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冷冰冰--作者:楼采凝
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啊?初次见面就盯著他不放,还像个小狗似的闻东闻西,
说什么要确定他身上有没有那股味道,
才知道他是不是她寻觅已久的恩人,
见鬼了!她是狗吗?居然用味道来认人?
难道她不知道他最恨闻香而来的花痴姑娘,
那会让他想起自己被抛弃的不堪往事。
所以他故意拿冰块脸给她看、用恶毒的话攻击她,
可是她却打死不退,
还不屈不挠的偷他香,不断说著:就是那个味、就是那个香味!
害他尴尬又生气,想否认都不行,
唉……这小女人真是麻烦,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可以让这个太不矜持的女人死心? 楔子
枭雄,在一般人眼里就像凶悍的霸主。三国时袁绍曾说过一句话:“除忠害善,专为枭雄。”
但是对于“冽风庄”几个被称作枭雄的男人来说,他们却是特立独行,独一无二。
尽管他们承认自己非属善类,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们,他们也绝不会做出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枭雄再起,是为了哪桩?
是恩怨情仇抑或摆脱不了的宿命? 第一章
月黑风高,旷野寂寥。
在扬州城一条小小的巷弄内,有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正快步疾行着,直到一幢三合院门前才褪下披风。
“小姐,你回来了?”
一位长相憨厚、身材粗壮的男人走近她,接过她的披风,“可查到什么了?这么冷的天气,该由我去才是。”
“你又不认得,怎么找呢?”馡瑶露出抹颓丧的表情。
“我是不认得,但是你呢?”他走到角落的木案边,拿了只瓷杯为她倒杯热茶,“小姐,喝点水吧!”
“谢谢你,阿德。”接过杯子,她喝了口热茶,温润的茶水滑过她冰冷干哑的喉间,倒是舒服不少。
“七年没见了吧?”阿德规矩地站在一侧,接续刚刚的话题,“你变了,他也变了,要找个人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见得会记得你。”
“我不需要他记得我。”馡瑶弯起嘴角,笑着回忆,“你说得没错,我虽然不知道他如何,但是他那特有的气质与味道是我忘不了的。”
“气质我懂,但你说味道……”
“他身上有股香气。”半眯起眸,秦馡瑶想着当初见面的情景,“记得……那时的他约莫十七、八岁,却已是玉树临风、英气逼人,更让我忘不了的是他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香味儿。”
“香味儿?!”阿德皱起眉头,“小姐,一个男人身上有香味儿岂不是很怪、很……很娘儿吗?”
“不,他一点儿也不,虽然有香气,但不是俗艳的香,反而是一种极为温暖的味道。”她扬起眉,非常认真地说道。
阿德听在耳里,强忍住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德,你不信?”
“好好,小姐说什么我都信,这样行了吧?”阿德点点头。
“瞧你那表情就是不信。”她不满意地撇撇嘴。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响起吱呀声,打开后就见小倩走了进来,“刚刚见厅里有人影闪动,果真是大小姐回来了,你去了哪儿?让我好焦急呀!”
馡瑶摇摇头,而后一笑,“只是去找个人,不是回来了。”
“对了,明儿个纺织大户江公子在福满酒楼设有晚宴,邀请咱们前往弹奏助兴,你要去吗?”小倩问道。
“当然去了。”
秦馡瑶是现今江南第一琴伎,无论古筝还是琵琶,她都能奏出丝丝入扣的动人乐曲。
再搭配阿德的南胡与小倩的琴鼓伴奏,那和谐的曲调时而如阳春白雪般细腻、时而像高山旷谷般豪迈,争相聆听的人不在少数,更有许多大户邀请前往弹奏。
“是,那我明儿个会去安排。”小倩曲膝道。
“麻烦你了。”如今他们便是靠这行讨口饭吃,有机会挣银子自然是最好的。
“小姐,你已经被大户人家收养,这一年多来为何还要辛苦地在扬州城做琴伎呢?”小倩不解地问。
“虽被收养,但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养父母去世后,我不想再仰赖大哥。”再怎么说她与他也不是亲兄妹,住在一块儿有许多不便也不妥。
况且,他老是用关爱的眼神看她,让她不自在极了。
更重要的是,她待在这儿就是为了等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啊!
