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幸福原創小說
本帖最后由 Persephone 于 28-12-2009 06:38 编辑http://pool.f14.mymedia.yam.com/mediacenter/b4c776614e9e6d3ef990ca84ffc85333/4b374c40/upload2/new/0/6/0/060f04155eb288fb7bd1808e4e25f4e6.mp3
台視、三立最新偶像劇「下一站,幸福」,由吳健豪、安以軒、吳慷仁、許瑋甯主演。
你聽過巴哈的G弦之歌嗎?
那是在絕境之中誕生的心動旋律
就像,他們的相遇。
一個放任人生腐爛的男孩,任光晞。
拋棄自己的父親因為一個殘忍的原因離開人世,
母親和友人外遇的不堪情事,是伴隨他童年到大的搖籃曲。
這就是光晞眼中的世界,虛偽而卑劣。
一個生活充滿垃圾的女孩,梁慕橙。
莎拉公主般的身世,並未讓她如同書中的小女孩一樣得到夢幻結局,
卻必須面對比故事中更殘酷的現實人生。
放棄夢想或者努力掙扎,這就是慕橙度過的每一天。
一場半途發生「蓄意教唆」的交通意外,讓他們有了最差勁的初識!
作者簡介
三立電視
以製作多部高收視率、高人氣的偶像劇聞名。如:薰衣草、MVP情人、海豚灣戀人、西街少年、雪天使、格鬥天王、天國的嫁衣、王子變青蛙、綠光森林、愛情魔髮師、微笑Pasta、愛情經紀約、放羊的星星、櫻野3加1、鬥牛要不要、命中注定我愛你、無敵珊寶妹、敗犬女王、福氣又安康等,部部都是最熱門的超級話題之作!
第一站 貴公子與便當妹.邂逅
第二站 心跳的聲音.G 弦之歌
第三站 校園風暴降臨
第四站 幸福不在這一站…
轉 乘 到離你最遠的地方…
第六站 花田村的救星
第七站 嫉妒的味道
第八站 心痛.記憶反撲
第九站 抉擇
下一站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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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ersephone 于 28-12-2009 06:39 编辑
第一站 貴公子與便當妹.邂逅
【楔子】
他是——任光晞!
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經過六年,他已不復當年那個大男孩的模
樣,現在的他,看來成熟冷峻,就連沈睡時,眉宇之間也隱隱透著一股
森鬱。
這六年來,他過得可還好?
雖然與他分別,她仍是不爭氣地注意著關於他的消息,她知道他成了個
年輕有為的律師,還有個美麗聰慧的未婚妻。
「你很幸福,對吧?」
梁慕橙呢喃地問,眷戀地凝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這六年來,她一直以
為自已經學會了心如止水,不可能再起波瀾。
但當這樣看著他時,她的心,不由得加速了跳動的韻律。
不曉得他醒來後,第一句話會對她說什麼?當年與他分手,他暴跳如
雷,她在他眼裡看見濃濃的恨意,如今,他依然恨她嗎?或者已船過水
無痕?
她希望能與他和平相處,多希望能像從前最甜蜜的時候一樣,跟他快樂
地談天說笑
一聲細微的擾動驚醒了梁慕橙的思緒,她用力咬唇,看著任光晞緩緩睜
開狹長深邃的眼,默然直視她。
她心韻如擂鼓,鼓起所有的勇氣綻開微笑。「嗨,光晞。」
他瞇起眼,微微蹙眉。「妳是誰?」
「什麼?!」她愕然,不敢相信。
「妳是誰?我在什麼地方?」他問話的口氣,好冷淡,看著她的眼神,
「妳是誰?我在什麼地方?」他問話的口氣,好冷淡,看著她的眼神,
毫無一絲溫情或留戀。
他不記得她!
梁慕橙頓時感到胸口冰冷,全身輕顫。
沒想到多年來她一直牽掛在心的男人,竟然,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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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市場。
搬完一箱又一箱魚貨後,梁慕橙立刻衝到老闆面前。「老闆,昨天跟你
訂的貨,你沒忘吧?」
「當然啦。」老闆笑咪咪。「妳要的野生石斑,我特地留了一條最好的
給妳。」
「老闆說算我員工價,所以剛好是兩千塊對吧?」說著,梁慕橙從隨身
包裡掏出錢來,想給老闆,他卻搖搖頭。
「妳在我這兒打工殺魚,做事認真,這兩千塊,就當額外給妳的工作獎
金好了。」
「真的嗎?」梁慕橙眼眸一亮。「謝謝老闆,謝謝!」她不停道謝,小
心翼翼地把兩千塊鈔票放回包包裡,這下普考的報名費有著落了,真是
太好了。
她開心地從老闆口中接過一袋活魚,匆忙拔腿就跑,為了讓魚保持鮮
度,她必須在一小時內趕回學校餐廳。
奔到公車站時,公車剛好來了,她俐落地跳上車,找到最後一排避開陽
光的位子坐下。
她抱著一袋魚,免不了散發出陣陣魚腥味,附近的乘客紛紛投來嫌棄的
一瞥,她已經習慣了,渾不在意,逕自拿出英文參考書,複習單字。
公車靠站,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地上車,亂七八糟地哼著某個曲調,梁
慕橙一怔,聽出那旋律正是『G弦之歌』,是她小時候最愛彈的曲子,
也是爸爸最愛聽的曲子。
她不覺發愣,聽著聽著,手指在參考書上輕敲起來,假裝自己正彈著
從琴,在一排黑白琴鍵上變魔法
還彈什麼啊?妳爸就是把妳給寵壞了!年紀小小什麼都不缺,他已經死
了,死了!只留下一屁股債給我,妳以後就跟我一樣一無所有,什麼都
沒有!聽懂了嗎?沒有鋼琴,沒有生日派對,什麼都沒有!
小阿姨歇斯底里的怒罵驀地在她腦海迴響,她停下動作,怔怔地望著自
己的手,這雙手,雖然比小時候更修長,卻已不再細嫩,手指上滿布著是
凍傷的細痕。
這是一雙配不上鋼琴的手,從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認命地放棄了彈琴的人
夢想,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梁慕橙咬了咬牙,逼自己回神繼續背單字,什麼夢想與回憶都是徒然,
現在對她而言,考上普考才是最重要的。
嘰——
公車忽地一陣晃動,司機急促地踩煞車,車內所有乘客東倒西歪,梁慕
橙也不禁失手,眼睜睜地看著魚袋滑出去——
「給我下車!」
一輛光鮮亮麗的跑車,放肆地停在路中央,擋住後頭公車的去路,而車
上一對俊男美女,絲毫不管這行為對他人造成的不便,逕自你來我往地
爭吵。
「為什麼要我下車?」美女嬌聲抗議。「你是吃醋嗎?好,為了你,我
可以把以前的戰利品全丟了!」說著,她卸下名牌耳環及鑽錶,連腳上
的高跟鞋也一併脫下。「這樣可以了吧?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我都不要
了,你可以不用吃醋了吧?」
「誰說我吃醋了?」俊男冷笑,斜眼睨人的眼神很惡質。「我是給妳機
會,離開全世界最爛的男人,那就是我,任光晞!下車!」
美女愕然,見他來真的,立刻換一張臉,委屈地撒嬌。「光晞,別這樣
對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好,那我給妳十秒鐘時間,掉一滴心痛的眼淚來看看,證明妳有多喜
歡我。」俊男嘲諷地出考題。
美女拚命眨眼,偏偏淚腺很乾,怎樣都擠不出傷心的眼淚,她忽地惱
了。「任光晞,你在耍我嗎?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說,我絕對不跟你
分手!」
不會吧?有必要這樣賴定他嗎?
任光晞又好氣又好笑,明明他就是個舉世無雙的爛人,這些女人幹嘛一
個個非巴著他不放?他嘲諷地扯唇,正想發話,一陣惱人的腥味驀地衝
鼻襲來,他嫌惡地皺眉,眸光一轉,只見跑車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年輕女
孩,長得算有幾分姿色,清秀可愛,可惜打扮樸素又土氣,懷裡還抱著
一袋煞風景的臭魚。
她正是梁慕橙。「先生,我不想打斷你們對話,不過能不能請你暫時把
車開到一邊,讓公車能開走?」她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
任光晞冷哼。「抱歉,是她想談,我並不想。」語落,他瀟灑地躍過車
門,隨手將鑰匙丟給身後的張艾莉。「車我不要了,就當分手費吧。」
他想走,慕橙卻不讓步。
「先生你不能走,你這樣還是沒解決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
有空把時間花在賭氣、談戀愛、妨礙別人,拜託把車開走,後面已經塞
車了!」
哪來的正義使者?
任光晞挑眉,見慕橙一臉認真嚴肅,壞心頓起,忍不住想逗她。「小
姐,妳知道嗎?愛管閒事是會出事的,比如說,讓一個男人對她產生興
趣。」說著,他邪邪地靠近慕橙。
慕橙直覺往後退。
張艾莉看出男友正在對別的女孩調情,更火大,也跟著下車,朝慕橙兇
巴巴地嗆。「拜託!人家談戀愛,妳多管什麼閒事?滾開啦!」
「應該滾開的是妳吧?」
公車上一堆三姑六婆旁觀任光晞與張艾莉的霸道無理,禁不住出聲駁
斥。
「這兩個年輕人,真不是款!那個小姐,別跟他們說這麼多,一巴掌給
它下去啦,真是肖仔!」一群人鼓譟地要慕橙拿出正義的魄力。
但慕橙怎可能無故打人?正猶豫著,反倒是任光晞笑笑地在她耳畔低
語。「小姐,妳很有guts,我欣賞妳,不過這樣很難讓我有台階下,
這樣吧,妳就算幫我個忙如何?」
「什麼忙?」慕橙疑惑。
任光晞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推她上跑車,然後從張艾莉手中搶回車鑰
匙,替她插進鑰匙孔。「哪,妳想要這輛車離開這裡,就自己開吧。」
「可是我不會開啊。」
「很簡單,我教妳。」他語氣溫柔。「先一腳踩煞車,一腳踏油門,然
後發動引擎
慕橙照他的指示,一一動作,等她發現不對勁時,跑車已猛然往後退,
撞上公車——
這傢伙,真是壞透了!居然騙她倒車撞公車。
慕橙起煩悶,眼看袋裡的活魚已病懨懨地苟延殘喘,更所自己太無知,才會被那個可惡的男人耍
著玩。
他這麼做究竟有什麼好處?大夥一起鬧上警局,很好玩嗎?
問題是,他好像真的覺得很好玩,吊兒郎當地翹著雙腿,面對警察的質問,一臉的漫不在乎。
「我說,警察先生,你問我這麼多幹嘛、開車的可是哪位正義小姐,她撞壞了我的車子,我應該
有權利叫她賠償吧?」
什麼?還要她賠錢
慕橙簡直目瞪口呆。「明明是你要我開車的 ...... 」
「我想想啊。」光晞不理她。「保險桿、烤漆、內裝 ...... 起碼要幾十萬吧。」
「先生,你別鬧了。」慕橙又氣又急,不想與神經病撒破臉,免得事情更難收拾,只好好言相
權。「請你跟名警察說實話,是你要我倒車的。」
「我又不是白癡,這樣講保險公司不會賠我耶。」
「拜託你別玩了,我只剩十五分鐘把這條魚送回。」她心急地望向擱在桌上的活石斑,不料光晞
注意到她的視線,竟然一把將魚抓過來,朝垃圾桶射了個漂亮的弧線。
慕橙震驚,終於忍無可忍「你這個自私、目中無人的精神病!你的人生一定沒有在乎的事,所以
才能這麼無所謂的傷害別人!我告訴你,真正告訴你被傷害的是你自己,是你在自甘墮落,把自己當
垃圾,往垃圾桶裡丟!」
好一篇長篇大論,罵的精彩,罵得好啊!
光晞刻意忽視胸口異樣的緊窒,囂張地鼓掌。「賓果!我就是垃圾,從八歲那年沒了老爸後,便
得了PTSD,童年創作心理障礙,懂吧?我就是無法控制我的情緒,愛惹事生非,自甘墮落,像個垃
圾一樣活著,這樣你滿意了吧?」
慕橙愕然,他那麼小便失去爸爸?那不是和她一樣嗎?
她有些亂,正不知該說什麼,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進警局。
「又想給我一個新挑戰是吧,光晞。」他似笑非笑。「公共危險?衝撞公車、這種安全我還真沒
辦過。」
看見他,光晞臉色一變,但不一會,又恢復欠扁的神情。「其實林大律師你不用出現,我自己也
可以搞定的,你替我瞎掰的哪個童年創作心理障礙,你全背下來了,不信你問問這個女人,剛剛是不
是被我唬住了。」
他是唬她的?慕橙蹩眉。
「不承認自己有病,也是病徵之一,我這裡有任先生的醫生開的證明。」小林律師像是習慣了他
口出驚人之言,表情鎮定,朝警察遞出一份文明。「很抱歉,我的當事人有情緒管理的問題,目前仍
在接受治療,所以由我全權代理他處理法律方面的手續。」
警察接過醫生證明,不悅地掃一眼。「林律師,不管怎麼,還是請你勸勸任先生,三不五時鬧到
警局來,說實話我們也很頭大,要不是看在他是聖德大學董事長兒子的份上 ...... 」
「是,我很明白,各位辛苦了。」小林律師俐落的截斷警察的抱怨。
原來他就是聖德大學董事長那個無法無天的兒子。
弄明白光晞的身份後,慕橙轉頭望向他,眼裡多了幾分不屑。
光晞頓時懊惱「看什麼看?」
「沒事。」她冷淡地別過眸,懶得跟她多說,反正從此以後兩人各不相干,沒必要與這種人多所
牽扯。
「慕橙,你說你今天撞車了,怎樣,沒事吧?」
聖德大學學生餐廳,下午休息時間,一個年輕男孩喳呼地衝進來。
慕橙正在廚房幫忙小阿姨洗碗,聽見這熟悉的嗓音,愣了愣,洗淨雙手,在圍裙上擦乾,一面走
出來。
來人是花拓也,慕橙的好朋友,目前就讀於聖德大學園藝第,生平最是惜花憐花,更以保護慕橙
為己任。
「拓也,你怎麼來了?」她驚訝地問,兩人不是剛剛講過電話嗎?
「我來看你啊!」花拓也放下抱在懷裡的盆花,激動地揪住慕橙臂膀,審視她全身上下。「你沒
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慕橙微笑,安撫地推他坐下。「沒受傷,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花拓也鬆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剛剛聽你在電話說你撞車,有多緊張。」她擔憂
地望著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去開車撞公車。」
「還不是遇到一個神經病,被他耍的。」提起早上飛來的橫禍,慕橙一向性情溫和,也不免有
氣,那個花花公子不但騙她撞車,還害她平白損失了一條新鮮活石斑,不得已必須再買一條,好向小
阿姨跟阿財叔交代。
「神經病?到底是誰?我去找他算賬!」花熱得快也悻悻然地握拳頭,誰敢找慕橙麻煩,就是跟
他過不去。
「算了,已經過去了。」慕橙搖頭,不想好友增招惹那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反正我以後不可
能再跟那人有什麼交集了,這次就當我倒霉好了。」
「唉,慕橙,你這人就是心太軟。」拓也歎息,看著慕橙的眼,藏不住仰慕。
她不是心軟,只是不想找麻煩。
慕橙苦笑。「可惜早上那一鬧,反了跟你從圖書館借出來的那本,活用英文文法能也搞丟了,真
不好意思。」
「沒關係,頂多我買一本賠給學校就好了,無所謂。」
「可是...... 」
「慕橙!你這個丫頭要偷懶到什麼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小阿姨尖銳的嗓音從廚房傳出來。
慕橙一驚。「抱歉,拓也,不能跟你多聊了,謝謝你來看我。」
「等一等!」拓也見她轉身要走,急忙喊住她,巴巴地抱起桌上開得燦爛的盆花,遞給她。「這
花送你。」
「好漂亮!」慕橙接過。「這是桔梗吧?花語是什麼?」
「嗯,是、是永不變心,為你、守候。」拓也結結巴巴地回答,若有深意。
可惜慕橙沒聽懂出來,只是欣喜地道謝,朝他揮揮手,嫣然一笑。
拓也伸手護胸,只覺那甜美的笑容像一枝箭,正中他愛的紅心。
一枚飛鏢破空射出,正中標靶紅心
幾個圍觀的大學生起哄鼓掌。
「真不愧是我們聖德大學的太子爺,厲害,厲害!」一群人拍光晞馬屁。
他漠然聽著,繼續射飛鏢,夜店裡音樂搖滾,熱鬧非凡,他的心卻空虛靜寂,一片荒涼。
他獨自啃噬寂寞,直到兩個死當阿健跟 jacko 簇擁著將一個畏首畏尾的宅男推上來。
「幫你報仇的人,就是他了。」阿健介紹。
宅男看意氣風發的光晞,自歎不如,推推黑框眼鏡。「謝、謝謝你,任同學。」
「哪,願賭服輸。」 jacko 掏出一疊鈔票,遞給光晞。「一周內搞定張艾莉,算你行!」
光晞冷哼地接過鈔票。「早知道我就賭大點,難度比騙一個三歲小孩還低,什麼國貿系的校花、
搞得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他若有所思地瞥向宅男,後者接收他視線,羞愧地低頭。「建議你以後
談戀愛,挑漂亮的可以,不要想得到她們的心,因為她們沒有!知道嗎?不要再當笨凱子讓人削!」
他將一袋張艾莉留下的戰利品倒在宅男面前。「哪,這些拿去網賣一賣,能回收多少是多少,卡債繳
一繳,不夠的就當這次教訓的學費咯。」
「是,謝謝。」宅男將自己一時昏頭獻出的戰利品一一收回懷裡,靜悄悄地離去。
「好了,讓我們恭喜光晞又成功解決一個魔婦。」 jacko 喧囂地吹口哨。「接下來的目標
是......?」
「算了,我不興趣了。」光晞意興全無,忽然覺得這樣的打賭遊戲有夠無聊,尤其想起今日在警
局,無端被一個自以為是正義使者的笨女孩罵垃圾,更加覺得無聊透頂。「我不想玩了。」
「天哪!遊戲才正要精彩,你怎麼能退出?」 jacko哇哇叫。「你知道嗎?這次的目標可是很有
挑戰性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假仙女,拽得很,全校男生都要不到她電話,要她簡直比大黃蜂打敗密卡
登還難...... 」
管他誰打敗誰、他又不是變形金剛!
