原先手上那张十一块丢到桌面,而鬼牌正孤伶伶留在范克谦手上。

  孟虎拿起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朝半空中一抛,纸雨飘飘落地。

  “我要带我老婆回去。”孟虎拉着韩三月起来,一刻也不想多待,但临走之前他又转头向范克谦撂狠话:“还有,你以后离我老婆远一点,死恋妹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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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三月很惊吓。

  她一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范克谦是喜欢她的。

  太可怕了,鸡皮疙瘩全冒出来,搓也搓不掉,她以为范克谦讨厌她,所以三番两次欺负她,欺负到她见到他都会想躲,结果那是范克谦爱的表现?!

  “虎哥,我打击好大……”被自己很怕很怕的人喜欢着,她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大表哥喜欢我?哪里呀……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是凭哪点察觉到我大表哥他——”

  “男人的直觉。”他又不是盲胞,范克谦看她的眼神摆明就有鬼,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好可怕。”她又打了好几个哆嗦。

  “有时间害怕还不如赶快去你的房间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家了。”尹夜和火燎原还在楼下等着他们哩。

  “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不过,我带你去见外公。”

  “范怪老头?”他不想见那个老家伙,他只想赶快回家,赶快抱抱她、亲亲她。

  “不要这么叫他,没礼貌。”她噘嘴瞪他。

  礼貌,这两个字课本有教过吗?

  她牵着他,进入二楼主卧房。

  “外公。”

  “嘿,小东西。”范老太爷一见到孟虎就热络招呼,故意忽视孟虎对这三个字的颜面抽搐。

  “叫人呐。”她暗暗推他。

  这声外公和几年前的那声爷爷一样难以开口。

  “我就说吧,你注定要当我的孙子。”范老太爷不以为意,呵呵直笑。“乖孙,你们赢了克谦吧?”

  “外公,你知道了?”

  “老花刚刚用内线告诉我了,听说克谦脸色一整个臭呀。”呵呵呵呵,杀杀孙子的气焰是好事。

  “我也好紧张,没想到虎哥会赢,虎哥赌运真的很好。”

  “我出千啦。”孟虎坦白。

  韩三月和范老太爷讶然。“你……出千?”

  他耸肩,这种时候还跟范克谦讲什么仁义道德吗?

  “我在鬼牌上做记号。”浅浅的指甲痕,就刻在牌背面,仔细去看不难看出。

  “克谦一定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

  “为了赢回老婆,什么无耻手段我也会去做。”

  “小东西,来来来,坐过来。”范老太爷拍拍右边的床位,要孟虎坐下。

  “不要叫我小东西!”孟虎低狺,再次严重警告。

  “虎哥!”礼貌!礼貌啦!

  “没关系没关系,他娶你就逃不掉当我孙子的命运,叫不叫是一回事。”范老太爷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不拘泥在口头上的尊敬。“小东西,虽然三月是我外孙女,但我最疼她,她嫁给你是她的决定,但是我相信她的决定,你不要欺负她,不然我派人去赢光你的场子全拿来当赡养费,听见没?上回你把她赶出去害她出车祸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不过你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叫我一声外公我就忘了啦。”虽说不拘泥,但能听见孟虎低声下气就很爽。

  “这是两码子事好不好!她出车祸那件事就算你原谅我我也不原谅自己!”吼完,孟虎自己就尴尬起来,别开脸,不看这对爷孙俩。

  “三月,很OK。”范老太爷笑着和她打起暗语。

  这个孙女婿,OK。

  把她交给他,OK。

  韩三月当然懂,笑得连双眼都眯细,也回他一个OK的手势。

  “外公,绝对OK。”

  这个老公,OK的啦!