拿起案上的瓷杯,馡瑶将未喝完的茶水喝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阿德看在眼中,赶紧对小倩使了个眼色,“夜深了,让小姐歇息会儿吧!明儿个不是有表演吗?”
一年前阿德和小倩跟随馡瑶一起离开养父母家中,为的就是要达成她的心愿,找寻她的恩人。
“好,你们也去歇息吧!”目前他们所住的三合院,是一位好心人提供的临时住处,让他们得以有栖身之所。
待他们离开之后,馡瑶便将颈上那条串了红线的翡冷戒拿了下来,纤纤玉指轻轻在上头抚弄着。
这就是在她十岁那年,跪在市集街口卖艺葬父时,所得到最珍贵的一样东西。
这戒子原来的主人便是那位有着独特香气的男人,她永远记得他当时所说的话──
小姑娘别哭了,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只有这个我娘留下的遗物,你拿去卖了吧!可以换些银子来埋葬你爹……
才十岁的馡瑶非常早熟,能够明白遗物的重要。她摇摇手说:“不,这是你娘的……”
“我娘若知道我这么做,也定会同意,快拿去吧!”
见他的手一直举着,馡瑶于是颤颤地伸出手接过,哭哑的嗓音柔柔说了句:“谢谢。”
当她抬起哭红的双眸,对上的便是他俊俏的五官以及脸上那抹浅淡却直入她心底的温暖笑容。
就在她恍神之际,他已从她身前走过,将那枚如冰般冷沁的翡冷戒留给了她。
她怎舍得卖掉它?幸好后来一名妇人给了她银两葬了爹,让她可以保留下这戒子,直到现在。
如今她寻寻觅觅,只为找到他的身影,他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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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开什么玩笑!”齐亦冷哼了声,靠在椅背上,一双修长的大腿交叠着,率性的姿态更加深了他魅惑的一面。
“我们如果想开玩笑的话,就不仅如此了。”柴莫连睇着他,“时间紧凑,快做出决定吧!”
“那就不必了,这次的生意别做了。”虽然他们可以帮人解决麻烦,收取不错的报酬,但他们也有取舍的权利。
“这次的价码可不低。”裘豹也补了句,“如果不是我另有要事,而且心妍也不喜欢我接近其他女人,否则我定接下这笔交易。”
“那就算了,报酬高归高,何苦非得我接不可?”齐亦一副不耐的语气,“是认为我最近太闲,碍了你们的眼吗?”
“你会这么说就是有自知之明,碧盈离开之后,你知道你变了多少?闲散久了骨头会生锈的,师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底的确为你担心,你到底何时才要重新振作?”夏随风的嗓音悠悠飘来,刚成家的他除了原有的飒爽外还多了份稳重。
这个齐亦也真是的,走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凭他的样貌还愁没有女人吗?可是他老兄这两三个月来每天心浮气躁,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交易也不接,让他们这几个兄弟都看不下去了。
“谁是碧盈?”齐亦瞅着他,装傻。
“你──”
“别为我担心,我好得很。”齐亦站起,“谁想喝一杯?一块儿去,我请客。”
走了几步后,发现没人跟上,他不禁回头道:“怎么?担心我太久没进帐,请不起一杯酒?”
齐亦才转身,就见师父元烽站在前头,对他扯开嘴角,“既然你想找人喝一杯,那么师父陪你如何?”
“师父!”他怔怔地看着元烽的笑容,已有预感自己可能好一会儿耳根子都不得清净了。但是他又不能拒绝,只好干哑着嗓道:“当然可以了。”
“那就走吧!”眼看师父先离开,齐亦也只好摸摸鼻子跟着走了。当然,他不时听见背后其他兄弟的窃笑声,他猛地回头用杀人的目光射穿他们。
到了山腰处的一家野店,元烽先行进入,“齐亦,坐吧!”
“是。”他坐了下来。
“听说你不愿意接下这笔生意?”元烽叫了壶酒,为彼此斟上,“能不能说出个理由呢?”
“要我去教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练武,实在太可笑了。”习武最佳时机是在十岁以前,据他所知对方已经十七岁了,还能练出个什么玩意儿?