光晞譏笑地撇唇,正想拒絕,阿健忽地將手機湊上來,讓他看目標的照片。
「你瞧瞧,這假仙女,長得還不賴吧?」
光晞驚愕地瞪著照片,這女孩,不就是早上在警局裡罵他垃圾的那一個嗎?
這下事情可有趣了。他瞇起眼,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冷笑。
午餐時分,餐廳最忙碌的時候,阿財叔負責在廚房炒菜,小阿姨來回送菜,慕橙則是負責為前來
用餐的大學生們打菜。
三人分工合作,齊心為餐廳打拚,其中慕橙等於是餐廳的活招牌,她年輕漂亮,氣質又好,每回
一站在餐檯前,便吸引一群男學生蜂擁而上。
她很清楚大部份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為了餐廳生意,只能盡力擺出清甜禮貌的笑容,為大家
服務。
「原來你就是最近在學校掀起旋風的便當妹啊。」一道滿是嘲弄得聲嗓,在她面前落下。
她愕然揚眸,迎向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是任光晞!這個有錢太子爺怎麼會來這種窮酸學生餐廳用餐?
「你來這裡幹嘛?」她警戒地收斂笑顏。
「怎麼?我家開的餐廳,我不能來嘛?」他說話的口氣總是那麼惹人厭。
慕橙蹙眉,撇頭不理他,為其他同學打菜。
光晞見她態度倨傲,劍眉一擰。「哎,這家餐廳的服務態度真的太差了,我從進來到現在都沒人
招呼,看來應該換一家廠商來做。」他若有所指地感歎。
慕橙身子一僵,很明白他話中含意。
小阿姨跟阿財叔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家餐廳的經營權,可不能毀在她手上。
她僵硬地回過頭,強迫自己微笑。「請問任公子要吃點什麼?我們餐廳的牛肉麵跟蝦仁炒飯都很
受歡迎,還是你想來一份午間套餐?」
「我才不吃這種地方的東西。」他跩跩地鄙夷。
她忍氣。「那請問你來餐廳做什麼?」
「我來,只是想親自通知你一聲。」他傾上前,不顧週遭同學好奇的注目,輕狂地撂話:「明天
跟我出去約會!」
「什麼!?」她震住。
「聽不懂國語嗎?我要你跟我約會。」
這算什麼?這傢伙以為他是誰啊?
慕橙眼眸點亮怒火:「也許任大公子時間很多,用不完,可我不一樣,我很忙,明天還要工作,
沒空……」
「活用英文文法。」他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字。
她愣了愣,驀地恍然。「我的書!在你那裡,對吧?」
「我查過了,那本書是一個叫花拓也的人幫你借的,今年都 22歲了才混進我們學校園藝系,還是
體育報送加權了三十幾分才進來的,他擅自幫非本校學生租借圖書,你覺得他會不會明天就被學校開
除了?」
這算是威脅嗎?慕橙握拳,恨恨地咬唇。這可惡的傢伙既然是董事長的獨生子,的確有可能利用
特權做出肆意開除同學那種惡劣的行徑。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聳聳肩,表面笑得溫暖無害,眼神卻冷冽凍人。「明天中午十二點,餐
廳門口見,一分鐘都不許讓我等。」
太子爺所謂的約會,竟是帶她來到冰上曲棍球場,看他率領一群隊員練球。
什麼嘛。
慕橙暗暗在心底抱怨,他帥歸帥,有必要愛現到強迫不相干的女孩看他耍帥嗎?也不曉得他到底
安什麼心,莫名其妙宣佈要跟她約會,在校園裡吹皺一池八卦春水,也把她小阿姨愛慕虛榮的心撩撥
起來。
「加油!慕橙,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我跟你阿財叔下半輩子就靠你了。」
一早,小阿姨便樂呵呵地拉她起床,為她精心打扮,還硬逼她換上這件細肩帶無袖的洋裝,害她
在這冰球場裡冷得發顫。
到底要練到什麼時候啊?
慕橙頻頻看表,只想快點結束約會好拿回拓也借她的書,她不耐煩地抬眸,正巧瞥見他從對手棍
下抄球,俐落地過人,一桿將球掃進球門。
球場裡頓時響起熱情的歡呼,女同學們擠在看台上,為他叫好。
奇怪,這跩兮兮的傢伙,是哪裡帥啊?
慕橙實在不懂為何這間大學的女同學都那麼愛慕光晞,只見他摘下防護面罩,朝看台送出勝利的
飛吻,瞬間又擄獲無數顆芳心。
慕橙翻白眼,目光與光晞相接,他似乎對她的不以為然很氣惱,臉色一變。
裁判吹哨音,比賽繼續,光晞朝 Jacko比了個手勢, Jacko 會意,刷刷地滑過冰面,奮力往他身
上一撞。
他毫不抵抗,應聲倒地。
怎麼回事?球場裡驚呼聲此起彼落,慕橙見光晞遲遲不起身,也不禁有點小擔心,起身張望。
練習中止,隊員們攙扶光晞離場,觀戰的同學們也紛紛做鳥獸散,只留慕橙一個人呆呆坐在看台
上。
現在該怎麼辦?他受傷了嗎?沒事吧?她是不是該去休息室看看情況?
正遲疑著,一件外套從她身後罩落,溫暖她發顫的身子,她愕然回眸,迎向光晞俊朗的臉龐。
「你……不是受傷了嗎?」
他聳聳肩,遞給她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我可不像我的車那麼脆弱,只不過撞一下,進廠維修
三天還沒好。」
他故意提及那輛跑車,該不會又想要她賠償吧?
慕橙不愉地蹙眉,還來不及說話,光晞忽地衝她眨眨眼。「趁現在球場沒人,要不要玩玩?」
「嘎?」她一愣。「玩什麼?」
光晞神秘地勾唇,拉她進球場,彎身替她穿上曲棍球鞋。
「我們叫這玩意兒『球刀』。」他笑著解釋。「哪,你站起來,試試看。」
「我不行啦,我不會溜冰。」她推拒。
「學就會了。」他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滑上冰面,她怕摔倒,只好緊緊抓著他。「可以了嗎?
我要放手了喔。」
明知她重心很不穩,他卻壞心眼地聲明要鬆手。
「不要,不可以!」她直覺搖頭。
「哇,我沒聽錯吧?」他可惡地挑眉。「梁小姐這是在求我不要放手嗎?我是不介意牽你的手
啦,不過……」
聽不得他揶揄,她賭氣地用力推開他,但很快便遭報應,嬌軀一晃,差點滑倒,幸而他及時伸手
攬住她纖腰。
「乖乖的,不要動。」曖昧的低語吹拂耳畔。
她一陣顫慄,暗自祈禱自己耳根別不爭氣地發紅,努力板起臉,擺出潑辣的模樣。「任光晞,你
到底想怎樣?你強迫我跟你約會,就是打算這樣欺負我嗎?」
「這怎能算是欺負?」他涼涼地笑。「我是好心想教你溜冰。」
「我沒興趣學!」慕橙反駁,掙扎地想甩開他的手,他卻反手將她轉個圈,從她背後緊抱著她。
「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便當妹。」他似笑非笑地澄清。
他說什麼?慕橙愣住,看不見他的表情,再加上兩人姿勢親暱,更心神不寧。
「我跟你道歉,你的魚、你的時間、你的清白,對不起。」他嗓音沙啞,語氣聽起來很真誠。
她不禁心跳加速。「如果……你是真心想道歉,就放開我。」
他聞言,果然放開她。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他如大鵬展翅,從容地在冰上滑行,然後一個淩厲的衝刺,凝定在她面
前。
她被那樣的極速嚇到,想起他方纔還跟隊員激烈地衝撞。「你……不覺得這種運動很危險嗎?你不
怕嗎?」
「是有一點職業傷害沒錯,不過這正是我喜歡曲棍球的地方。」他拾起一顆冰球,遞給她。「只
有在被撞擊、被傷害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是真正地活著,其他時候,跟死了沒兩樣。」
為什麼?慕橙心口一震,為什麼他會這樣想?他是認真的嗎?
她迷惑地注視光晞,明明說著教人傷心的話,嘴角卻勾著那麼懶散的笑,好似一切都無所謂。
記得在警局裡,他曾提起自己有童年創傷心理障礙 ——那真的只是玩笑嗎?
「你知道巴哈馬?有一次他在宮廷演奏,他的大提琴被人動了手腳,除了G弦,其他的弦都斷了,
所有人都等著他出糗。」她喃喃說起故事。 本帖最后由 Persephone 于 28-12-2009 06:42 编辑
第二站 心跳的聲音G 弦之歌
第二站 心跳的聲音 弦之歌
他在做什麼 ?
慕橙震撼 ,手上的冰球落了地 ,敲出清脆聲音 ,她腦海一片空白 ,唯有雙唇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溫度 ,一
個冰涼的吻 ,卻滾燙了她的胸房。
她心跳加速 ,臉頰漸漸渲染一片霞暈 ,直到一聲響亮的口哨驚醒了她。
她愣然轉頭 ,只見一個大男生站在球場旁邊 ,手上拿著台相機 ,顯然已經拍下剛剛那一幕。
「了不起 !光晞,真有你的。」 JACKO鼓掌吹口哨。「不到一天 ,就親到這個高傲便當妹了。」
「這是……怎麼回事 ?」慕橙心亂如麻 ,望向光晞,他神情凜然 ,不發一語。
「還不懂嗎 ?便當妹。」 JACKO 得意洋洋的笑。「光晞跟我們打賭 ,一天之內親到你 ,他果然做到
了。」
這麼說,他是為了打賭才吻她的囉?原來他今天對他所做的一切 ,都只是一場遊戲。
慕橙心涼 ,好不容易對這花花公子產生的一絲好感 ,剎時化為烏有 ,她恨自己 ,方才竟還有一瞬間陶醉
於那不懷好意的親吻 ......
「這麼說 ,我們是彼此彼此囉。」她努力自唇間逼出最冰冷的嗓音。
「什麼意思 ?」光晞眼色一沉。
「真巧啊 ,其實我也跟別的同學打賭了 ,賭學校的太子爺一個月內就會來約我 ,一個禮拜我們就會親
吻。」她揚臉望他 ,櫻唇變著 ,眼裡卻毫無笑意。「如果我贏了的話 ,他們願意買一個月的學生餐廳飯
票,我真該謝謝你,讓我做成這麼一大筆生意。」
光晞聞言 ,臉色大變,半晌,嘴角勾起冷笑。「我早該知道 ,一個每天洗菜切魚醃雞肉的便當妹怎麼可
能聽過巴哈?就為了那麼一點點錢 ,你就這樣出賣自己 ,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
他不屑的諷刺 ,傷了慕橙,她死命握著拳 ,不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那你呢 ?因為生活無聊就跟同學玩這種打賭遊戲,有錢又怎樣 ?」你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沒意思
嗎?她犀利的反擊。
光晞狂怒 ,一時卻不知如何反駁。
慕橙高傲地揚起頭。「總之我們都是玩咖 ,誰也不欠誰 ,剛剛只是嘴唇跟嘴唇的接觸而已,你也不必
太在意。」她脫下冰鞋 ,擲向他。「遊戲到此為止,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語落,她灑脫的轉身離去。
光晞瞪視她挻直的背影 ,眼神陰晴不定。「梁慕橙 ,遊戲結束沒,我說了算。」
「怎麼這麼早回來?跟董事長兒子的約會怎樣 ?」一回到家 ,小阿姨便追著慕橙問。
慕橙不說話滿腔屈辱仍在胸口鬱鬱,她默默地來到浴室 ,開水龍頭洗臉,卻洗不去光晞在她唇上留下
的味道。
「你怎麼不吭聲?到底怎樣啊 ?我知道了 ,該不會是你惹毛了人家鬧得不歡而散吧?你這笨丫頭 !人家
可是有錢公子哥呢 ,你就讓他一下會怎樣?跟他撒撒嬌啊 !男人就吃這一套 ,你不懂嗎?」
對!她是不懂,不懂一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子為何要戲弄她這種稚草女。
她咬唇。「小阿姨 ,你別說了 ,總之我跟那個任光晞以後不會再見了。」
「什麼?」聽她如此撤清 ,小阿姨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你以為我今天幹嘛精心幫你打扮 ?幹嘛費
那麼多功夫?還不就想幫你釣到一個金龜婿。好讓我們一家三口下半輩子生活好過點,你這丫頭 ,居然還
不識相地得罪人家,明天給我去道歉 !」
「我不要。」慕橙倔強地拒絕
「你不要 ?」小阿姨簡直快氣瘋。「人家董事長兒子一句話就能讓我們捲鋪蓋走路耶,你巴結他都
來不及了,耍什麼脾氣?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小公主嗎?人家少爺就算讓你陪他睡覺,你還得給他
說謝謝...... 」
「好了好了,麗霞,你就少說兩句吧。」一旁的阿財叔見兩人鬧僵了,過來相勸。「我們雖然
窮,也還是有志氣的,怎麼能平白把女兒送給別人玩弄?這樣豈不是太可惜 ...... 不,我的意思是,這
樣慕橙太可憐了。」說著賊溜溜的雙眼在慕橙窈窕的身段上轉了一圈。
感受到那若有深意的目光,慕橙好不自在,想起這兩年阿財叔偶爾會偷窺自己沐浴,不禁全身起
雞皮疙瘩。
「她可憐?我才可憐吧!」小阿姨忿忿不平。「當年她老爸就這麼死了,把這個拖油瓶丟給我,
我可是沒嫌棄,辛辛苦苦地把她拉拔長大,結果你看看,她是怎麼對我的?」
慕橙聞言,心頭痛楚。「我會報答你的,小阿姨。」
「報答?怎麼報答?」小阿姨諷刺。「你該不會還在做小時候的春秋大夢,以為自己能成為鋼琴
家吧?」
「我沒有。」慕橙臉色發白,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粗糙的雙手,她很清楚,自己已不配擁有彈琴
的夢想。「等我考上了普考以後,我會賺錢養你。」
「考什麼普考?你現在明明就有機會報答我,只要你肯用心服侍那個有錢公子哥 ...... 」
「我出去走一走!」慕橙再也聽不下去了,急著逃離這個家。
「你去哪兒?我話還沒說完呢!」小阿姨尖叫。「給我站住!」
「好了好了 ,別生氣了.」阿財叔好言相勸。「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趴趴走很危險。我去找
她...... 」
慕橙離開後,光晞和其他球隊成員繼續練球,他手握曲棍,在冰上來回衝撞,狠勁逼人,隊友們
都快被他嚇壞了,終於,JACKO 撐不住跪地求饒。
「拜託,休息一下吧,光晞。」他氣喘吁吁。「我可沒你這麼好體力,約會完還能練球。」
「對啊,至少休息五分鐘吧,隊長。」其他隊友也同聲求饒。
「別偷懶了,忘了我們下禮拜跟 G大還有一場練習賽嗎?快給我起來練球!」光晞毫不留情的下
令。
真要操死他們才甘願啊?
大夥兒面面相覷,好衷怨。「隊長 ...... 」
「一群沒用的傢伙,給我起來!」光晞暴躁的揮桿,一顆冰球直直朝一排賴皮倒地的隊友們衝
去。
大夥兒駭然驚呼,深怕被球擊中,一個個狼狽地正想躲開時,一道影子驀地快速閃過,漂亮地接
住冰球。
誰啊?眾人傻眼,愣愣地瞪著莫名其妙閃進球場的人影,更不可思義的是,居然是在個女孩,穿
著冰鞋,身上卻沒帶任何護具。
「你是誰?」光晞厲聲質問。「憑什麼闖進我們的球場?」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個隊長欺負自己的隊員。」女孩搶聲。「有本事的
話,就從我手中把球搶過去啊!」
哪來的瘋女人?
光晞心情更糟了,懶得跟她廢話,飛奔過去,在她將球擊入球門前,搶先一步截走。
女孩似是被他撞到了,不支倒地,一臉痛苦。
光晞不耐的摘下面罩。「現在你知道冰上曲棍球場有多危險了吧?以後別隨便闖進來。」說著,
他伸手想拉起她。
豈料她是裝的,趁勢站起來截走冰球,直奔終點,帥氣得分,還勝利的大聲歡呼。
光晞火大、「喂,你這瘋女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知不知道非本校學生闖進校隊練習場
地,我隨時可以請警衛趕你出去?」
「呸,好沒風度!」女孩聽了,只是聳聳肩。「告訴你,我雖然現在還不是聖德的學生,可是很
快就會是了。」她若有所指的望著球場旁。
光晞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自己的母親方德容跟一個陌生男子並肩站著。
「那是我爸。」女孩笑吟吟的介紹。「她是來跟校長商量我轉學的事。」她頓了頓。「我是何以
茜,隊長大人貴姓大名?」
光晞憋唇。「等你轉進這間學校,就會知道了。」
「是嗎?」何以茜小肖,優雅的滑向自己的父親。
「覺得這裡怎樣?」何董寵愛的默默女兒的頭。
「還可以啦,那個隊長球技還挺不錯的,只是禮貌尚待加強。」
「是嗎?」何董轉頭望向方德容,笑了笑。「我這孩子從不輕易稱讚人的,看來你這兒子很令她
印象深刻呢。」
方德容笑而不語,目光若有所思的凝定在兒子身上。
為了聖德堂,你跟以茜交往吧!
開什麼玩笑?!那個可惡的老太婆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什麼了?牛郎嗎?
光晞殺氣騰騰的踩下油門,跑車在深夜的街頭狂飆。
被那個演技一流的便當妹耍得團團轉就罷了,連自己的老媽也參一腳,說什麼學校發生了點財務
危機,若是無法說服何董放寬貸款期限,拿來抵押的聖德堂只好雙手奉送於人。
「幸好何董的女兒好像對你挺有興趣的,如果你能討她歡心,說不定她老爸會願意給我們一點方
便。」
這是方德容的論點。
他聽了,只想狠狠咒罵,如此冷血無情的女人,不配為人妻,也不配為人母,他才不聽她的話,
從父親離開的那一天,他便發誓永遠憎恨她。
可偏偏,她狡猾的拿聖德堂來要挾他,她明知他什麼都不在乎,就是不能失去聖德堂,因為那
裡,充滿了他童年時最美好的回憶。
那裡,是屬於他跟父親的聖地 ......