  孟虎一头雾水,瞟见这对爷孙俩在那边OK来OK去。

  到底OK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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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精灵 发表于 31-5-2008 02: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孟虎在她肩窝磨蹭,听她咯咯发笑的银铃清脆声,全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她好柔软,枕在她身上跟着她的呼吸起伏,他赖上这种感觉,舒服得完全不想起来。

  满意地补做完七天份爱做的事,孟虎瘫得像摊烂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吃饱喝足,享用完毕,谢谢招待。

  她娇躯染上的粉红色未褪,两颊颜色最鲜艳,红嘟嘟的,像灌完一整瓶威士忌一样。每次做完爱,她的脸颊都会这样粉嫩,孟虎的眼光被牢牢吸引。

  “粉红小公主。”他不光是用眼看,嘴直接凑过去亲她的颈子,低沉道。

  “……什么?”她眯眼。粉红小公主?哪家酒店的妖姬?!

  “你穿着粉红蓬蓬裙,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在扫地。”

  “……你记起来了?”

  “嗯。”现在她浑身上下也是粉红色的,名副其实的粉红小公主。

  “迟钝。没良心。不公平。我一直记得,你却是现在才记起来。”欺负她当时年纪小,好骗好拐,几句话就换来她的心心念念,害她到赌场要求他赌输就娶她那一回,还始终低着头,以为他会认出她,不知道他对于久违的她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惶恐紧张,结果他压根没将她搁在心上,见了她也不记得。

  “拜托,你那时只是个小孩子耶,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你根本没资格称为女人,我要是一直记得你,我才有恋童癖吧?”对十四岁的少年来说,女人这种生物最起码得像个葫芦,该圆润的地方圆润,该细的地方细,该大的地方大,一个没发育的小女生完全排除在正常男人性幻想的范围之外。

  像她现在又柔软又迷人,胸乳大小刚好,腰细细的,圆臀最有弹性,老是勾引他的双掌,让他离不开它,当年的小公主变成小妖姬,多好。

  “可是我一直记得你,记得你说的话,想到自己那么多年的思念,在你这边只有一个零,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孟虎以为她在生气,但她没有,说完就笑了,方才那句只是纯粹吓吓他,她摸摸他汗湿的黑发,孟虎好重,压在她身上沉沉的,但她不想推开他。

  “不过你没骗我,你要我长大以后再来找你,你说你会跟我赌,然后赌赢随便我,你都做到了,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没关系,至少你没骗我……不对,有件事你可能诓我了。”

  “哪件事?”

  “在我去之前,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但我不相信这些年里你没有跟别人谈恋爱过。”她绝对不相信孟虎会守身如玉。哼,从他的技巧看来,不知流连过多少花丛,躺过多少温柔乡,枕过多少只玉臂?

  “谈恋爱?谁有那种闲工夫?!你不知道当年在你家输成那副狼狈德行,我和阿夜他们为了赌一口气,花多少精神研究赌场生态,打过多少工才赚到开小赌场的资本,然后越做越大,越来越忙,打老千打到越来越顺手,别看我们四个人好像很会玩,阿夜还是到了二十七岁才摆脱童子鸡的身分!”精力全花在赌场上,每天累得像条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还有体力找女人,鬼的咧!

  “哦——尹夜二十七岁才摆脱童子鸡身分,那你呢?”

  “别问这种伤感情的事啦!”他的答案一定会让韩三月挥拳过来。“反正我没诓过你,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懂怎么谈恋爱,身边是有过几个女人,但每次都是吃个饭然后就——”床上运动,做完就bye-bye,这个也不能讲。

  “就”什么,她懂,男人,下半身思考,尤其孟虎的名字里还有一只畜生当道,他是肉体派,她了解。

  她也相信孟虎没谈过恋爱,她没办法想象这个男人跟女人情话绵绵说不完的场景,他不是那块料,加上他一定不看温馨爱情八点档大戏、不读言情小说,连电影都不挑文艺片看,他会谈情说爱才叫基因突变吧。