“这阵子见你有些消沉,所以才希望由你接下这交易,好好的刺激你一下,况且你可是另有任务,得接近他们才好查出他们的底细呀!”元烽轻逸一抹笑,“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怕这趟任务会要了你的命?”
“师父,你怎么这么说?这些年来哪笔交易不是得水里来火里去,只是……”他眉头轻锁,“唯有这回交易不行,我不喜欢接近女人。”
元烽睇着他,看来碧盈带给他的刺激不小,“这次的交易就算咱们不收取报酬,也得义务的去做,为了不接近女人而放弃,这不像你。”
“师父,我不是怕女人,而是讨厌女人看我的眼神。”他长得漂亮,身上有香气又如何?那女人竟是用这个理由离开他!
“别想太多,就当是工作,放下疙瘩就不会心烦气躁,师父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的。”元烽拍拍他的肩。
“师父说要陪我喝酒,我就知道我铁定逃不过了。”齐亦自嘲一笑,再不愿也只得认了,“好吧!我接下,不过倘若让师父失望的话,还请师父原谅。”
“别这么说,师父对你可是极具信心。”元烽拍拍他的肩。
“师父……”齐亦无奈地摇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元烽又为他将酒杯斟满,“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既已决定,当然是越快越好。”齐亦就是这样,不做便罢,做了必然是全力以赴。
“那好,时间确定之后再通知我。”元烽放下杯子,往椅背一靠,表情回复认真,“不过,这一趟你千万得小心谨慎,可别轻忽了。”
“我知道,我会请江澈帮我,他路头熟。”他口中的江澈是他在冽风庄外的唯一好友。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自个儿慢慢喝。”见他脸上终于绽露自信的光彩,元烽也得以安心。
师父离开后,齐亦继续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却仍排解不掉心底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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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酒楼此刻高朋满座,客人多是扬州纺织大户江澈的朋友。
上自高官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论何种身分,江澈均待之以礼。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福满酒楼的美味餐点上,而是今儿个江澈邀请了江南第一琴伎来此弹奏表演。
瞧她坐在三楼的一角,模样似清莲动人,笑容如芙容绽放,指尖轻落在琴弦上,琴音婉转幽扬、清灵如水,入耳的旋律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论外貌、论才艺,她都是属一属二的。
楼下听曲儿、用膳的人们各个张大眼盯着她的美,唯有一名男子一反他人垂涎的模样,闭上双目,专心聆听着。
这与众不同的男子吸引了秦馡瑶的注意。
她手拨琴弦,目光却直落在齐亦俊俏的脸上。数曲奏罢,她才稍作休息,但是视线并未从他脸上抽离。
“好像,真的好像他……”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抹柔沁的笑容和身上幽然舒服的香气,但究竟是不是他,她得上前才能确认呀!
“小姐,你说什么?”小倩听见她喃喃自语着。
“没什么。”她轻摇螓首,“继续弹琴吧!”
半个时辰后,表演结束,馡瑶与阿德、小倩受邀一起入座用膳。
走进席间,她蓦然回首,不意迎上那男子的视线。
不想错失这机会,她抛开矜持,大着胆子走上前,“公子,我可以坐这儿吗?”
“请坐。”齐亦爽快答应了。
“谢谢。”馡瑶笑着点点头,才刚坐下,她的表情便赫然僵住……因为,她闻到了!闻到那股特殊的香气!
她震惊地望着他,眸光凝住他的脸,再也无法移开。
天,她找了好久好久的人,居然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眼前。
“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齐亦无聊地用膳,眸光一抬,正好对上她赤裸裸打量他的眼光。
她吃了一惊,随即抽回视线,“小女子失态了,只是我发现公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齐亦眉轻扬,一对上她那双瞬也不瞬打量他的眼光时,已忍不住轻笑出声,“哈……”
“公子笑什么?”馡瑶仔细瞅着他,仍想从他脸上找出当年的记忆。
没错,就是他,事隔七年,他已从少年转变为成熟的男子……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让他更显得魅力超凡呀!
不过,他真的好美,虽然将“美”冠在一个男人身上有些不妥,但他就是美,俊俏的五官、修长的身材、结实英挺的体格,每一处都是这样迷人哪!