「Shit!」光晞忍不住飆髒話,累積了一天的情緒瀕臨爆發,他用力咬牙,驀地感覺腦子一陣劇
烈疼痛。
有頭痛了,該死的毛病到底要纏他到什麼時候?
他又惱又恨,開車來到學校側門,溜進聖德堂,室內空蕩蕩的,一架鋼琴在月色裡泛著幽光,他
看著那架琴,不禁出神。
爸爸,彈琴給我聽,好不好?彈那首「 G弦之歌」!
好啊,等你學會溜直排輪,我就彈給你聽。
等著瞧吧,我馬上就學會了 ......
「爸。」光晞撫著光亮的琴身,喃喃呼喚,喉嚨噙著酸楚,頭更痛了,痛到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顫抖的從口袋裡搜出隨身攜帶的藥盒,抓了兩顆藥吞下,然後在一排座椅躺下,孤單的等疼痛
過去。
是爸爸嗎?他終於在夢裡看到他了嗎?
爸,我好想你,你知道嗎?好想再見到你,好想跟你一起溜直排輪,我現在不但溜得很好,還是
冰上曲棍球隊的隊長,可厲害呢,你不誇獎我都不行 ......
「爸。」光晞迷濛的自夢裡醒來,眼角彷彿還殘留著淚痕,他坐起身,一時茫然。
溫柔的琴音依然在他耳畔迴盪,他愣了好片刻,這才驚覺這不是夢,是真實,有人正在聖德堂裡
彈琴,而那個人,不是他父親。
「是誰准你碰那台琴的?」
憤怒的咆哮,震動了室內的氣流,也震撼了慕橙,她愕然停下手,望向朝她怒吼的光晞。
怎會這麼巧,在這裡遇上他?
「說話啊!是誰准你進來的?」他看起來很生氣,黑眸點亮懾人的怒火。
慕橙頓時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很想彈鋼琴,只是很想重溫兒時的歡
樂,她知道那已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她只要幾分鐘,幾分鐘就好,讓她有機會品嚐一點點幸福的滋
味。「我馬上就離開。」
「你給我站住!」光晞粗魯的扯著她的肩膀。「你把聖德大學當成什麼地方了?書可以隨便借?
鋼琴可以隨便彈?任何地方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就不必叫警察了。」他怒斥。「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用你那雙手,玷污了
這台鋼琴,就算賠上你自己都不夠!」
玷污?他有必要說的這麼難聽嗎?
慕橙咬唇。「那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我走?」
「要怎麼做?」他嘲諷的哼。「很簡單啊,那我們來完成你的賭注吧,你不是跟人家賭一個月內
跟我上床嗎?好,來吧,把衣服脫了!」
「什麼?」她震驚。
「你聽不懂嗎?」他冷笑。「我要你脫衣服,只要脫了我就放你走。」
她不敢置信的瞪他,氣得全身發顫。「就算學校是你家開的,你也沒權利這樣侮辱人吧?」
「既然知道學校是我家開的,勸你乖乖聽話。」他臉色陰沉。「否者我看不敢肯定,明天學校餐
廳的老闆會不會換人 ...... 」
「夠了。」慕橙打斷他,很清楚這囂張的太子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我知道你想整我,
只要脫了你就放我走是嗎?」
他鬆開她,倚在鋼琴旁,悠閒地望著她,而她強忍屈辱,雙手顫抖的抓住衣襟。
「脫啊!」他冷酷的催促。「別再我面前裝清純了,你不是說自己是玩咖嗎?」
她咬緊牙關,揚起臉,眼眸瑩瑩閃爍淚光。
他一怔。
「你真的很可惡,任光晞。」她恨恨的指控。「等我脫了,請你告訴我,當你看著一個人,為了
生活,必須在一個男人面前這樣作踐自己,有多好玩?」
控訴的言語震撼了光晞,他瞪著慕橙,看著她一顆一顆緩緩解開的鈕扣,心頭五味雜陳。
「你要我脫,我就脫,你要懲罰我,就拿我家餐廳威脅我,我沒話說,可你要不要想一想,你這
樣欺負一個女生,究竟哪裡好玩了?很光榮嗎?值得炫耀嗎?你 ...... 」她倏地哽咽,說不出話來。
光晞頓時煩躁。這女生幹嘛裝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他又為何要同情
她,為何忽然覺得自己很惡質,惡質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他深呼吸,收拾滿腔怒氣。「算了,別說了,我沒興趣了!」
她欲置若罔聞,繼續解鈕扣,看著她的眼,像看著某種低劣的野獸,那麼厭惡,那麼不屑。
他驀地懊惱,氣她,更氣自己。「我說不要再脫了!你沒聽見嗎?」
他粗暴的扯住她的手,而她任由他抓著,看著他,想起阿財叔看自己的眼神,令她噁心。「是不
是你們男人都一樣,喜歡用這種方法欺負人?」
「什麼意思?」光晞警覺。「你是說還有別人這樣對你嗎?是誰?」
慕橙不語,咬牙忍淚,光晞皺眉瞪她,兩人沉默對峙,誰也沒注意到,窗外有人正在偷看,直到
門口傳來巡邏警衛的呼喊。
「是誰在那裡?」
窗外的男人一凜,轉身就逃,一面撂話:「那邊有兩個同學在脫衣服親熱啦,你還不趕快去抓他
們?」
慕橙聽見這嗓音,悚然一震。「阿財叔?」
阿財叔?誰啊?光晞想問,可警衛已追過來,他念頭一閃,拉著慕橙就往鋼琴後躲,警衛逮不到
兩人躲在裡頭,聽見門外傳來的落鎖聲音,愕然相覷。
「幹嘛躲那麼遠?怕我吃了你嗎?」
警衛離開後,慕橙便用力甩開光晞的手,一個人蜷縮在最角落,光晞見她全身警備的模樣,又好
氣又好笑,不禁揚聲嘲弄。
「放心啦,我對你這種便當妹一點興趣都沒有,剛剛是鬧著玩的。」
鬧著她玩?這可恨的花花公子稱呼這種惡劣的舉動只是鬧著她玩?
慕橙揪攏胸前衣襟,厭惡的瞪光晞。
光晞縱然氣惱她的眼神,卻也明白是自己罪有應得,誰教他方纔那樣欺負這個女孩?他暗暗歎
息。
「好吧,算我不對,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道歉?真的假的?慕橙憋唇,想起他在冰球場也說要對她道歉,結果卻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走她
的初吻...... 她想著,更恨了,目光灼灼,身子卻止不住輕顫。
光晞看出她仍驚懼著,心一軟,想安慰她,說出口卻沒好話。
「你小心點,這裡晚上可是會鬧鬼呢,到時候鬼纏上你,我可沒辦法救你。」
「什麼...... 什麼鬼?」她總算開口,氣惱的駁斥。「你這人怎麼這麼惡劣?到現在還要騙人。」
「我沒騙你,這裡是真的有鬼。」他漫不在乎的走近她,在距離她幾步之處停下。「其實這裡很
多年以前,死過一個小男孩。」
「什麼?」她愣住。
他沒看她驚愕的表情,逕自搬開一箱雜物。「你看這裡,不是有一道刮痕嗎?這就是那個小男孩
留下的。」
慕橙憋向地上的刮痕,不解的皺眉。「為什麼會有這種刮痕?」
光晞沒立刻回答,看著刮痕,彷彿看著久遠以前的回憶。「很久以前,聖德大學有個音樂系的教
授,經常帶他的兒子到這裡玩,彈琴給他聽,也教他溜直排輪,但是有一次,他冷不防放開手,結果
他兒子重心不穩,跌倒在地,直排輪的螺絲,就在這裡刮出痕跡。」
「後來呢?」慕橙望著他,不明白他的神情為何會忽然顯得哀傷。
「後來那個爸爸,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了兒子,他沒問兒子願不願意,也不管兒子會不會跌倒受
傷,就那樣放開手。那時候,小男孩才八歲,就已經嗜到被遺棄的痛苦。」
賓果!我就是垃圾,從八歲那年沒了老爸後,便得了 PTSD,童年創傷心理障礙,懂吧?
慕橙怔忡,腦海迴盪著光晞曾在警局裡叫囂的話,他說他八歲就沒了爸爸,而那個小男孩,也是
八歲那年被遺棄,難道 ......
「之後小男孩就翹掉啦,聽說很多人半夜都會看到他在這裡溜直排輪,問他為什麼,他會說,因
為想問他那死老爸,幹嘛無緣無故放開他的手?怎麼樣?可怕吧?有沒有嚇到?」他有恢復玩世不恭
的表情,似真似假的恐嚇她。
可她,卻在他眼裡,依稀看見某種潛藏的傷痛。
「我爸爸也曾經對我放手。」她沙啞的揚聲。
他一愣、
「我學腳踏車的時候,是我爸教我的,他也曾經偷偷放過手,我會嚇到,會生氣,甚至跌倒,可
我爸爸說,他是為了讓我學會獨立,放開我的手,他也很捨不得,可我必須學著自己站起來。」
「你...... 跟我說這些幹嘛?」他窘迫。
「我只是在想,說不定那個爸爸有什麼苦衷,才會放開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應該知道,跌倒以後
要學著自己站起來,而不是賴在地上怨天尤人。」
她這意思是諷刺他只會耍賴嗎?
光晞胸口怒火頓燒,猛然瞪嚮慕橙,她不避不閃,勇敢直視他。「每個人都有跌倒的時候,可不
懂得自己爬起來的人,是懦夫。」
懦夫!她膽敢如此嘲笑他!
光晞氣的掐握拳頭,有股衝動想狠狠痛斥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她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對他
說教?如果她是男人,他早就對她開扁。
可惜她是女的,可惜他就是沒辦法對她出手,不管是她悲傷的眼淚或指責的言語,都那麼準確的
落在他心上,擊痛他。
她其實...... 說的很對,某方面來說,他的確是個懦夫,只會怨天尤人的懦夫,連他自己也討厭自
己。
「真是見鬼了。」他低聲詛咒,氣沖沖的轉身走到鋼琴前,右拳發洩似的滾過一排琴鍵,敲出一
串不知調的琴音。「再談一次!」
「嘎?」
「我說,再彈一次。」他傲慢的小令。「彈那首 G弦之歌。」
「你要我彈琴?」她不敢相信。「你剛剛不是還說我玷污了這台鋼琴?」
「那是因為 ......」他語窒,抿著唇。
因為這裡有屬於他跟父親的珍貴回憶,所有他才會那麼氣她的擅自闖入吧?她懂的。
慕橙凝視他顯得有些窘迫的表情,心弦剎時牽緊。
「總之我想聽!你到底彈不彈?」他說不出理由,只好表現出盛氣凌人的姿態。
她微微一笑。「好吧,我彈。」
她彈給他聽了,在他無理的命令下,彈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緊皺的眉宇完全舒緩,然後沉沉睡
去。
兩人在聖德堂裡窩了一夜,隔天清晨,她在婉轉鳥鳴鐘朦朧睜眼,他已經醒了,正趴在她的身
旁,好整以暇的欣賞她睡顏。
她一震,倉皇起身。「你 ...... 你想怎樣?」
「幹嘛這麼緊張兮兮的?看看也不可以嗎?」他笑她的驚慌失措。
「有什麼 ......好看的?」一想到他不知沫沫看了她多久,慕橙粉嫩的臉頰,不禁透出紅暈。
他低聲笑,不再逗她,一蹦起身,從口袋裡摸出鑰匙開門。
她愕然瞪視他的動作。「原來你有鑰匙?」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進來的?」
「那你...... 怎麼不早說?」害她平白無故跟他在這裡共度一夜!
「你又沒問我。」他嬉笑的聳聳肩。「何況我昨天本來就想在這裡過夜。」
「你!」他氣極,卻拿他的無賴沒氣,只能跟在他的身後走出去。
「對了,你以後每天下班後就來這裡彈琴。」他指示。
「為什麼?」她怔住。
「你知道鋼琴不常彈回壞掉吧?雖然你彈得不怎麼樣,但還勉強算可以聽,以後就每晚上來彈給
本大爺聽吧。」
「為什麼 ......我要那麼做?」她傻傻的問,他不可能是戀上她的琴音了吧?
「總之我要你來就來!」覺察她的眼神,光晞惱羞成怒。「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你喜歡彈琴嗎?
本大爺好心給你機會,你敢拒絕?」
這麼說,他其實是想幫她囉?那他就不能好好的說嗎 ?非要用這麼討人厭的口氣?慕橙無奈,悶不
吭聲。
他誤解了她的沉默。「我警告你,不准說不,要是你敢不來,我保證你以後再聖德大學的日子會
很難過。」
她白了他一眼。「知道了,我來總可以了啊?」
「梁幕橙,你敢用這種口氣對本大爺說話!」
「......」她不理他,轉身就走。
「便當妹,你給我站住!」
「......」
「喂,便當妹 ——
第三站 校園風暴降臨
沒想到她又有機會彈琴了。
慕橙一面打掃餐廳 ,一面輕聲哼著歌 ,想起最近的奇遇 ,她不禁眉飛色舞。
因為想逃離現實,那一夜 ,她闖進了聖德堂 ,偷偷碰觸一台她不該觸碰的鋼琴 ,被一個傲慢又無理的王
子發現,她原以為自己會受到責備 ,最後,他卻是給了她恩准。
他說,她以後可以每天去彈琴 ,彈她想彈得曲子。彈給他聽。
這對她而言 ,簡直像夢一樣 ,她又可以彈琴了 ,彈琴的時候 ,她彷彿能回到快樂的童年,暫時忘了殘酷
的現實。
她可以做夢 ,已經有很久很久,她不懂得做夢的滋味了 ……
慕橙停下擦窗戶的動作 ,怔忪的望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 ,比起其他同年齡的女孩,鹹的過分粗糙 ,一看
即知是雙受過苦難的手。
多希望自己的手也和其他女孩一樣嬌嫩啊!多希望自己也能跟窗外那些無憂無慮的大學生一樣 ,開心
地上課,玩鬧,混社團,多希望 ……
「你在發什麼呆 ?」一道粗厲的嗓聲落下。
她一驚,回過眸 ,迎向一張黝黑的臉孔 ,是阿財叔 ,他正用那對渾濁的小眼睛 ,掃射她。
「阿財叔 ,你來了。」她好想躲開那噁心的眼神 ,「我快擦完窗戶了 ,等會兒就進廚房幫忙洗菜。」
「不用那麼急 ,趁你小阿姨去買東西 ,我們好好聊聊。」阿財叔朝慕橙伸出手 ,她之舉往後退一步 ,他
臉色一變。「這幾天看你好像挺忙的,下班以後都不見人影 ,去那裡了 ?」
「沒有啊 ,我只是...... 在準備普考 ,所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唸書。」
「家裡還不夠安靜麼 ?要天天往外跑 ?」
「我……」慕橙不知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告訴阿財叔她是去彈琴給任光晞聽吧 ?
「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偷偷摸摸在做什麼!」阿財叔冷哼 ,「女孩子家 ,好歹留一點給人家探聽。」
這什麼意思?慕橙惶恐,想起那夜在聖德堂依稀聽見阿財叔的聲音 ,莫非那個在窗外偷窺的人真的是
他?
一念及此 ,她不禁發冷顫 ,眼看小阿姨不在 ,只剩自己和阿財叔在還未開門的餐廳獨處 ,頓覺不 ,連忙
找藉口脫身。
「對了,阿財叔 ,昨天我們跟學校借的螺絲起子還沒還呢,我拿去還。」語落 ,她抓起螺絲起子 ,趁阿
財叔還沒意會過來時 ,匆匆逃離餐廳。
經過操場時 ,之間人聲鼎沸 ,學生們圍成一團,唧唧喳喳地頭阿倫 ,而正中央鶴立雞群的 ,正是光晞。
怎麼回事 ?慕橙忍不住好奇 ,躲在人群後張望。
一個艷麗的女孩正對他說話 ,慕橙認出她正是哪天在跑車上慘遭光晞拋棄的前女友 ,張艾莉。
「任光晞 ,聽說你前幾天接下任務 ,挑戰學校餐廳那個不識相的便當妹 ,結果居然失敗了 !這件事是真
的嗎?」
「你消息到挺靈通的嘛。」光晞沒正面回答。
「這間學校沒有我張艾莉不知道的事。」她自豪的宣稱,頓了頓 :「說真的 ,我很難相信你練一個便
當妹都沒辦法搞定。」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這是事實。」
「什麼!?」眾人嘩然。
慕橙也愣住 ,這個高傲的太子爺明明就趁她不備偷走了她的初吻啊 ,為什麼要說自己任務失敗 ?
她驚疑不定 ,目光一轉,剛好對上站在附近的Jacko,Jacko 看見她,主動湊過來 ,壓低嗓門 :
「便當妹 ,挺有一套的嘛。」
「什麼意思 ?」她不懂。
「你沒看見嗎?光晞為了保護你,寧願假裝自己任務失敗 ,明明我都拍下照片了說,他卻不肯讓我拿
出來當證據。」 Jacko 嘖嘖有聲。「你知道嗎?這下他會很慘的。」
慕橙心一跳 ,望向光晞,之間他接過張艾莉遞過來的一雙紅色高跟鞋。
「願賭服輸 ,既然我任光晞鬥不過那個便當妹 ,我認了。」語落 ,他瀟灑地穿上高跟鞋 ,開始跑操場一
圈。
大夥兒尖叫笑鬧 ,看他糗態畢露。
「任光晞 ……」慕橙遠遠望著他一拐一拐 ,笨拙地跑步 ,眼眸隱隱泛著酸。
這男人真的好矛盾 ,有時候猖狂得令人氣惱 ,有時又那麼溫柔體貼。
「加油!任光晞!」
同學們揶揄地位校園王子助威吶喊 ,而她只是靜靜看著 ,一顆心怦怦跳。
驀地,他的腳拐了一下,差點跌倒 ,她的心也跟著提到喉嚨口 ,然後他有繼續跑,只是步伐變慢了 ,似乎
很痛苦,好不容易逼近重點縣,卻踩空了腳步。
見光晞頹然倒下 ,慕橙著急地立刻朝他衝去 ,另一個女孩卻搶先一步。
「任光晞 ,你怎麼了?還好吧 ?」
他抬起頭 ,眼眸突然一瞇。「是你 !」
「對,是我,何以茜。」她嫣然一笑。「我看你可能扭傷了 ,讓我看一下你的腳踝吧。」
「你以為自己是醫生嗎 ?憑什麼幫我看 ?」
「我是未來的一聲啊。」她對他的冷漠不以為意 ,笑著眨眨眼。「對了 ,順便跟你說一聲 ,我決定轉
學到聖德的醫學系了 ,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囉。」
她誰啊?跟光晞很熟嗎 ?