  不过,他恼盖成怒连珠炮吼着要跟她床头吵床尾和……

  他开始打电话给她,只是问问她晚餐吃了没,药吃了没,开始聊些芝麻绿豆大的闲杂小事……

  第一次赌赢她,不是为了和她上床……

  听见她赌气说“那不然离婚好了”,他手忙脚乱的蠢模样……

  他替她挑婚戒的认真模样……

  医院里那四碗大阳面线的味道,是他特地去买回来的……

  他不懂得谈恋爱,却给她恋爱的感觉。

  恋爱怎么谈,问一百个人八成会得到一百个不同的答案。

  她也没谈过恋爱,心里一直只有他,除他之外,她连暗恋别人都不曾。

  论经验,他和她。都是生手

  没关系,谈恋爱,不分年龄,不分时候。

  婚前谈,不晚,婚后谈,更不晚。

  “那我是你初恋情人啰?”她笑觑他,心情大好,看孟虎脸色爆红。

  “少在哪里恶心巴拉,什么情不情人,你是我老婆,就这样!”孟虎拙劣地掩盖赧红脸色,他和她的关系已经脱离情人关系——虽然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从情人做起,夫妻嘛,是家人,谈嗯烂情话很浪费时间,说那些屁话还不如抱着她,窝在暖暖被窝里耳鬓厮磨比较实际。

  再者,说情话他哪会呀,他只有撂粗话流利了一点。

  “老婆也可以当情人,你可以从今天开始学习,虎哥,我不介意你驽钝,你慢慢来。”韩三月身负教导他当一个好情人的重责大任,想象当他学成之后,最受惠的人是她,她就热血沸腾。“当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我、爱上我的时候,也能很坦白的说出来,多久都没关系。”就算她等到七老八十才能听见,她也会非常非常满足。

  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她,爱上她?

  这句话,让孟虎挑眉:这句话,没有让他惊讶或惊吓;这句话,也没有换来他的嗤笑;这句话……在他心里不是早就已经成了无法撼动的定论吗?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喜欢就不会因为在她身边而显得开心;怎么可能不爱她?不爱就不会心甘情愿为她戴上戒指,不会看见自己身分证上与她名字并列时也能傻笑得像个笨蛋,不会觉得她可爱,不会因为她被人赢走了而心浮气躁、坐立难安,不会为了将她赢回来而和尹夜、蓝冬青做抽鬼牌特训,天知道在范克谦面前露出来的笑脸愁脸,他练了多久!

  她怎么会以为现在的他,还没有爱上她?

  他想反驳她,想拍拍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想跟她说他喜欢她喜欢到超乎她的认为——

  但是情话还是太恶,梗在喉头,实在是没办法太流利说出口。

  他没办法从孟虎突然变身成大情圣。

  没关系,她说了,慢慢来,她会等他。

  他总有一天会把肉麻当有趣给学习起来,然后天天说给她听,说到她听腻,说到她捂耳被他追着跑,说到她直接用唇堵住他的嘴……

  “虎哥,要不要再来赌一把?”她迷上了和孟虎赌博的乐趣,尤其是输和赢的代价都很欢乐。

  “又要玩那种‘赌赢随便你’的游戏?”

  “我满想报报之前的餐桌之仇。”

  孟虎很坏地咧大嘴笑,“这次你输我要改流理台。”下流的脑子马上就浮现另一个好地点。

  “好呀,赌、赢、随、便、你。”她在他耳边呼口气,声音比气息更轻:“但是我也先说哦,我赢的话,你也要做好被榨干的心理准备。”

  ……那还赌什么?

  她赢他赢,结果都一样。

  在流理台被榨干?

  真让人期待。

  快拿扑克牌来!
刚刚上来YANBONG,但不知从何开始爬贴?欢迎使用 论坛导读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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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favourite 发表于 31-5-2008 22: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了,不过我有看到范克谦过后的故事咯,大家可以去找找看,不过名字我已经忘记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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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小精灵 发表于 1-6-2008 01:06: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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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找看。。:yct94
决明好像有新书哦,没错还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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