发现她打量的视线愈来愈大胆,齐亦的表情已显露出不耐。
“姑娘,你的琴艺不错,不过似乎少了女子该有的矜持与含蓄,这点让我有点遗憾。”他直言道。
“遗憾?!”馡瑶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在弹奏乐曲时比较像女人,如此而已。”这时,他瞧见江澈远远对他使眼色,他随即起身,“我有事,失陪了。”
“公子……”
馡瑶见他离开后,忍不住想追上,身旁的阿德忙喊住她,“小姐,你怎么了?该不会他就是?”
“没错,就是他,我不会错认!我过去看看……”不理会阿德的阻止,馡瑶立即尾随而去。
当馡瑶追过去,就见他与江澈在暗处说了几句话后,江澈便拍拍他的肩先行离去。
齐亦垂下脸,重吐了口气,才转身就见馡瑶站在他背后。
“你有事吗?”他没料到她会跟上,不禁怀疑起她的意图。
“我有话想对你说,就怕……就怕错失这次的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一定不知道她找他找了多久,即便会让他认为她大胆也无所谓了。
“你……”他轻哼,摇摇头,“何必呢?我们认识吗?或者那只是你搭讪男子的借口?”
她深吸口气,“你真的这么认为?”
“没错,因为像你这种姑娘我见多了。”齐亦半眯起眸,瞅着她丝毫不闪避的目光,“我真的没时间陪你玩,去找别人吧!”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遇到他,他竟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即便已忘记她,即便她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但他应该要和当初一样,始终彬彬有礼的对待每个人才是呀!
齐亦摇头轻嗤,看看逐渐转为橘红的天色,完全没料到自己一来此地会遇上这么一个怪异的女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希望我买你一夜吗?”琴伎?说穿了就跟妓女差不多,什么卖艺不卖身,那只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
秦馡瑶倒退一步,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他半眯起眸,瞅着她一笑,“听你的口气,好像真认得我?好吧!说说看,我们在哪儿见过?”
“就在这里,扬州。”她嗓音哽咽。
“扬州?!”他轻抚了下眉毛,状似思考,“扬州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常来,不过姑娘,你能不能说仔细点?”
“如果可以让你自己想起来,不是更好吗?”她也只能提醒到此了。
“哈!”齐亦可以不理她,但是他现在心情正处于混乱中,和她抬抬杠或许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你又笑了?”可是她好想哭。
“因为姑娘你太可笑了。”齐亦双手叉腰、收起笑脸,捺着性子对她说:“没错,像你这样的姑娘的确很多,不过像你这么有耐性的倒是少见,行了,到此为止吧!”
“也对,当时的我是这么不起眼,又哪能冀望你会记得。”虽然失望,但是可以再见到他,她是该心满意足了。
上苍果真有听见她每晚的祈求,让她再次遇见他了,只是……为何结果竟是这么的让她心痛难抑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着实受不了了。
“没事,谢谢你拨空和我说话。”馡瑶失望的敛下眼,徐徐转身走远。
齐亦望着她纤柔的背影,眉心不禁紧蹙,“我们当真见过吗?算了,可别上了她的当才是。”
当馡瑶回到宴席上,阿德立刻朝她走来,“刚才大少爷的手下来找你。”
“找我?”馡瑶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今日要来福满酒楼弹奏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扬州城呀!”阿德看着她又说:“大少爷要你五日内回府。”
“我不想回去。”就怕这一回去,她就离不开了。
“这回大少爷的态度似乎很坚定,他要你别再做什么琴伎,宗亲们都在说你的不是了,要你回去好好习武,传承他们武学世家的名号。”
“宗亲、宗亲……真的快疯了!”要她弹琴的手拿剑,岂不可笑?