旁觀的同學議論紛紛 ,慕橙心一沉 ,不知怎麼地 ,看見自信滿滿的何以茜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
「那女的是寰宇建設的董事長千金。」 Jacko不知何時又湊過來。「聽說光晞他媽希望他們兩能
交往。」
「幹嘛告訴我這些 ?」慕橙假裝漠然。
Jacko 笑笑。「沒什麼 ,只是覺得應該提醒你一下而已。」
慕橙咬唇 ,很明白Jacko 話裡的暗示,他是警告她麻雀別想高攀貴公子吧 ?放心吧 ,這道理她懂。
她轉身向離開 ,光晞卻瞥見她了 ,揚聲喚「梁慕橙 !」
她震住,緩緩回頭 ,同學們也紛紛將訝異的視線投向她。
光晞掙扎地起身 ,不理會熱心想幫忙的以茜 ,走向她,手臂掛在她肩上 ,理所當然地下令 ,「送我到醫
護室。」
情況的發展愈來愈奇妙了 ,眾人興致勃勃地看好戲 ,以茜蹙眉 ,張艾莉則是整個人氣的牙癢癢。
「走啊!你還愣著幹嘛 ?」光晞才不管別人怎麼看 ,凶巴巴滴嗆慕橙。
「哦。」
醫護室裡 ,護士替光晞冰敷腳踝 ,包紮過後,叮嚀他暫時躺著休息 ,慕橙留下來照料他 ,他閉著眼,眉峰
蹙隴,似是強忍著某種痛楚。
「腳很痛嗎 ?」她擔憂地問。
「不是腳痛。」他指指自己額頭。「是這裡。」
「你頭又怎麼了 ?」她蹙眉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 ,她也發現他有經常性頭痛的毛病。「那怎麼不吃
藥?我去倒開水給你。」
「不用了。」他阻止她。「我剛剛好像把藥盒弄丟了。」
「該不會掉在操場上 ?我去找找看 ……」
他猛然扣住她手腕 ,不讓她動。「你坐好。」
「可是……」
「坐著就是了 !」他緊抓她的手。
「好吧。」她凝望兩人交握的手 ,心弦一顫。「那我 ……哼歌給你聽吧。」
於是,她輕輕哼起 G旋之歌的旋律 ,每回她彈這首曲子給他聽時 ,不管他頭有多痛 ,情緒有多焦躁 ,總
會慢慢平靜下來 ,可惜醫護室裡沒有鋼琴 ,她只好用哼的 ,希望他別嫌棄難聽。
才剛這麼像 ,便聽見他嘟囔 :」好難聽。」
什麼嘛。她聽出他嗓音含笑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 ,微微嘟唇,「那我不唱了。」
「繼續。」他簡短地命令 ,依然閉著眼。
她只好繼續哼 ,片刻,他眉宇逐漸舒緩 ,嘴角隱約揚起笑。
「我就知道 ,要你陪我來是對的 ……」他喃喃低語 ,朦朧入睡。
慕橙安靜地凝視他 ,有股奇異的衝動 ,想撫摸他孩子氣的睡顏 ,時間一分一秒,無聲的流逝,過了許
久,她才恍然警覺自己誤了開張的時間。
「糟了……」
「那個任光晞,該不會看上便當妹了吧?」
煙霧迷濛的 PUB,張艾莉約了一群年輕男女狂歡,其中有幾名是 G大的曲棍球隊員,跟聖德的校
隊是死對頭。
「你說誰是便當妹?」 G大的隊長阿諾,好奇地追問,一雙賊眼色瞇瞇地在她身上溜。
「你不認識啦!」張艾莉不耐,對這只粘人的蒼蠅一向沒好臉色。
阿諾頓時大感好沒意思,旁邊一個隊員看了,連忙討好地緩頰。「說到任光晞,我前兩天晚上,
剛好撞見他送一個妞回家,長得還挺漂亮。」
「是誰?」張艾莉緊張的問。
「不知道,不過我有拍下他們的照片。」隊員拿出手機。「你們看,是不是很正?任光晞課真會
把美眉啊!」
張艾莉瞪著手機照片,雖然有些模糊,她卻一眼認出那女孩正是慕橙,想到自己的前男友竟跟那
種沒水準的雜草女交往,她不禁怒火中燒。
「阿諾隊長 ~~」
阿諾整個人骨頭都酥了。「什麼事?寶貝。」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我出口氣。」他將藕臂掛在阿諾肩上。「好不好?」
「當然啦,你說什麼都好,不管上刀山、下油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們想幹嘛?為什麼抓我來這裡?」
慕橙戒備地瞪著眼前幾個穿著 G大球隊制服的大男孩,她今天下班,本想前往聖德堂,卻在校園側
門被這些人逮住,硬拖進冰上曲棍球場。
她手腳都被捆綁,跪在冰上,冷的顫抖,卻仍強裝鎮定。「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你
們。」
「你是梁慕橙,聖德的同學給你取了個『便當妹』的外號,對吧?」
「是又怎樣?」
「那我們沒找錯人了。」領頭的阿諾奸笑。「誰叫你的阿娜答招惹了我的心肝寶貝呢?我們只是
想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而已。」
他到底在說什麼?慕橙不解,但當她瞥見盈盈走進球場的張艾莉是,立即恍然大悟。
「便當妹,你好啊。」張艾莉不懷好意地冷笑。「還記得我是誰嗎?」
「你誰啊?李小曼?陶妮妮?」接到張艾莉的電話,光晞只有不耐煩。
傍晚時,他被老媽急 Call 回家,本來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原來是何董父女來家裡吃飯,為了保住
聖德堂,他不得已只好跟何以茜虛與委蛇,已經悶到最高點,偏偏前女友還來添亂。
張艾莉氣炸。「任光晞,你再囂張也只有現在了!」
「哦?」
「你要不要猜猜,現在是誰在曲棍球場等你?她好可憐呢,冷的發抖,像只被一起的小貓一樣,
你說如果我讓人用球刀踩過她的手,她好能不能在彈琴?」
「你!」光晞震撼。「你綁架慕橙?」
「給你半小時,記住,只准你一個人來,不然她的手會變成怎樣,我可不敢保證喔。」
「他不會來的。」慕橙強作冷靜地聲明。
「你確定?」張艾莉揚眉。
「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不過任光晞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關係的話,他會三更半夜護送你回家?你騙誰啊?」
「總之,他不會來。你們想拿我威脅他,恐怕是找錯人了。」
「他會不會來我們等著瞧,他不來也好,不過如果他真的來了 ……」張艾莉撇嘴。眼眸閃過妒恨。
「我絕對會讓他好看!」
嫉妒的女人發起狠來,果然可怕。慕橙咬唇,一方面為自己的處境擔憂,一方面也怕光晞真的單
槍匹馬來救她,這裡可是站著一排彪形大漢等著教訓他呢。
拜託你,光晞,千萬不要來。
她在心裡暗暗祈禱,只顧著他的安危,卻沒想到若是他不來,自己下場可能會很淒慘。
手機鈴聲驀地想起,她一震。
「該不會是任光晞打來的吧?」張艾莉穿著球刀滑到她面前,從她懷裡掏出手機。「任光晞,只
剩十分鐘了,你動作還不快一點?想眼睜睜看便當妹慘遭球刀蹂躪嗎?」
「……你是誰?你想對慕橙做什麼?」電話中,傳來拓也焦急的嗓音。
「嘖,礙事的傢伙!」張艾莉狠狠甩開手機。
「是誰……打來的?」慕橙顫聲問,感覺體溫逐漸降低。
「怎麼?你很介意嗎?說到底,你還是很希望他來英雄救美嘛。」
張艾莉打量著慕橙,越看越氣。「真不曉得你這狐狸精是用什麼手段迷惑他的?等會兒他來,我
就要他當面看著這些 G大球員輪流跟你接吻 ……」
她話語未落,一隻啤酒瓶倏地破空擲來,準確的擊中阿諾。
「X的!是誰?」阿諾深受撫住臂膀,怒氣勃勃的問。
「是我。」球場入口,傳來一道清朗的嗓音,是光晞,腳下踩球刀,手上握球棍,一派瀟灑從
容。
他真的來了 ……
慕橙望著他,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阿諾,上次練習賽輸給我們。就用這種方式報仇嗎? G大曲棍球隊就這麼沒
志氣?」
「你說什麼!?」阿諾氣到眼睛發紅,手一揮「兄弟們,上!」
六個G大隊員蜂擁而上,團團圍住光晞,光晞不看他們,盯著主謀張艾莉。
「這就是你安排的遊戲嗎?張艾莉,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女人在分手後還糾纏不清,很沒格
調?」
「你說我沒格調?」張艾莉自尊受損,又羞又惱。「任光晞,你以為現在是誰在控制局面?」說
著,她用力甩慕橙一耳光。
光晞臉色一變,眼色倏地陰冷。「你到底想怎樣?張艾莉,有什麼不滿就直接針對我來。」
「怎麼?很心疼嗎」張艾莉妒恨地瞪他。「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既然聖德的校隊在你的帶領
下,連續四年完勝 G大,想必這次你也不會輸吧?」他一擺 手,兩個 G大球員會意,將慕橙推進球
門。「這次就由你來擔任守門員,只要你能守住 G大的攻擊,不讓他們進一顆球,我就放你們走,如
何?」
光晞不答腔,見 G大球員們一個個全副武裝,自己身上卻沒帶護具,心知肚明,他們是想藉此惡整
他。
但不論情勢有多嚴苛,他都要守在慕橙身前,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保護這女孩,只知道他不能
讓任何人傷害她。
「來吧!」他滑到球門前,擺開防守姿勢。
「這麼乾脆?」阿諾挑眉,球棍帶來一顆冰球。「你要知道,我可是吧這顆冰球裡的液體換成
鉛,沉甸甸的,萬一被 K到,說不定會死人喔。」
「怎麼這樣?」慕橙惶然,好怕光晞因此受傷。「任光晞,你快走,別管我 ……」
「閉嘴!乖乖看我打球。」
「可是……」
「我說閉嘴!我可沒你想像的那麼弱。」光晞逞強地喝叱,精銳的眼眸直盯著面前一排 G大球員。
「說好了,擋住六顆球,你們就放慕橙走。」
「等你擋住了再說吧!」阿諾冷笑,球棍利落一掃,冰球朝球門直逼過來。
起初,光晞還勉強能擋住,但冰球太重,加速度驚人,漸漸地他擋不住了,只好用自己的身體當
肉盾,痛的跪倒在地。
「任光晞 !」慕橙駭然驚呼。
「我沒事。」他勉力撐起身子 ,還來不及站穩身子 ,另一顆球又擊來。打的他暈頭轉向。
慕橙心疼不已 ,衝著G大球員嘶喊 :「不要打了 !拜託你們不要打了 !」
「還沒完呢」有一顆球衝過來 ,擦過光晞頭部 ,鮮血自他額頭滑落 ,滴在冰上 ,觸目驚心。
「怎麼樣 ?任光晞 ,你認輸嗎?」張艾莉笑問。
光晞不語 ,氣喘吁吁地爬起來。「還有一顆」
「什麼?」張艾莉不敢相信 ,面色鐵青,恨恨地瞟了慕橙一眼 ,「為了那個便當妹 ,你連自己的命也不
要了嗎?」
「少,囉嗦,你們到底,打不打?」光晞懶得跟她多說。
「可惡!」張艾莉抿唇。「給我打 !」
最後一顆 ,阿諾搶著發球 ,毫不留情地奮力一揮。
會死的,他真的會死 ......
慕橙淚眼朦朧滴望著光晞搖搖欲墜的背影 ,他為何這樣保護她 ?為什麼 ?
冰球以急速飆來 ,她心念一動 ,來不及多想 ,掙扎地跳起來 ,推到光晞 ,趴在他背上,冰球正中她大腿 ,
痛得她悶哼。
所有人都愣住 ,尤其是光晞 ,駭然翻過身 ,檢查她傷勢 ,看她大腿烏青一大片 ,莫名的心痛。
「你是白癡嗎 ?為什麼要替我擋 ?萬一腿短了怎麼辦 ?」
她微微一笑 ,努力睜開痛悼迷濛的眼眸。「不能都是你保護我 ,我也想 ...... 保護你。」
光晞震動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從來沒有人 ,願意不管一切保護他。
「白癡,你真是夠笨了 ,受不了。」他低聲責罵 ,表面嚴厲 ,其實是難以言喻地感動。
「夠了!這可不是讓你們這對狗男女談情說愛的時候。」張艾莉看不下去。「阿諾 ,你還站在那兒發
什麼呆?給我上 ...... 」
「住手!」一個不速之客忽地闖進球場 ,。「聖德跟 G大的球員互相鬥毆 ,這事傳出去 ,誰也別想畢業
吧?」
「你誰啊 ?」張艾莉怒氣沖沖的走向來人。「是任光晞的幫手嗎 ?」
是拓也?慕橙愕然。
「怎麼可能 ?拓也反駁。「我跟那小子過節可大了。」
「你們有過節 ?」
「是啊,所以讓我也來參一腳吧。」拓也微笑 ,說時遲,那時快,趁張艾莉不備 ,他一個箭步上前 ,反手
鉗制她,講她拖出場外。
「你這傢伙 !不想活了嗎 ?」阿諾發指地嘶喊 ,見心上人被挾持 ,焦灼不已。
「如果不想這女人受傷 ,就放了慕橙 !」拓也撂下警告。
「你...... 」阿諾氣惱。
光晞趁機脫下冰鞋 ,以冰刀割開綁住慕橙的繩索 ,兩人互相扶持,踉蹌起身。
「快走!」拓也示意。
慕橙猶豫 ,擔憂地望他。
他安撫地對她微笑。「我已經叫了校警了 ,馬上就來,你們先走吧。」
「謝啦。」光晞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牽著慕橙離開。
阿諾想追上去 ,拓也驀地推開張艾莉 ,抓住他後頸衣領 ,一個帥氣的旋身 ,將他壓制在地。
「隊長!」其他幾個 G大球員看了 ,又驚又怒 ,一擁而上,拓也身手矯捷,意義撂倒。
「你到底是誰 ?」張艾莉駭然問。
「看不出來嗎 ?我是慕橙的朋友。」
「朋友?我看你是暗戀人家吧 ?」張艾莉諷刺。
「你說什麼 ?」拓也惱火地吼。
「我說你這笨蛋在暗戀梁慕橙 !」張艾莉不甘示弱。
拓也聽了 ,又囧又怒,臉微微發熱。「對啦 ,我是喜歡慕橙怎樣 ?從我小二那年被人欺負 ,她把我扶起
來的那一刻 ,我就喜歡上她了。」
天啊,不會吧?一見鍾情 ,還是那麼小的時候 ?這傢伙也純情過頭了吧 ?
見眾人表情怪異 ,拓也更窘了。「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怎麼樣 ?有意見嗎?有意見就吭聲啊 !」
「你也真笨 ,還眼巴巴地趕來救她 ,可惜啊,人家眼中只有那個任光晞 ,看都不看你一眼。」阿諾捕
刀。
「你這傢伙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高中時可是全國空手道大賽的冠軍。敢嗆我 ?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
走!」說著,他把阿諾跟其他好不容易爬起來的G大隊員又一個 個打趴在地 ,一面痛毆,一面碎碎念。
「全都是你們這些傢伙害的 !要不是你們綁架慕橙 ,哪有機會讓那個任光晞英雄救美 ?可惡!要是他們以
後越走越 近......都趴著做什麼 ?給我爬起來 ,本大爺還沒打夠呢 !」
冰球館裡 ,淒厲的哀號聲連綿不絕。
「你頭流血了 ,去看醫生吧。」
倉皇逃離球場後 ,慕橙與光晞跳上一輛行徑學校側門的公車 ,兩人倒在最後一排座位上 ,喘息不定。
「我沒事。」光晞搖頭。「倒是你 ,腿還好吧?」
「我沒關係。」
兩人目光相接 ,都在對方眼裡看見強烈的關懷,氣氛一時有些奇異 ,光晞首先回神,清清喉嚨。
「剛剛那傢伙 ,是你朋友 ?」
「嗯,他叫花拓也。」
「就是那個幫你向圖書館借書的同學?」
「是。」
光晞皺眉。「他一個人對付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
「拓也空手道很厲害的,我想應該能應付 ,而且他說已經叫校警來了。」慕橙低語。「等等我再
call他,看情況怎麼樣。」
光晞點頭。「你跟他交情很好嗎 ?」他狀若漫不經心地問。
「嗯,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是好朋友。」
只是朋友嗎 ?光晞嘲諷地撇唇 ,方才在哪個花拓也眼中看見的情愫,可不像是單純的友誼。
「不知道這班公車是到哪裡喔 ?我去問問。」說著 ,慕橙想起身。
「不要去。」光晞伸手拉住她。「我有點累了 ,陪我坐一下,別急著下車。」
「那...... 好吧。」慕橙坐下 ,看光晞閉著眼 ,靠在椅背上 ,額頭血痕未干。
「好奇怪。」他忽地低聲呢喃。「每次跟你在一起 ,我都覺得很安心。不管是你還是你的琴聲。」
是嗎?慕橙心跳一亂 ,怔怔地望他。
片刻,他扭動了下 ,調整坐姿。「沒坐過公車,原來還挺不舒服的。」
「你真的沒坐過公車?」她不相信。哪來的外星人啊?
「我從小就有司機接送。」他解釋,依然閉著眼。「小時候 ,看別人坐公車 ,還挺羨慕的 ,覺得大家都
可以自由決定自己要去哪裡 ,只有我不行。」
因為他生下來就注定是貴公子 ,走的只能是家人為他鋪好的康莊大道吧?
慕橙悵然尋思 ,約莫能猜到他的心情,她曾經也是個住豪華坐轎車的小公主,可惜造化弄人。
她深吸口氣 ,也對他吐露心事。「跟我相反 ,我小時候好怕坐公車 ,因為不管再累,我都不敢再車上睡
著。」
「為什麼 ?」他奇怪地睜開眼。
「因為我怕醒來時,只剩我一個人。」她澀澀的苦笑 ,幽幽敘述父親剛去世時 ,那段顛沛流離的日
子。
那時為了躲父親欠下的債務 ,小阿姨帶著她東奔西跑 ,有好幾次,小阿姨都想狠下心 ,甩開她這個拖油
瓶,畢竟她不是小阿姨的親生女兒 ,只是名義上的繼女。若不是她機靈,恐怕早淪落街頭。
「......後來,我學聰明了 ,只要上了公車,一定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只要記住公車路線 ,就不怕找
不到回家的路。」
原來她曾經有過那樣悲傷的過去。
光晞看著他惆悵的側面,胸海忽地激盪一波陌生的清朝 ,他想保護她 ,想保護這個堅強又柔弱的女
孩。
慕橙察覺他深刻的視線 ,默默地紅了臉。
光晞笑望她美麗的霞顏。「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就好了 ,吶我們就可以一起坐公車 ,我可以坐在你隔壁
的位子,你可以放心地睡著 ,不用害怕,因為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慕橙一顫 ,淚胎在眼裡孕育 ,然後,墜落。
光晞用手指接住吶剔透的淚珠 ,動情地凝視她 ,想說什麼 ,手機卻不解風情地在此刻震響 ,他歎氣 ,點
閱手機,是以茜還來得簡訊 ,問他到底上哪兒去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我得回家了。」
「喔。」她難掩失落的心情。
他看出來了 ,溫柔一笑。「明天晚上 ,在聖德堂等我 ,不見不散。」
「嗯。」她害羞地點頭。
第四站 让我保护你
本帖最后由 Persephone 于 29-12-2009 23:26 编辑**** Hidden Message *****
第五站 转乘 到离你最远的地方……
(他近乎绝望地瞪着那温婉又包容的笑颜。“我喜欢你,光晞,真的很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真挚的告白,每句字句,都像最强力的磁铁,牵引他的心。他投降了,用一个又一个激吻堵住她的唇。“不要说了,不准说……”)
经过陪审团商议,一致决定慕橙无罪,更认为她是受害者,一切责任应该由其继父周进财承担。
这样的结果,合乎 众人期待,同学们都为光晞鼓掌,道贺声不绝于耳,说他是留级生打败高材生,令人刮目相看。
“谢谢你。”慕橙好不容易抓到空档,对光晞表达谢意。
光晞摇摇头、“最后帮了你的,不是我,也不是拓也,是你自己,是你的孝心感动了你小阿姨,她才愿意主动提供那些照片,证明你的清白——所以,谢谢你自己吧。”他顿了顿,淘气地朝她一眨眼。“不过如果你要请我吃牛肉饭,外带一个诚意十足的吻,我当然是不会反对啦。”
“呿。”她娇羞地白他一眼。
接下来,他们便没机会再说话了,光晞又被同学团团包围,一伙人叽叽喳喳的,吵得他有些头痛,他勉强应付,片刻,忽地瞥见不远处,何董正面色凝重地跟母亲说着什么。
他心知不妙,找了个借口离开,走向俩人。
“……方校长,你儿子居然在调查庭上当众表达对另一个女孩的爱慕之意,明显是在玩弄我们家以茜,既然这样,关于暂延贷款期限这件事我们也别谈了,圣德堂我要定了,你就等拆除大典时,前来观礼吧。”
什么?何董要拆圣德堂?
光晞凛然,在脑海迅速玩味情势后,果断地扬起笑。“何叔,你有看过律师的法袍吗?”
何董一愣,转过头望他,方德容也同时望向儿子。
“我当然看过。”
“那就对啦,律师的法袍是黑白相间的,也就是说律师这行业啊,上了法庭就是‘黑白讲’,只要能打赢官司,什么鬼话都能天花乱坠地说出来。“
“所以呢?”何董不解他的用意。
“何叔,亏你一世英明,难道看不出我只是为了胜诉才演那一出戏吗?”
何董皱眉沉吟。“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那个女孩?”
光晞摇头,仿佛觉得他这话可笑。“何叔,你也太小看我的眼光了吧?那种没品味的土妹,我怎么可能中意?”
何董深沉地盯着他,半响,像是接受他的解释,点点头。“那最好了,你要记住,我只有以茜这个宝女儿,可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那么聪明又漂亮,谁舍得欺负她啊?”光晞笑了。
方德容凝视儿子,也跟着何董一起笑了,但眼神却隐隐闪过锐利的锋芒。
三人笑得各怀鬼胎,谁都没注意到慕橙站在一旁,怔怔地瞪着这一幕。
何以茜聪明又漂亮,她只是个没品味的土妹?
她用力咬唇,胸口一阵阵抽痛,几乎不能呼吸。
拓也站在她身边,也把光晞跟何董的对话听在耳里,脸色大变。“可恶!那家伙竟敢玩弄你?看我怎么教训他!”说着,他就要冲上前。
慕橙连忙拉住他。“算了,拓也。”
“可是任光晞他……”
慕橙摇头,光晞曾说过的话在脑海回响。
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那样说。”她幽幽低语,眼神坚定。“我相信他。”
* * * * *
摆平何董后,光晞环顾四周,找不到慕橙,猜想她应该是回家先煮牛肉饭等自己了,胸口甜甜的,迫不及待便想赶去找她。
他来到爱车前,刚掏出车钥匙,方德容忽地现身,一把抢去。
“这么急着去哪儿?该不会是想去找那个便当妹吧?”
“是又怎样?”光晞不耐,抢回钥匙。
方德容恼了,厉声斥责:“你为什么好的不学,偏偏学你爸感情用事?”
光晞一愣,没料到母亲竟会主动提起父亲。
“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从小抛弃你,最后在外头死得很凄惨的那个人!”
“住口!”光晞狂怒。“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说爸爸?”
“你知道你爸失败在哪里吗?”方德容冷硬地板着脸。“就是感情用事!以他的才华,只要肯安分守己,我会让他在教育界发光发热,他偏要追求什么音乐梦想,过那种不切实际的生活!你现在也想走跟他相同的路吗?抛弃对你的人生有帮助的以茜,去爱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便当妹?”
“对,我是喜欢慕橙我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你想怎样?像当年逼走爸一样,也把我逼走吗?”光晞咆哮,所有对母亲的埋怨与恨意,都在此刻宣泄。
方德容紧紧咬牙,明知儿子会恨自己,仍坚持要说:“我是为你好,光晞,你还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
“谁说我不知道?”光晞打断母亲。“至少我很清楚,我绝对不想成为一个跟你样唯利是图、毫无感情的人!这世上不是只有钱重要而已,你懂吗?”
方德容僵住,在儿子眼里看见恨意,以及更令她心碎的,鄙夷与不屑。
为何他不懂?虚无缥缈的爱情最后只会令他遍体鳞伤。“光晞……”
“够了!我懒得跟你这种没有心的人多说。“光晞忿忿地开车门,弯腰钻进车厢,一阵剧烈的头痛蓦地袭来,他眼前一黑,痛得晕去。
方德容震惊地看着儿子倒在自己面前,一时不知所措。
下一站幸福电视小说 第五站 (2)
“他都那样说你了,你还为他煮什么牛肉饭啊?”
拓也跟慕橙回借住的公寓,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倩影,愈看愈心疼,也更不爽,忍不住开口抱怨。
“别生气了,拓也,不管怎样,这次他总是帮我一个大忙啊。”慕橙微笑,清澈的水眸看不出一丝埋怨。“你也一样,拓也,所以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我当然会留下来。”拓也不愉地撇嘴,他还等着见那说一套做一套的负心汉一面呢,问问他究竟打算拿慕橙怎么办?
可是两人等了又等。从傍晚等到深夜,就是等不到光晞人影,打电话给他,手机也关机。
“该不会出事了吧?”慕橙很担心。
“你放心啦,那种祸害,肯定会遗留千年。”拓也说风凉话。
慕橙蹙眉。
“好啦好啦,算我说错话了。”拓也叹气,纵使对任光晞满腹怨言,他依然舍不得慕橙忧心。“我想他应该有什么事绊住了吧?你别想太多。”
“要不你先吃吧?”慕橙不想拓也陪自己一起饿肚子。
“那你呢?”
“我再等等。”
他能让她一个人等吗?拓也暗暗叹息,为什么心爱的人就是不爱他?他真想为自己默哀三分钟。
他看着慕橙的侧面,想起小学时第一次见到她,当时他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总是受人欺负,而她,是偶然来他们村里玩的小公主,像陶瓷娃娃一般,美得叫人屏息。
村里每个男孩都想尽办法接近她,只有他从来不敢多看她一眼,某天,几个野孩子故意踢她最心爱的喷花,为了保护那些花苗,他拼了,却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他好恨自己,连几盆花都守不住。可她却主动伸手扶起他,还赞他勇敢。
那天,爱神的箭射中他,幼小的心灵从此住进一个纯善的天使,他努力锻炼身体,勤学空手道,发誓再见到她时,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终于又与她相遇了,可她却只把他当好朋友,现在还爱上了一个花花公子——难道他,永远只能在一旁默默守护她吗?
“拓也,你吃吧。”慕橙端来一盘热过的牛肉饭,递给他。“别饿坏了。”
他接过,完全没心情吃,痴痴地看着她,终于下定决心。“慕橙,你听我说。”
“什么?”
“这辈子,我永远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任何时候,只要你一通电话,我随传随到。”他立誓般地发表宣言,神情带着股执着的傻劲。
慕橙怔望着他,领会他话中深意,感动地笑了。“谢谢你,拓也。”
* * * * *
隔天早上,光晞依然没现身,倒是Jacko来了,收拾属于光晞的衣物。
“光晞人呢?他为什么不来?”慕橙追问。
“他不会来了。”Jacko宣布。
慕橙心一紧。“为什么?”
“你还不懂吗?”慕橙咬唇,想到昨天偷听到的对话。“他现在……跟何以茜在一起吗?”
“你知道就好了。”Jacko叹息。“每个女人都以为能改变光晞,每个女人最后下场也都很凄凉,只有何以茜,她可是有亿万身家的女继承人,光晞是注定跟她在一起了,你死心吧。”
慕橙怔住,良久,才沙哑地扬嗓:“我从没想过……能跟光晞在一起。”
“什么?”Jacko愣住。
慕橙涩涩地挤出苦笑。“我知道的,我跟他身份差太多,不可能在一起。”在方德容在校长室里指控她的那一天起,她便有预感,迟早自己必须从他的人生中退出。“我只是想,能跟他多坐一站也好,也许这段时间,我们会看见很美丽很美丽的风景。”
“什么意思?”Jacko不懂。
慕橙没解释。“总之,我很清楚他幸福的终点站不会是我。”她惆怅地低语,瞥向厨房瓦斯炉上的那锅牛肉饭,深吸口气。“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Jacko翻白眼。“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刚刚说什么?光晞玩腻了,游戏结束了!”
冷酷的言语入落石,一字一句,重击慕橙胸口,她强忍住疼痛,坚定地直视Jacko。“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想缠着他不放,只是想当面谢谢他为我做的这一切。
Jacko拿她没辙。“算了,随便你,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她干吗非坚持见他不可?
接到Jacko的传话,光晞心神不宁,在医院病房内焦躁地踱步,然后,他实在控制不住满腔的愤忿,恨恨地槌墙。
他不会去见她的,再也不会见她,她最好死了这条心,认清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过往云烟。
他不会见她了,没勇气再多看她一眼,他很清楚,他一定会舍不得……
光晞沿着墙滑落坐地,头埋在双膝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很无助,就像当年得知父亲抛下他时那般无助。“慕橙,算我求你,你远离我吧,远离我的人生。”
他的人生,真是一团糟,从以前到现在,都不受他控制,就连未来茫茫。
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狂风敲打着玻璃窗,光晞听着,迷惘地抬起头。
世界在下雨,他的心也在下雨,还有个傻女孩,此刻正站在濛濛烟雨里,执着地等待他。
她说,不见不散,她会等到他来为止。
她真傻,笨透了……
“笨蛋,别等了。”他喃喃低语。
* * * *
她一定要等,等到他来为止。
慕橙独自矗立在学校侧门的公交站,大雨滂沱,席卷整个城市,就算她躲在檐下,还是躲不过雨的侵袭,一身湿透。
她很冷,怀中抱着失温的炖牛肉盅,不停颤抖。
一辆辆公车来了又走,在黑夜里奔驰,她偶尔会羡慕地用眸光追随公车的尾巴,猜想车上的人会坐到哪一站。
他们的下一站,回事幸福吗?她的下一站,又在哪里?
小阿姨因为对阿财叔太失望,不辞而别,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光晞也不肯见她。
她知道,自己从此以后,真的是一个人了,一个人也没关系,她够坚强,熬得过的,她只想在离开前,见光晞最后一面。
只想跟他再坐一次公车,一站都好,她要告诉他,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希望他过得幸福。
会来吧?他会来吧?如果他不来怎么办?
慕橙一凛,拒绝让自己深思这个可能性,反正无论如何,她等定他了。
夜色深沉,过了午夜,公车停驶了,街头一片荒凉,只有细雨伴着她,她开始感到绝望,眼眸湿润,也不知是雨是泪。
忽地,一把伞撑过来,替她挡去无情风雨。
她扬起头,眨眨酸涩的眼,看见一张纠结着复杂情绪的脸孔,是光晞,他终于来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在心口缠绵,最后,吐落得却是这样一句——
“光晞,牛肉饭。”
他动也不动,夜色太深太浓,她看不起他眼底的思绪,只看到他握着伞柄的手也跟着她一样轻颤着。
“你不吃吗?”她笑着流泪,献宝似地捧高保温盅。“很好吃喔。”
他瞪她,咬紧牙关。“笨蛋,笨蛋……”
* * * *
“简单一句话,我不想玩了。”
两人回到Jacko家的公寓,在客厅对峙,光晞冷淡地宣布,脸上毫无表情。
慕橙凝睇他,柔肠百结,虽然他神色漠然,但她看得出他必然隐瞒着什么,一定有某种原因令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相信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这好感,或许不足以令他下定决心跟她携手走下去。
但无所谓,她也从来没奢求过能一直伴在他身边。
“其实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她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小方盒。“这是我前几天就买好的,本来想等你吃完牛肉饭给你的。”
光晞看她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只皮制手环,设计简单大方,颇有格调。
她拉过他的手,主动为他戴上,他想拒绝,不知怎地,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环扣住自己手腕,就像她,扣住他的心。
“这个算是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希望你偶尔……偶尔会想起我。”她扬起脸,对他甜甜地笑,笑里,隐隐透着心酸。
光晞一震,心里蓦地加速。“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吗?我有必要对你念念不忘吗?这鬼玩意我才不想要!”他粗声吼。
“因为没品位吗?”她淡淡地问。
他一愣。“什么?”
“奇怪,我一直以为自己品味还不错的。”她呢喃,依然笑着。
他别过头,不敢看她笑容。“这跟你的品位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呢?”她凝定他。“为什么你会忽然不想见我?就算你……不喜欢我,难道我们连朋友也不能做吗?”
他哑然无言,眼神瞬息万变。
她看着,更确定他有苦衷。“光晞,你是不是喜欢何以茜?”
他听问,眉峰一挑,不可思议地瞪她。
“如果你喜欢她,我祝福你们,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你……说什么?”
“我是真心的,我希望你幸福。”她看着他的眼,好透明,透明到令他心痛。
他皱眉,嗓音更粗了。“你干吗这样?我对你这么糟!”
“才不,你对我超好的,你很体贴,很温柔。”
简直见鬼!他听不下去,猛然攫住她肩膀,恨不能摇醒她的痴心。“你给我看清楚了,梁慕橙,我任光晞根本就是个烂咖,烂到不能再烂!女人在我眼里都是玩物,高兴时就打个炮砲,不高兴就甩掉,你以为我喜欢何以茜?哈!我才不喜欢她,要不是看着她家里有钱,她早被我踢到一边了!我就是这种人,爱情算什么?金钱最重要!”
“不要这么说自己。”她蹙眉。“你明明不是这种人,为什么要作贱自己?”
“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咄咄逼人地咆哮。
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仍是用那般惆怅又眷恋的眼神看着他。“我相信自己这阵子看到的,任光晞绝对不是一个只重钱不重感情的人,如果你真的无情,就不会那么思念你爸爸,也不会为了替我证明清白,没日没夜地钻研法律,你是个认真的好男人,不要轻蔑自己。”
光晞语窒,心乱如麻,到底要怎样她才肯听他的?“你凭什么对我说教?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坏蛋,你以为我干吗对你好?还不是为了上你?你想感谢我,好啊,那就别拿见鬼的牛肉饭敷衍我!”语落,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不顾一切地解她衣扣。
一颗、两颗……她一动也不动。
“怎么?怕了吧?”他冷笑,眼神阴郁。“我告诉你,男人心里想的其实都一样!说什么爱?我们只想要……”
“那就要我吧。”她忽地柔声低语。
“什么!?”他震住。
她伸手勾住他肩头,拉下他的脸。“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柔软的樱唇,轻轻地啄吻他,这回换他定格了,僵在半空中。
她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手指深情款款地抚摸他的唇缘。
“你疯了吗?”他哑声问。
“你不是说你对我好,就是为了上我吗?”她微微地笑。
他近乎绝望地瞪着温婉又包容的笑颜。“你……神经病!”
“我喜欢你,光晞真的很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真挚地告白,每个字句,都像是最强的磁铁,牵引他的心。
他投降了,用一个又一个激吻堵住她的唇。“不要说了,不准说……”
窗外,依然下着冷冷的雨,窗内,却是温暖火热,春光浪漫——
一夜缠绵。
清晨,慕橙在麻雀的喧闹声中醒来,在她身边的光晞仍沉睡着,眉宇放松,像正做着好梦。
她静静凝睇他睡颜,有点害羞,却有更多的甜蜜。
昨夜的她,好大胆,竟主动将女性的贞洁献给他,可她不后悔,因为她的初夜,是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过。
她觉得很幸福,纵使这幸福可能很短暂,但已经足够了。
她倾过身,爱恋地以手指描绘爱人的眉宇,然后在他眉头点下深情的一吻,才蹑手蹑脚地下床。
在他醒来前,她可得把炖牛肉热一热,让他享受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她进厨房忙碌,洗米煮饭,加热牛肉,想了想,又煮了一壶浓郁的咖啡。
正打算回房叫醒他,门铃却响了,她愣了愣,前去开门,站在门外的竟是方德容。
“梁小姐。”方德容似乎早料到会见到她,神态很冷静。“光晞在这里吗?”
“是,他……他在。”慕橙慌张,手足无措。“可是他还在睡……”
“那正好,我们谈谈。”方德容示意她跟自己到屋外。
慕橙迟疑数秒,还是跟出去了,两个女人来到公寓屋顶,方德容打量她,目光深沉,不知想些什么。
慕橙更慌了,感觉自己似乎被看透了,想到光晞的母亲一定把她看成那种不知自爱的女孩,她不由得一阵难过。
“梁小姐,可以请你离开光晞吗?”许久,方德容终于开口,嗓音冷冽,“你要多少分手费,尽管开口。”
慕橙怔住,情况比她想象得还糟,光晞母亲不知认为她不自爱,甚至以为她贪钱。
她咬牙,挺直背脊。“伯母……方校长,你误会了,我并不想要钱。”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离开光晞吗?”方德容脸色一变,“我坦白说好了,梁小姐,你配不上我们家光晞,他跟你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因为……何以茜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就是以茜。”方德容凛眉。“你应该知道,以茜是环宇建设何董的掌上明珠,不论人品家世,都是一流的,光晞需要的是这样的伴侣,至于你,你身世那么复杂,又只有高中毕业,你能给光晞什么?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
“可是,我喜欢他。”慕橙小小声地说,她是一无所有,但她爱他啊!难道她连爱一个人,也不行吗?
“你们年轻人,动补动就把什么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但你们懂什么?”方德容不屑地哼。“爱情能当饭吃吗?爱情能帮光晞保住他最珍惜的圣德堂吗?”
慕橙一愣。“这跟圣德堂有什么关系?”
“我就坦白告诉你吧,圣德大学最近财务周转出了点问题,如果何董不答应展延贷款期限,学校用来抵押的土地就会被收回。”
“那块地就是圣德堂所在的位置吗?”
“不错。”
原来如此,慕橙懂了,原来光晞是为了保住圣德堂才决定跟何以茜交往,不是因为他真的看重金钱,而是因为圣德堂里,充满他与父亲之间的珍贵回忆。
“圣德堂对光晞来说,很重要。”她喃喃。
“你也知道?”方德容扬眉。“既然这样,你应该瞭解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圣德堂,虽然我是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固执啦,他脾气简直跟他老爸一模一样。”
慕橙鼓起勇气问:“请问他爸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他没告诉你吗?”方德容冷笑。“是我赶走他爸的。”
慕橙震撼。“为什么?”
“因为他令我失望!”方德容别过头,眺望远方。“他如果肯乖乖听我的,我会给他所有最好的一切,名声、财富、地位,他要什么有什么,偏偏他只想着他的音乐梦。”
慕橙观察方德容的侧面,虽然她言语刻薄,但神情似是藏着某种哀怨。“你很爱光晞的爸爸把?“
方德容闻言,强烈一震,扭头瞪她。“谁说我爱他了?爱情跟梦想这些虚无的玩意,我一点都不相信!只有他爸才会傻到去追求,还瞒着我在圣德堂里跟别的女人搞外遇……”她倏地顿住,像是不相信自己脱口说出什么,脸色忽青忽白。
光晞他爸……搞外遇?慕橙惊愕不已。
半响,方德容狼狈地回过神。“我警告你别跟光晞说这些。”
“所以说,他不知道啰?”慕橙若有所悟,明明是光晞父亲犯了错,方德容却绝口不提,宁愿让儿子恨自己,也不愿破坏儿子心中的慈父形象。
不愧是母子俩,都是一样的啊,都那么爱口是心非。
“总之,请你远离我儿子,你只会妨碍他的人生。”方德容严厉地强调。
慕橙怅然,许久,轻轻颔首。“你放心,我不会让光晞为难的。”
* * * *
光晞醒来,枕边却空无人影。
慕橙呢?他警醒地下床,找遍室内,只见餐桌上热腾腾地搁着牛肉饭,她却杳无芳踪。
是出门买东西了吗?
他疑惑,坐在餐桌前,嗅着肉香,不禁食指大动,狼吞虎咽地吃饭,真的很好吃。
嗑完一盘牛肉饭,他心满意足地放下汤匙,喝口水,出神片刻。
或许,他该跟慕橙说实话,告诉她,他其实也很爱她,只是不希望连累她,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还有未来。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慕橙的告白在光晞耳畔回响,他胸口一紧3,抚弄她送自己的手环。
或许爱情可以克服所有困难,或许只要有他在身边相伴,他便可以战胜病魔,他是否哦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醒啦?”慕橙轻快的嗓音落下。
光晞回头,看她从门口走进来。“你去哪里了?居然丢下我一个人!他表面责备,话里却隐含撒娇之意。
“喔,我刚请拓也帮我拿行李下去。“她满不在乎地回应。
“拿行李?为什么?“
“我要走了。“她笑笑宣布。
“你要走?走去哪里?”他心跳乍停,猛然跳起身,抓住她臂膀,急迫地问。
“跟拓也回花田村。”她淡淡地答,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口。“我小阿姨不辞而别了,我总不能回去跟阿财叔住,刚好拓也他家愿意收留我。”
“为什么要跟拓也走?”光晞焦躁。“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啊!我会照顾你、”
“你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照顾我?”她反问。
他愣住。
“你妈都告诉我了,圣德遇到财务危机,你连圣德堂都快保不住了,还想保我?”她摇头。“我可不想跟我小阿姨一样,跟着一个会让自己吃苦的男人。”
“你、你说什么?”光晞不敢相信。“就因为我家快破产,所以你要离开我?”
“别说得一副是我抛弃你的样子。”她失笑。“昨天可是你自己跟我说,游戏结束了,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光晞胸口一闷。“那是因为……”
“因为怎样?”
他阴郁地瞪她。“好,就算我曾经说游戏结束,可昨天晚上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还把自己身体给我?”
“所以我已经报答你了啊。”慕橙状似无奈地叹息。“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你,可生活有多现实,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是个公子哥,如果你家倒了,我看你连怎样赚钱都不会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多养一个人。”
光晞脸色一变,大受刺激。“你……昨天还说我是个认真的好男人。”
“认真不代表会赚钱啊!你享惯荣华富贵了,贫穷的日子你捱不起的。”
这么说,她是看扁他了,看扁他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招架不住经济的压迫,光晞又恨又恼。“你这女人,不准你瞧不起我,我可以去考律师执照,我会考上,会当律师赚很多钱!”
“那就等你考上再说吧.‘慕橙背起包包,翩然转身,”我先走了。“
“梁慕橙,你给我站住!“他惊吼。
慕橙身子一凝,似有些迟疑,但不过数秒,她便甩甩头,毅然走出大门。
光晞骇然瞠视她背影,她怎能如此决绝?“梁慕橙!“他愤恨地举步,想追出去,脑部忽又剧烈疼痛,天旋地转。
他颓然跪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自己的世界。
* * * *
“你真的决定这样做?”
拓也在楼下等慕橙,见她上车时,脸色雪白,眼眶泛红,不禁心痛,慕橙不回答,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眸。
“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拓也感叹。
慕橙梗咽,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没有追上了,这就证明他的想法跟我一样。”
“什么想法?”
他的幸福,不在她这一站。
第六站 花田村的救星
**** Hidden Message *****第七站 嫉妒的味道
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两人重逢的场景,或许是犹有遗恨,或许是针锋相对,或许两人会相对无言,然后惘然察觉,从前的爱与恨,都已如过往云烟。
或许两人可以放下一切,重新做朋友,或许只能彼此道珍重,从此形同陌路。
她怀想过各种可能,但从未想过,他竟会忘了她……他是真的忘了吗?或许是故意气她?
“你……不记得我了?”慕橙傻傻地问,神智仍处在恍惚中。
“你谁啊?我干吗记得你?”光晞答得很无情。“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躺在这儿?”
“这里是村长办公室,你刚刚在台上,忽然晕过去了。”
“我晕了?”光晞拧眉,真不中用,小小花粉症就折磨得他昏头转向,他冷漠地打量周遭,想到自己得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上好一阵子就觉得懊恼。锐利的目光回到面前的女人身上,他怔了怔,没想到乡下地方也有如此容色清丽的村姑。“你是谁?”他又问一次,言语如落石,再度击痛慕橙胸口。
她涩涩地苦笑:“我姓梁,梁慕橙。”
“梁小姐。”他傲慢地颔首,好似皇帝点臣下的姿态,“你们村长呢?叫他来见我。”
她瞪他,一动不动。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要见你们村长。”
“——”
“梁小姐,梁慕橙!”
她蓦地一震,当他连名带姓喊她时,一时之间,她仿佛又看见从前的他了,但不是,如今他看她的眼神毫无当年的戏虐或深情,只有冷淡。
他果真不记得她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怎么都不吭声?乡下人都这么没礼貌吗?”他不悦地叨念。
他自己才没礼貌呢。慕橙蹙眉,不愧是任光晞,还是跟从前一样粗率无情。
她正想发话,村长推门走进来。“慕橙,律师先生醒了吗?”
“嗯,醒了。”慕橙起身让开。“他刚好想找你。”
“村长,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看这什么欢迎会的,就免了吧。”光晞趁势提出,本来就懒得跟这些无知村民搞联谊,现在正好婉拒。
“是啊,是啊,其实我们也这么想。”村长讨好地搓手。“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多休息比较好,刚刚我们商量过了,这村子小,也没什么旅馆之类的,刚好慕橙家还有空房,就请你暂时住她那边吧,她厨艺好,也能为你打理三餐。”
“村长,你说什么?”慕橙惊愕。“我家虽然有空房间,可是……”
“慕橙!”村长听出她口气不情愿,责备地瞪她一眼。“律师先生可是我们村里的贵客,我们应该要尽心招待他。”
“可是……”为什么是她来负责招待?
“怎么?你怕我白吃白住吗?”光晞旁观她推拒的态度,心下颇不是滋味。“放心,我会付钱的,就这么办吧。”
* * * * *
为了表达自己愿意为村里事物尽心尽力的意愿,慕橙只好接下村长交付的重任,招待这位特地从城里屈就来他们花田村“救苦救难”的贵人大律师。
她打扫干净客房,亲自铺好被褥,把这个家唯一一台电风扇搬进来,又检查过所有日常用品,自认一切准备完善,但光晞看了,仍是百般挑剔。
“这什么?榻榻米?你们连张床都没有吗?居然要我睡地上?还有,这里没装冷气吗?那晚上睡觉岂不热死?”
“这里晚上很凉,电风扇就很足够了。”
“浴室呢?”
“在那边。”她指向窗外离开主屋约莫十几米的一间小小铁皮屋。
“什么?那间是浴室?”光晞一脸嫌弃。
慕橙翻白眼。“放心,里面有灯有水,我也打扫得很干净,不会熏死你的。”
天哪,我究竟是来到什么鬼地方了?
光晞的表情,很明显写着这几个字,慕橙看了,讽刺地撇唇,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当然他居然有脸强调自己能吃苦呢。
“你哼什么?”他听到她不屑的轻哼,眉峰一拧。
“没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煮饭了。”慕橙不理他。
“喂,你……”光晞猛然伸手搭住她肩膀,她刹时激颤。“干吗反应这么大?”他被她吓了一跳。
对啊,她何必如此激动?慕橙咬唇,只是当他碰她的时候,她竟感觉仿佛有一道电流窜过。
“以后不准随便碰我。”她倔强的声称,不肯让他看出她心生动摇。
光晞以为她拿自己当色狼,大大不爽。“你这女人,该不会以为我想占你便宜吧?拜托,我才看不上你这种乡下村姑。”
“我知道,你未婚妻那么漂亮。”她口气微酸。
他一愣,“你知道以茜?”
“任律师最近那么有名,关于你的花边消息到处都看得到。”
“没想到这里虽然偏僻,资讯也不是挺落后嘛!”光晞似笑非笑。“既然这样,你应该也知道我最近刚当选杂志票选的黄金单身汉。”
“那又怎样?”她语气冷淡。
“怎样?你不觉得能招待到我很荣幸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以为她会奢望自己麻雀变凤凰吗?慕橙冷笑,“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个乡下村姑,自知高攀不起你这种贵公子,就算你当一百本杂志的黄金单身汉,都不关我的事。”
“你!”光晞火大,这女人说话的态度还真令人气恼,更气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在乎。
“没事的话,我先去准备晚餐了。”她不理气结的他,径自走人。
气归其,当光晞吃晚饭时,仍不禁赞叹慕橙的好手艺。
他本以为乡下地方端不出什么像样的料理,但餐桌上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而且刚好都是他爱吃的。他大快朵颐,连续添了两碗饭。
“外星人叔叔,你吃好多喔。”小乐好奇,“是不是饿坏了?你都忘了补充能量水晶吗?”
“什么能量水晶?”光晞不解。
“小乐,别说了。”慕橙示意儿子别多话。“这个叔叔不是外星人。”
“真的不是吗?”小乐嘟嘴。“可是叔叔手上戴着妈咪说的通信器耶。”
什么?慕橙怔住,他到现在还戴着她送的手环吗?她望向光晞的手,但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她顿时感到失落,自嘲自己都不该有任何期待。
“是真的!”小乐强调。“我之前明明有看到,是叔叔收起来了。”
“你儿子话真多。”光晞放下筷子,不怀好意地调侃。“到底是遗传他老妈还是老爸?”
慕橙一凛,未及答腔,小乐有插嘴。
“我的爸爸是外星人喔,叔叔。”小乐骄傲地宣称。“他现在回外星球报到区了,等他事情忙完了,就会回来地球找我。”
什么鬼?光晞扬眉,望向慕橙,她大感尴尬。
“小乐,别说了,快吃饭吧。哪,这是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多吃几块。”
“喔。”小乐很听话地努力扒饭,吃得满嘴都是饭粒,慕橙小乐,拿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擦嘴,又将其中一颗饭粒拈进自己嘴里。
母子俩旁若无人的互动,看得光晞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他也不知自己在感动什么,只是他空了大半的记忆库里似乎从未曾珍藏过类似的回忆,虽然他跟母亲关系算是平和,但总觉得像是隔了一层膜,触不到彼此。
可慕橙却会揽过儿子的头,宠爱地揉他,小乐也会撒娇地猛亲妈咪的脸颊。
这样的亲昵,令光晞不由得羡慕,甚至夜里经过母子俩房间窗外时,也忍不住驻足听他们说悄悄话,虽然都是些诸如外星人或能量水晶之类的蠢话,他却听得会心一笑。
他神经病啊?
警觉自己失态,光晞在心里暗咒,匆匆回房睡觉。
隔天,光晞正式开始社会服务,到村长办公室免费替村民做法律咨询,除了村民最在意的土地纠纷外,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请他主持公道。比如张三家的孩子偷摘了李四的水果该怎么办,王五老是跟老婆吵架,邻居可不可以告他们妨碍安宁?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无聊问题,光晞简直被闹得快发疯,但为了争取村民们信任,好帮为了得岳父凡人解决大麻烦,他只好装出一副正义使者的姿态,秉公处理各项纠纷。
期间,他也听到不少关于慕橙的闲言闲语,村民们知道他现在寄居她家,有的三姑六婆就“善意”地警告他,千万别跟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走太近。
“她啊,是六年前来到我们村子里的,结果不到几个月肚子就挺起来了,也不晓得是谁的种。”
“本来大家都觉得花姨的儿子又嫌疑,可花姨坚持说不是,也对,如果真是拓也的孩子,早该把慕橙娶回家当媳妇了。”
“我听说她是去勾引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结果人家不肯接受她进门,她只好带球跑了。”
“可怜,被男人骗了呢。”
“谁被谁骗还不晓得呢!听说她自己私生活也很不检点,不然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怎么会未婚怀孕?真正是败坏门风,她家里人一定也觉得丢脸吧?”
“好了,你们这些女人别在那边乱嚼舌根了。”村长听见了,出来劝阻。“人家慕橙也没招惹你们,这几年还不是认份地种花卖花,养活自己跟儿子?说她不检点,这些年来,村子里也有不少男人想娶她当老婆,可除了拓也,你们看过她跟哪个男人亲近过吗?”
“所以才说拓也有问题啊!只有那花姨死都不承认自己儿子迷恋慕橙——”
“好了,别说了!”
精彩的八卦到此为止,但光晞已经听得够多了,对收留自己的女房东更多几分好奇,原来她是未婚妈妈,还跟某个名叫花拓也的男人传绯闻。
这村姑,挺受欢迎的嘛。
光晞不愉地寻思,胸口堵着股闷气,化不开。
* * * * *
“小乐,小乐!”慕橙在家里四处找儿子,遍寻不找,有些担忧。“这孩子又溜到哪里去了?”
由于小乐体质特殊,她从小就严加管教,不许他跟其他孩子一样到处跑,只有有时小乐还是会不听话,偷溜去玩。
“小乐,要注射能量水晶了喔!”她扬声喊,来到屋外,还是不见人影,然后,他听见浴室有水声,松一口气,笑着拉开门。“小乐,原来你在这……”
他蓦地顿住,惊骇地瞪大眼。
浴室里,站着一个全裸的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在水花下闪着炫目的光。
是光晞,他正在冲澡,健硕的身躯宛如希腊雕像,帅气迷人。
“未婚妈妈的兴趣,就是偷看帅哥洗澡吗?”他揶揄。
慕橙一凛,连忙用力甩上门,双手握住发烫的脸颊……老天爷!她做了什么?又看到社么?她、她、她她她……这下糗大了啦!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光晞推开门,闲闲地走出来,指指下半身圈了一条浴巾。
她惊吓地转身背对他。“你、你应该先穿上衣服!”
“你们这个浴室这么小,我在哪里放干净衣服啊?”
“那你……快点回房!”
“紧张什么啊?”她越是羞怯,光晞越想逗她。“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过男人光身子,小孩都生了,装什么清纯?”
“你……”她快疯了。“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谁叫你们这儿太阳真么大?房里又没冷气,我不喜欢全身黏着汗的感觉。”
“算……算了,随便你!”她气得想走人,他却一把抓住她臂膀。
她又是敏感地全身一颤,他不禁好笑。“干吗?这么怕我吃了你啊?”
调戏的口吻听了另她又羞又怒。“不是警告你不准碰我吗?”
“你以为我想碰你?”光晞脸色一沉,很气她拿自己当色狼看。“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不是找小乐吗?他跟我在一起。”
“什么?她愕然回头。”
“妈咪,我在这里啦。”小乐笑嘻嘻地从浴室里探出头啦。“我跟外星人叔叔一起洗澡。”
“你们一起洗澡?”慕橙呆了,见一大一小相互默契地眨眼,心有些酸。“小乐,妈咪不是告诉过你,别老缠着任叔叔。”
“没关系。”光晞潇洒地表示不在意。“其实我发现你儿子还挺有趣的。”
小乐有趣?慕橙顿时慌张,不行,她不能让这男人太接近儿子,不能冒险让他们培养出感情——“拜托你,以后离小乐远一点!”
“你说什么?”光晞变脸。
“你会带坏我儿子。”她胡乱编理由,急急拉过小乐。“小乐,跟妈咪走。”
“可是……”小乐不情愿,他好喜欢这个叔叔呢。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光晞懊恼。“我是恶魔吗?还是病毒?你怕我传染什么毛病给你儿子?听说你平常都不准小乐出去玩,你太保护孩子了吧?他现在正是好动的年纪,让他出去走走有什么关系?”
慕橙脸色刷白。“你……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对我训话?”
“我不是想教训,只是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与其过度保护儿子,不如训练他独立。”
问题是,她非保护小乐不可,否则她很可能会失去他……
慕橙悄悄掐握掌心。“总之,我怎么教我儿子不必你管!”
可恶!那女人以为他想管吗?要不是小乐老缠着他,他才懒得多说一句话。
自从与慕橙争论后,光晞越想越气,本来他们母子之间怎么相处时不关他的事,但跟小乐相处了几天,他渐渐发现其实小乐是个乖巧地孩子,虽然很缠人,但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幻想倒也挺有趣的,听小乐说起那个外星人爸爸,他也颇觉兴致勃勃,
他当然猜得到,这是慕橙为了哄小孩编出来的故事,但也只有拥有童心的孩子,才会热切地去相信。
这样的童心,他已经失去了好久好久了,不知怎地,有时候听着小乐童言童语,他会忽然有些心痛。
小乐虽拥有满满母爱,但仍是极度渴求父爱,或许每个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有种难以形容的寂寞吧。
就跟他一样,他也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何模样……父亲爱他妈?他们父子之间曾有过任何快乐地回忆吗?
他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自从六年前那长手术过后,他前半段的人生,便成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所有的爱恨嗔痴,都不复记忆。
他只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他该遵照她的期望,走她规划的人生道路,他也必须回报以茜,因为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是她温柔地照顾他,鼓励他振作。
六年来,他一直是寂寞的活着,表面意气风发,心口却缺了重要的一角,那一角是什么,他不确定,但偶尔,当他瞥见慕橙用一种惆怅的眼神偷窥自己时,他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牵动。
他发现,自己在意这对母子,没多跟他们相处一天,便多在意一分。
所以,他才忍不住开口劝她别那么神经兮兮地管着小乐啊!他可是好意,那女人偏偏当驴肝肺,可恶……
“外星人叔叔,你为什么老皱眉头?”小乐在一旁天真地问。“你不开心吗?”
光晞回过神。“我说小乐,你不觉得你每天不是去上学就是待在家里很无聊吗?”
“是很无聊。”小乐承认。“不过有时候拓也个个会来陪我玩,而且现在还有外星人叔叔你跟我聊天啊。”
“拓也哥哥?”光晞挑眉,就是梁慕橙的绯闻对象吗?“你怎么叫他哥哥?”
“因为他是我麻吉啊!”小乐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他不是想追你妈咪?”光晞探问。
“怎么可以?”小乐惊骇。“他是我兄弟,要是跟我妈在一起,就是乱伦耶!”
乱伦?光晞嗤笑,这小鬼哪来的奇奇怪怪想法啊?不过他喜欢,说得好!
他不觉伸手宠爱地揉小乐的头。“你有时候还挺机灵的。”
“那当然啰。”小乐得意。“因为我是妈咪的孩子嘛。”
那女人呛归呛,孩子倒还真教养得不错哦,光晞出神片刻。忽地灵光一闪,“对了,小乐,想不想溜直排轮?”之前他整理自己房间时,曾发现一双尘封的直排轮鞋,他想,自己应该会溜吧。
“想啊,想啊!”小乐猛点头,他见过幼稚园其他同学溜直排轮,当时就好羡慕。“可是妈咪一定不准我玩。”他泄气地扁嘴。
“管她的!你妈咪老把你当成弱不禁风的玻璃娃娃,也太夸张了。”说着,光晞拉小了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买直排轮,我教你溜。”
* * * *
小乐不见了!慕橙屋内仓皇寻找,里里外外,就是找不到儿子人影。
这孩子又上哪儿去了?她又气又急,自从光晞住进家里后,她发现自己似乎老在寻找儿子,有那男人力挺,小乐变得越发贪玩,也不像从前那么乖巧听话,偶尔会反抗她。
这会儿,该不会又跟光晞去哪里鬼混了吧?
“小乐,妈咪不是警告过你很多次吗?一定要定时注射能量水晶啊。”慕橙焦急地呢喃,眼看天色都快黑了,再也耐不住在家枯等,出门寻找。
* * * *
小乐踩着直排轮,稳稳地向前滑行。
光晞赞赏地点头,这孩子有慧根,才学一下午,就已经有模有样了。“小乐,我要放开手了喔。”
“好。”小乐点头,在他放开手后,一面摇晃,一面勇敢的前进。
“了不起!小乐,你已经差不多学会了。”光晞笑着拍手。
小乐正感得意,忽地感到晕眩,往前扑倒,幸而膝关节跟手肘都戴上了护具,不怎么疼痛。
光晞以为他只是重心不稳跌倒。“没关系,你快点站起来。”
“嗯。”小乐挣扎地想起身,晕眩感却更剧烈了。
“怎么了?男孩子要勇敢一点啊,自己站起来。”光晞皱眉,走近小乐,这才察觉他全身盗汗,脸色苍白得不对劲,他心一扯。“小乐,你怎样?你还好吧?”
“我……”小乐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昏迷。
“小乐!”光晞大惊,一时手足无措,急忙抱起他冲回家,路上,巧遇匆匆赶来的名称,他一看这情况,立刻心知肚明。
“给我。”她伸手接过小乐,利落地从包包里取出针筒,马上替儿子注射。
光晞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替他打针。”
“为什么?”
“因为小乐有第一型糖尿病,必须定时施打胰岛素!”名称激动地拉高声调,焦虑化为愤怒,当光晞的面前爆发。“所以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小乐到处乱跑吗?还有,他也不能做激烈运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好什么?你差点害死小乐!”
光晞震撼,直到此刻,才总算明白为何慕橙总是对小乐保护过度,他本以为是单亲妈妈的神经兮兮,但母爱背后,原来有如此心酸的缘由。
“你什么都不懂,只会批评我,要是小乐有个什么万一,那我……我一定会……”她蓦地顿住,眼眶泛红,紧紧地将儿子拥在怀里,仿佛怕失去他。
光晞看着,胸口缩紧。“……对不起。”
慕橙不理他,别过头,抱起小乐。
“我来吧。”他想帮她。
“不用!”她倔强地拒绝他的好意。“他是我儿子,我自己抱他回家。”
也许他应该再次慎重道个歉。
回到家后,光晞旁观慕橙不眠不休地照顾小乐,很过意不去,但见她态度冷漠,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是他太粗心害小乐病发,但他不是故意的啊,她有必要拿他当仇人看吗?
他忿忿不平,气她对自己冷淡以对,想他任光晞这六年来还从不曾跟谁说过对不起,也不曾在哪个女人面前维诺地挤不出半句话,只有她,让他破例。
算她厉害,算她狠……
手机铃声响起,光晞心浮气躁地接电话。“喂,哪位?”
“怎么这种口气?”对方惊讶。“心情不好吗?”
“是以茜啊。”控制情绪。“你不是去美国参加研讨会吗?怎么有空打来?”
“我已经回来了啊。”以茜笑。“趁还没回医院,打电话跟你聊聊,怎样?你在花田村过得好吗?”
“还可以。”光晞揉揉疲倦的眉眼,“你呢?”
“我很好啊,这回去美国,收获不少呢。”茜跟他分享在美国的趣闻,光晞耐心听着,偶尔应和几句。“怎么听起来还是一副低落的样子?是不是我爸托付给你的案子,进行得不顺利?”
“你说那桩土地纠纷?放心吧,这些村民很信任我,已经决定把案子委托给我处理,我会想办法替环宇建设搞定一切,你帮我转告何叔,要他别担心。”
“不用我说,我爸一定安心的啦,他最信任你了。”以茜娇笑。
两人又聊了片刻,才挂电话,光晞出神数秒,一转头,竟看见慕橙站在他房门口,面色凝重。
“原来你来我们花田村,不是为了做社会服务,是来替环宇建设当说客的。”
她都听见啦?光晞心虚,看她眼神不屑,胸口闷得慌,想解释,出口的话却很难听:“你然呢?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来这鸟地方吗?”
“卑鄙!”慕橙重重丢下拿来替他换的干净被褥。“我告诉你,花田村的人不会同意卖地的,大家都是靠这块地养活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你们出尔反尔,一下要卖一下又不卖,只不过是想提高卖地的价钱吧?”他奚落。
她狠狠瞪他。“你以为我们跟你们这种有钱人一样,专爱玩这种心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犀利地回敬。
“卑鄙,无耻!”她气急败坏。“怪不得你之前会为那个性侵犯辩护。就因为对方是国会议员吧?”
“没错,就因为他是有钱有势的国会议员,帮大人物辩护总比帮小人物好。”她瞧不起他,他偏在她面前要强。“怎样?不行吗?”
“你……”慕橙好失望,当她从电视上看到报导,还猜想他有什么苦衷,结果只是单纯为了名利……她竟然曾经爱过这种男人!“你走开,马上滚出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他面色铁青。
“我说,我家不欢迎你。”她一字一句地下逐客令。“请你搬出去。”
* * * *
搬就搬,她以为他希罕吗?
当天晚上,光晞便收拾行李,开他那辆刚修好的跑车,直奔村长家,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强迫人家清出房间给他住。
村长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坏了,唯唯诺诺地答应,他睡在刻意为他准备的大床上,却是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那个不识相得女人,真是气死他了,她凭什么用哪种鄙夷的口气责备他,他又为何因此感到受伤?
“任光晞,你疯了吗?那种村姑说的话,你就当苍蝇嗡嗡叫就算了,介意咯什么劲啊?“他懊恼地自言自语。
问题是,他还真的很介意,她一记批判的眼神,一句责难的言语,他便觉得自己像接受末日审判的罪人,逃不过炼狱之火的折磨。
简直莫名其妙!
他睡不着,干脆跳下床,忿恼地踢墙壁,一个晚上咚咚咚咚的,吓得村长一家人以为恶鬼来敲门。
连续几天,他到村长办公室做社会服务,一直是板着张臭脸,严肃得令人不敢接近,村民们争相走避,纷纷决定这不是来咨询法律问题的好时机。
光晞见众人躲得远远,正和己意,也不搭理人,直到某天傍晚,他听几个村民议论台风快来了,蓦然一惊。
“听说今天深夜可能就会登陆,你家花田采收得怎么样了?”
“幸好我多请了几个临时工,总算採得差不多了,你家的呢?”
“嗯,我家也是,不过我听说慕橙好像挺惨的,她给不起工钱,好像都是自己採得。”
“她一个女人家,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没办法,这种时机,大家都自顾不暇了,谁有空帮她啊?”
村民们碎碎念,光晞皱眉听着,看窗外阴沉的天色,山雨欲来,心下不觉有些忐忑。
奇怪了,他反目为那女人担忧啊?她来不及採花,是她家的事,她被迫冒雨工作不正好?他刚好可以大肆嘲弄她一番。
念头才刚闪过,户外便开始飘雨,光晞一凛,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
* * * *
糟糕!
慕橙仰头看天色,眼见雨势渐骤,心声不妙预感,但也没法,只能快马加鞭採收花朵。
若果拓也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找个临时工採收,村长的孙子不知道找到没……
她只能靠自己。
一道阵风捲来,刺痛慕橙脸颊,她紧紧抱住纸箱,不让狂风蹂躏箱里刚收成的花朵。
风吹歪了她的身子,她重心不稳,差点跌进花田,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撑住她,将她纳入怀里。
“这种鬼天气,你还在做什么?”那人怒斥。
她抬头,迎向光晞不赞同的脸孔,一时无语。
“走了,跟我回去!”他不由分说地拉她。
“不行,我还没採完……”
“别採了!大不了认赔。”
他说得简单!她气恼地瞪她。“你知不知道我很需要钱?最近还要交小乐的学费。”
“你……”他犹豫了,忽然领悟她肩上扛着多大的经济重担。
“放开我。”她趁势甩开他。“就算剩下的花来不及採收,至少也要盖上防水塑胶布,能保多少是多少。”
他深沉地盯着她,眼神闪过一丝不忍。“我来帮你。”
“什么?”她愣住。
“你没听懂吗?我说我要帮你!”他呛道,睥睨的神态不容许任何拒绝。“塑胶布在哪里?我去搬过来。”
第八站 心痛 记忆反扑
深夜,慕橙哄小乐入睡后,见窗外风狂雨骤,想起方才在风雨中与光晞合力保护花田的场面,宛若隔世。
幸亏有他帮忙,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定早就被风吹走了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总会适时出现,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可她,不该再领受他的恩情了,因为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慕橙叹息,来到客厅,光晞正低头察看自己手臂,一见到她,微微一笑。
“小乐睡了吗?”
“嗯。”她点头,瞥视他手臂,这才惊觉上头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你受伤了?”
“没什么,一点小伤。”光晞想捲下衣袖。
慕橙不许他掩饰,连忙捧来急救箱,替他处理伤口。“你受伤了怎么都不说?是社么时候弄的?”
“就跟你说了没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受的伤,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没感觉?她哀怨地白他一眼,她知道这男人只是爱逞强而已,从以前就是这样。
“倒是你,怎么手臂也红红的?”他担忧地蹙眉。“这也是伤口吗?”
“不是的。”她摇头。“只是最近有些过敏。”
“你没擦药吗?”
“有啊,只是好像没什么效。”她叹气。“你别管我啦,你的伤比较严重。”
清理过伤口后,她替他上药,然后轻柔地捲上绷带,他不喊一声疼,动也不动,反倒是她心口疼痛地揪紧,眼眸隐隐刺痛,一颗剔透的泪珠,毫无预警地坠落,恰巧滴在绷带上。
他看到了,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慕橙惊觉失态,慌忙往后退,伸手抹去眼泪。
“你哭了?”光晞凝望她,奇怪自己为何心痛。“你担心花田吗?不是不怕灾情惨重,损失太大?小乐的学费……很贵吗?”
他每一句问话,都是不由自主地关怀,她听得好难受。
“拜托你……不要这么关心窝。:她嗓音沙哑。
他一愣。“为什么?”
因为已经过了六年了,因为这六年来,一切都变了,因为他有了未婚妻,最重要的,因为他不记得她了。
慕橙用力咬唇,喉间噙着难以言喻的酸楚。
为什么,他会不记得她?她想不到,遭人忘却的滋味竟如此难堪,如此悲哀。
“因为我们……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所以不要再对她好了,否则当他再度离开时,她会更牵挂他,更舍不得他。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光晞误解了她的哀伤。“我向你道歉,那天我不该私自带小乐去溜直排轮,我只是……忽然很想教会他。”
“为什么?”她怔仲,为什么偏偏是直排轮?
光晞无语,眼神蕴着复杂的情趣。“其实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苦涩地坦白。“六年前,我脑瘤开刀,醒来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脑瘤?”慕橙惊骇,怪不得他那时会经常性 地头痛,原来是得了脑瘤,所以他不记得她,也是这个原因?“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他点头。“我在整理房间时,曾经找到一双直排轮,我想我大概会溜吧?但其实我也不确定,所以那天我才会想带小乐试试看。”
所以他连自己的父亲也忘了吗?关于圣德堂那段他曾视若珍宝的父子回忆,他也忘了?慕橙凝视光晞,为他心痛。
“从那以后,我好像就过着一种虚假的人生,总觉得自己活得很不真实,我想,说不定时因为我忘了很重要的什么人或事吧?”光晞怅然低语,从怀里掏出一只手环。
慕橙呆住。“这个手环……”
“是开刀前,就戴在我手上的。”光晞解释。“我怕小乐追着问,所以这几天一直收着。”他顿了顿,眼眸浮上迷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手环我都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也许这是谁送给我的纪念品吧。”
慕橙闻言,强烈震颤,急忙伸手捂唇,掩住心碎的哽咽。
那手环,正是她送的啊!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回忆。她好想告诉他真想,好想好想……可她不能说,说了只会搅乱一池春水,徒增他的痛苦。
她悄然深呼吸,努力平抑激动的情绪。“你应该……很爱你的未婚妻吧?”
他没立刻回答,两秒后,点点头。“我手术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也是她陪我度过那段痛苦的日子,你知道吗?我刚开完刀那时候,不但失忆,连肢体动作都不协调,是以茜陪我做复健、鼓励我、支持我。”
她能想象,那对好强的他而言,一定是一段很煎熬的时光,而当时伴在他身边的,不是她,是何以茜。
泪水又在慕橙眼眶中泛滥。但这回,她死命忍住,扬起浅笑。“所以你跟你未婚妻,你们果然是相爱的。”
是的,他和以茜的确彼此相爱,但……
光晞望向慕橙,望着她唇畔漾开的,透明的笑,那笑,有股说不出的惆怅,牵动他的心,他忽然感到困惑,胸口空荡荡的,莫名的慌。
“你不要想太多。”慕橙柔声劝他。“其实我也常会想起从前,想起那些没能实现的梦想,还有不想分开的人……可是,每个人的一生,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吧?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管多遗憾,都追补回来。如果我们因为一直怀念过去,没有好好把握当下,错过了现在,那未来不是一样遗憾吗?她顿了顿,眼神温柔似水。 ”你不需要再牵挂过去,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只要你从现在开始认真的生活,你的人生就是真实的,不是虚假的。“
光晞感动地咀嚼她这番言语。“你相信吗?这六年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是吗?”她微笑。
他也笑了。“说也奇怪,这样跟你聊天,我觉得好放松,好安心。”
六年前,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慕橙强忍心酸。“可能是因为你这大律师每天都过得很忙碌吧?难得闲下来,当然会放松。”
“或许吧。”他耸耸肩。
慕橙深吸口气。“光晞,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光晞一震,不知怎地,当她唤着他的名时,他感到胸口漫开某种奇异的哀愁。
他淡淡微笑。“那你就是这六年来,我第一个真正的朋友了。”
“你跟那家伙当朋友!?”
台风过后,拓也担心慕橙,匆匆赶回花田村,听说来村里做社会服务的大律师原来是任光晞,他已经够惊讶了,又听说慕橙收留那家伙住在家里,更闷。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打算跟那家伙复合吗?”他质问。
“怎么可能?”慕橙慎重否认。“光晞他……失去记忆,早就不记得我了,而且他现在也有了未婚妻,他们感情很好。”
“等等,等等!现在在演哪一出啊?我怎么都听不懂?”拓也要求详细解释。
慕橙只得将来龙去脉,娓娓说给好友听,拓也听罢,矫舌不下。
“怎么又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啊?脑瘤?失忆?”他摇头。“这么说任光晞完全不记得他以前跟你谈过恋爱,还有小乐……”
“他不知道。”慕橙打断他。“我想,也没必要告诉他。”
拓也怔住,良久,一声叹息。“说得也是,他都有未婚妻了,跟他说这些好像也没意义。”
“所以就麻烦你,假装不认识他爸,免得他觉得奇怪。”
“放心吧,我不会露出马脚。”拓也保证,这可不单只是为了免除,也是为了自己,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盼自己的暗恋有天能开花结果。“对了,小乐呢?我买了遥控车给他。”
“光晞带他去村长办公室了,最近他老爱黏着光晞。”慕橙无奈。
拓也皱眉。“你放心让小乐跟任光晞在一起?你不怕他们感情愈来愈好,到时……”
“我知道,我也想过不让小乐接近他,可是……”慕橙怅然别过眸,“小乐真的很喜欢他,他们俩在一起,好像真的很开心,我现在只希望,当光晞必须离开时,小乐不会太伤心。”
小乐伤心?拓也想象那画面,不觉吃味。“放心吧,到时我会好好安慰小乐,保证很快就让他忘记那家伙!”
* * * *
原来他就是花拓也。
光晞带小乐回家,发现屋里除了慕橙,还多了一个陌生男子,长相很性格,个性很豪爽,小乐见到他,开心的尖叫。直扑他怀里。
“拓也哥哥,你回来了!”
“呵,好几天没见了,小乐肯定很想我吧?”拓也揉小乐的头。
“我才不是想你呢。”小乐调皮地扮鬼脸。“我是想你答应买给我的遥控车。”
“你这死没良心的小鬼!就惦记着你的玩具车?”拓也碎碎念。“好,你看我以后还陪不陪你打游戏?”
“我们是好麻吉耶。你干嘛跟我计较那么多?亏你年纪还比较大,羞羞脸。”
“你说什么?你这小鬼,看我搔你痒~~”
“哈,哈,救命啊!妈咪,拓也哥哥欺负我!”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拓也,麻烦你带小乐去洗手,等会儿要开饭了。”
“妈咪,你说错了,这里是我们家啊,应该是我带路才对。”
“你这小鬼才几岁大?想带我路?哼!”
“我的心智年龄比你大。”
“你懂什么叫“心智年龄”?”
“比你懂……”
一大一小吵吵闹闹。往浴室走去,慕橙好笑地目送两人背影,回过头,这才发现光晞站在门口。
“你怎么杵在那儿?快进来啊。”
“嗯。”光晞进门。“刚刚那男的,就是花拓也吧?”
慕橙一凛。“你则呢么知道他?”
“我听村子里的人提过,听说你们感情很好。”他意味深刻地低头。
“嗯,他是我好朋友。”她笑着坦承。“我跟小乐在花田村,多亏他照顾。”
“是吗 ?”广信见她笑盈盈的,忽然感觉不是滋味,三人仿佛一家人般互动的情景,他看了就有气。“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嫁给他?”
“什么?”慕橙愣住。
“听说花拓也很中意你,不是吗?你们怎么不结婚? ”
“我为什么要跟花拓也结婚?”她窘迫。“我们只是朋友。”
“是因为小乐的关系吗?”他紧盯她。“因为他介意你带着一个拖油瓶?”
“说什么话!”慕橙恼了。“拓也才不是那种人。”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光晞也怒了,看不惯她一心维护另一个男人。
她没好气地瞪他,不会答。
他脑海灵光一现。“难道你还忘不了小乐的亲生爸爸?”
她闻言,脸色刷白,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情更加复杂。“那家伙到底是谁?他知道小乐的事吗?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
“这些……不关你的事。”她别过头。
他皱眉,发现她的手在颤抖,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他怎么了?何必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她说得对,她跟小乐的亲生爸爸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不关他的事。
但明知无关,他就是放不下,她跟小乐母子俩的形影,就是会在他脑海里萦绕,占领他的思绪。
真该死!光晞懊恼地自责,就算他拿慕橙当朋友,也对她在乎过头了吧?他这样,简直就像是对她……心动了。
这太糟糕了!
他决定自己必须冷静,趁周末时回台北一趟,他想,只要见到以茜,应该就能管住心猿意马的自己。
以茜适逢值班,要他在何家等他,他直接上二楼,经过书房时,原本想跟未来岳父打声招呼,却意外听见一席对话——
“所以花田村那块地,现在是任光晞在处理吗?”问话的是许方国,是寰宇建设的法律顾问,何董对他十分信任。
“嗯,暂时我是交给光晞,趁他现在在那边做社会服务,争取村民对他的信任,到时开公听会时,他会负责说服村民放弃土地所有权。”何董解释。
“他说服村民,村民就会听吗?”许方国颇怀疑。
“所有我们才需要多加一道保险啊。上回你不是请人想办法污染花田村的水源吗?很快他们就会种不出健康的花啦,到时活不下去,也只好卖地了。”何董奸笑。顿了顿。“不过这件事光晞不知道,还有之前是我们逼着村长孙子偷地契出来卖的事,也千万别告诉他。”
“他不是何董的未来女婿吗?怎么何董这么不信任他?”许方国讽刺。
“一码归一码,毕竟光晞这孩子脾气古怪,我还拿定他,还是慎重一点好。”
“你是应该慎重。”光晞铁青着脸冲进书房,房内两人见到他,都是大吃一惊。“你到底在做什么?何叔,你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花田村的人?”
“光晞,什么时候来的?”何董笑着迎上来,试图安抚她。“你听我说,这件事你可能有点误会……”
“我没误会!我刚刚明明听见你派人去污染花田村的水源,还骗村长孙子偷地契卖地。”光晞严厉地瞪视未来岳父。“何叔,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吗?”
“我太过分?”何董嘲讽地拧眉。“你不也说过,只要能打赢官司,你不介意用什么手段?你自己也一样冷血,还好意思指责我?”
“我……”光晞愣住,这六年来,他的确是信奉着铁血着铁血准则,可是……
他蓦地想起慕橙,想起她是如何在台风夜冒着风雨保护农田,想起她皮肤红肿的手臂,以及她一个人独自养育儿子的辛酸,还得烦恼筹不出学费……
他怎么忍心夺走她的生计?怎么能够助纣为虐?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一念及此,光晞倏地转身走人,在楼梯口,碰见刚到家的以茜。
“光晞!”她翩然投进他怀里。“好想你喔。”
“对不起,以茜,我有点事,得马上赶回花田村。”他匆匆推开未婚妻,留下她茫然地站在原地。
* * * *
“你的手,让我看看。”
一回到花田村,光晞立刻要求检视慕橙的双手,见她皮肤红肿,扶起一粒粒小疹子,有事心疼有事懊恼。
“你都没发现吗?这很可能是水质污染造成的。”
“是吗?”慕橙恍然。“难怪,我说最近花根怎么那么容易烂掉,原来水源污染了……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光晞面无表情。“因为这是寰宇建设干的好事。”
“什么?”慕橙讶异地望着他。
他皱眉寻思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你别担心,这件事我来搞定。”
他要怎么搞定?慕橙疑惑,直到数日后,当花田村为土地纠纷案召开公听会时,她听见光晞当场宣布要协助村民控告寰宇建设,这才领悟。
他时候,经过他调查送检,确认花田村的水质受到污染,而且幕后指使者正是寰宇建设。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代表寰宇建设出席的许方国,起身抗议:“任先生,请你别随便做不实指控,否则寰宇建设将保留法律追诉的权利。”
“我既然敢公开说,就不怕寰宇来告。”光晞傲然表明。
“你们千万别相信他的话!”许方国见他神态坚定,心知不妙,转而挑拨村民。“你们可能不知道,但其实任光晞跟我们董事长的千金有婚约,他等于是何董的准女婿,这样的人说要帮你们辩护,你们能信任吗?”
这内幕一爆,村民们更震撼了,没想到正义使者原来是魔鬼代言人。
“相信我,我会帮你们。”
“不能相信他,他又目的!”
双方各执一词,村民们也不晓得该听谁的话,最后在一片闹哄哄之下,村长只能宣布暂时散会。
一场公听会不散而散,光晞也成为众矢之的,但他丝毫不以为意,仍是努力与朋友联系,蒐集证据,起草诉讼书,同时请拓也帮忙寻找村长孙子的下落,说服他出来当证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橙见他为村民们尽心忙碌,很不解。“这跟你当初来花田村的目的不一样!你不是来帮何董说服村民们卖土地吗?”
“本来是那样的,可是他做得太过分了。”光晞面色阴沉。
“可你这样不会得罪你未来岳父吗?”
“那也没办法。”他耸耸肩。“总之这件事我不能苟同他。”
慕橙怔望他,想起六年前,他也曾为了替她辩护,不惜与自己母亲对抗,有事心酸,有事感慨。
“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她感动地微笑,令他好不自在。“你以为我是良心发现吗?才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她柔声问。
“我只是……为了你而已。”他不情愿地坦承。“老实说,花田村的村民们以后会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不希望你会沦落到没田可以种花,那小乐以后该怎么办?”
“所以你是担心我们母子俩活不下去啰?”
“我只是想,你这个土村姑,大概除了种花以外也没什么其他专长了!”他故意用一种很不屑的口气呛她,明显就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软。
慕橙偷笑,或许几天前她还会被这样的他气到,但现在,她已能看透藏在他傲慢态度后的温情。
他终究还是六年前,她深爱的那个任光晞——
“谢谢你。”她真诚地道谢。
“谢什么啊?”他不敢看她。“我饿死了!你这个“民宿老板娘”还不快点去煮饭给“客人”吃?”
“是,马上就去。”她盈盈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以茜站在屋外,惊愕地瞪着屋内和乐融融的情景,他的未婚夫,跟一个女人以及小男孩同桌吃饭,而且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
就连跟她在一起,他也很少表现得那么开心,通常是略带忧郁的,心事重重。
而这还不是令她最惊讶的,最可怕的是,她认出那女人正是梁慕橙。
六年前,光晞曾为了她不惜与全校舆论作对。六年后,他又为了她单挑寰宇建设……
难道他们旧情复燃了吗?光晞该不会已经恢复记忆?
以茜掐紧颤抖的双手,她听说光晞与父亲撕破脸的事,特地从台北下来探问详情,不料竟让她撞见这一幕。她很慌,很焦虑,刹时不知如何是好。
六年前,她明知道慕橙的存在,却跟方德容一起瞒着光晞,,因为只有这么做,她才能完全独占他。
她喜欢他,欣赏他,从第一次看他打曲棍球,她便迷恋上他那股嚣张的狂劲。从不曾那么强烈地想得到一个人,他的一切喜怒哀乐,她都想分享。
她的自私,终于得到报应了吗?
以茜僵立在原地,思绪混乱,理不出脉络,若不是光晞转头瞥见她,她说不定要傻傻站在屋外一整晚。
“以茜,你怎么来了?”他迎出来。“有事吗?”
“我来……看你,听村长说你住在这里。”她呆呆地回话。
“是啊,我暂时住慕……呃,梁小姐这边,因为这鬼村子连一间民宿也没有。”
他是不是显得有些尴尬?他心虚吗?
以茜定定地直视未婚夫,想确认他是否有丝毫恢复记忆的迹象,却看不出来——或许,她还有希望。
“光晞,我听说你打算帮村民控告寰宇建设的事了,爸爸很生气。”
“我想也是。”光晞自嘲地扯唇。“不过以茜,这次寰宇建设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我不能不管。”他试着对未婚妻解释,但她只是摇摇头。
“没关系,我都明白。”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望他。“我已经决定了,我可以帮你说服爸爸,放弃花田村这块地。”
对以茜的建议,光晞有些狐疑,这对他而言自然是好消息,不过何董那老狐狸会那么轻易放手吗?
“爸爸最疼我,我会说服他的。”以茜看出他的疑虑,许下承诺。
“那太好了。”光晞喜出望外。“那就请你鼎力相助了。”
“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茜提出条件。
“什么事?”
“我们马上结婚,我已经等不及了。”语落,她勾下他肩头,主动献上一个缠绵的吻——
* * * *
他要结婚了!
这消息,不是他亲口告诉她的,是村民们传开的消息,听说何以茜亲自对村长表明,她已经说服父亲放弃花田村的土地,并且承诺会尽力解决水污染的问题,同时为了向村民们表达歉意,她和未婚夫的婚礼也将向花田村下订单,採买大量鲜花装饰会场。
他终于要结婚了。
听到这消息,慕橙不知自己该喜该悲,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一片荒寂。
村民们逃过一劫,欢天喜地,纷纷感谢光晞,视他为救世主。合力准备欢送会,打算热热闹闹地送他离开。
全村喜气洋洋,只有她,像颗被抽走的气球,虚软无助,整日飘飘然,不知所以。
“你怎么了?要振作一点啊!”拓也看出她的心事,一面吃味,一面也为她担忧。“你这样子,要怎么照顾小乐?”
对啊,还有小乐。
慕橙打起精神,她差点忘了,若是知道光晞要离开,小乐肯定会伤心不已。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软弱了,她必须坚强,负起安慰儿子的责任。
光晞离开前夕,慕橙精心料理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除了小乐指定的炖牛肉饭,还有其他几道光晞爱吃的菜。
“叔叔,我妈咪做的牛肉饭很好吃喔!你一定要尝尝看。”小乐热情推荐,他还不晓得光晞隔天便要离去。
光晞也不忍跟他道别,只得假装若无其事地跟他说笑,端起牛肉饭,舀一口进嘴里,浓郁的滋味在唇腔散开。
“很好吃,对不对?”小乐得意地问 。
光晞没回答,胸口却异样地牵动,他总觉得这牛肉饭的味道很熟悉,很令人怀念,仿佛曾经在哪里尝过。“这道料理你跟谁学的?”他紧盯慕橙。
“是我妈留下来的食谱。”慕橙迎视他意味深刻的目光,心跳不觉加速,一时感到不安,很怕他联想起什么。
但他只是点点头。“还不错,挺好吃的。”
“喔。”她莫名地感到失落,明明担心他想起来,但当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时,她又觉得伤感。
她心不在焉,味如嚼蜡地吃完一餐。饭后,光晞邀小乐一起洗澡,然后又送他上床,讲床边故事给他听。
她在门外窥视,心口甜甜的,也有些酸。
他们这样子,还真像一对父子俩……
“你儿子很挑呢。”光晞哄小乐上床后,走出来对她笑。“光是念故事还不行,一定还要加动作演出,不然他就不肯睡,我看都是被你宠坏了吧?”
她没说话,只是扬起脸,淡淡地笑。
两人目光交会,都是一阵震颤,光晞凝视她,眼底似是藏着千言万语。
“我明天要回台北了。”良久,他哑声说。
“嗯。”她点头,逃避他眼神。“我知道。’
“这个,麻烦你替我交给小乐。“光晞递出一个小绒盒。
慕橙打开,见盒子里竟是她送的手环,整个人呆住。
光晞悠悠叹息。“你知道吗?我跟以茜交往六年,却一直迟迟不结婚,除了我们两个工作都忙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害怕。“
“害怕?“她疑惑地揭眸。
“因为我不记得过去,总是怕有有一天,会有来自过去的什么事或什么人找上我,所以一直没去下定决心跟以茜结婚。但是……”他顿了顿,怅然微笑。“你说得对,老实牵挂着过去也不是办法,我应该学会把握当下……这个手环,就像我遗忘的过去,老实扣着我骂我想我必须放开了。”
所以,是真的结束了。
慕橙握着手环,强忍住哽咽,当年她送这个给光晞时,并没告诉他,里头嵌着一张记忆卡,收藏着属于他与她的回忆,如今他说要放开……
不过,是应该放开,不只他,她也一样。
“这个手环就送给小乐吧,就让他当成通信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呼叫我。”
“嗯,没问题,我会交给他。”
慕橙答应,两人再次相凝,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但这是不应该的,他们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光晞抬起手,想抚摸慕橙,却在即将触及她脸颊时,迟疑地停住。“你也一样,慕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Call我。”
“好。”她含泪微笑,轻轻点头。
但他与她都知道,她不可能Call,从此以后,两人或许永不会再相见——
隔天,村民们替光晞举行欢送会,几乎全村的人都到齐了,连拓也也来了,可光晞却遍寻不着慕橙母子俩的人影。
“他们不会来的。”拓也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主动告知。“慕橙去学校接小乐,然后便会直接回家,她说小乐如果知道你要走,一定会大吵大闹。”
“这样也好。”光晞涩涩地苦笑,其实他也怕当面跟小乐告别,这阵子相处下来,他对那孩子也有了感情,万一彼此泪眼相送,岂不在村民面前糗大?
慕橙跟小乐不来最好。
虽是如此想,但光晞仍是压抑不住满腔汹涌的情绪,明知不该,还是很希望能见母子俩最后一面,就算只是在一旁偷偷看也好。
于是,他趁村民们不注意,悄悄离开欢送会现场,独自来到幼稚园。
园内空荡荡的,孩子们似乎都放学了,光晞在附近徘徊,忽然觉得自己好蠢,好无聊。
这么婆婆妈妈的,简直不像个大男人。
他毅然甩头,转身想走,忽地,耳畔隐约飘来一串琴音,琴音悠远,听不清楚,却奇异地勾紧他心弦。
他循着琴音来处追寻,渐渐地。琴音变得清晰,他震住,那旋律熟悉得令他心痛。
是G弦之歌。
不知怎地,他一下子便能断定曲名,也不自禁地跟着哼。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片段影像,他开始感到头痛……是什么?那画面是怎么回事?他仿佛看见一个女孩,一个很像慕橙的女孩,正在弹琴。
以后你每天下班,就来这里弹琴给我听吧。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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