“你也知道大少爷的话是不能违背的,小姐还是先回去再说吧!”阿德劝她。
馡瑶不禁叹口气,再不愿意,也只能遵从大哥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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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晚宴过后就离开,可是江澈却力邀馡瑶一块儿赏月,理由是想听她再弹奏几曲。
据说受邀者不只她一人,为免失礼,她便允诺了。
没想到才步入约定的“红花亭”,就瞧见“他”的身影!原来江澈另外邀约的友人就是他。
明知自己的接近必然又会招来污辱,但是为了得知恩人的名字,她愿意再次承受。
果然,当两人一会面,她便从他微拢的眉心感受到他的嫌恶。
秦馡瑶深吸口气,徐步走向他,最后在他面前驻足,“公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
“那是再好不过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再来纠缠我了?”齐亦右眉一撩,隐隐约约画出淡笑。
“对,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她垂首道。
“好吧!你说。”他惬意地靠向椅背,捺着性子说道。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馡瑶晶莹的眸覆上一层愁雾,透着失望与伤感。
“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一抹诧异的笑在他唇畔扬起。
“想知道你与我认识的那个人是否为同一人罢了。”她说出这样的借口。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姓齐,单名一个亦字,齐家的齐、亦然的亦。”半眯起眸,齐亦直瞧着她低垂的秀颜,心想若不是她真死了心,就是在打其他主意吧!
呵!愚蠢的女人。
“谢谢,那我知道了。”朝他点点头,馡瑶便退身离开。
“等等。”眼看她这么干脆就离开,他反而喊住她。
“齐公子,还有事吗?”回过身,她恭谨问道。
“你认识的那人不叫齐亦吧?”他双臂环胸,撇撇嘴说:“如果是在扬州遇到的,或许我认识,告诉我他叫什么名?”
馡瑶直凝注他的眼,良久,她才摇摇头说:“不需要了,我打算就此将他埋藏在心底,不再寻他。”
齐亦点点头,“要找个人的确不易,能想开更好。对了,你怎么也会来此?”
“江公子邀我过来弹奏,小女子不过是名琴伎,靠这技艺糊口,既然有银两可赚自然就来了,若碍了公子的眼实感抱歉。”不难听出她话语中的埋怨。
“既是受邀,刚刚又为何要离开?你不弹琴了?”齐亦这才发现自己方才那番话当真伤到她了。
“听者无心,留下也无意义……”
“我向你道歉,如果是因为之前那些话,就别跟我计较了。那时我心里闷,才故意刁难你,你这一走江澈会骂死我。”他可不希望因为她坏了与好友的情谊。
想江澈会邀她过来一同赏月,或许是对她有好感吧?
馡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徐徐扬睫凝住他的眼,微笑道:“果真现在的你才是你,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如果齐公子不嫌弃,待会儿还请赏脸给予小女子指教。”
“那是当然。”齐亦遂道。
不一会儿就见小倩将曲谱与古筝带来,馡瑶接过手,将古筝放置在木案上,而齐亦则眯起双目,仔细望着她试音、调弦的动作,不可讳言,这女人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第二章
悠扬的琴音久久回荡不去。
馡瑶一双纤指离开琴弦,扬首对在场聆听的两人笑了笑,“刚刚所弹奏的是汉朝琴韵才子王泽的作品——墨海。”
“实在是太棒了,秦姑娘,你真不愧为江南第一琴伎。”江澈立即击掌叫好。当然,其中也包含了齐亦。
这种赞美在于馡瑶已是司空见惯,可今日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齐亦,他的认同令她欣慰不已。
“哪儿的话,是江公子过奖了。”她柔柔一笑。
“不信的话可以问齐亦,他对乐曲有独到的见解。”江澈转向齐亦,“齐兄,你说是吗?”
“江兄,这还需要我说吗?这位姑娘所弹奏的音律已经走进你我心里了。”齐亦笑着点点头。
“瞧,齐亦都这么说了,秦姑娘就不要太客气了。”江澈随即转首凝注齐亦,那目光仿佛带有某种趣意。
“谢谢两位公子赞赏,小女子弹奏就到此为止,是该返回住处了。”虽然她很想留下多多了解齐亦这个人,但又怕引起他的误解。
回去吧!与其让他嫌恶自己,还不如让他忘记她,而她也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太难过。
见她微敛双目站起,齐亦眉头不禁紧蹙,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可以感受到她之所以急着离开,全然是因为他。但是,他可不想成为她心目中小气又小心眼的男人!
“等等。”齐亦喊住她。
“齐公子,还有事吗?”
“你在席间离去,这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一种侮辱呀!”齐亦想留她,却说着反话。
“齐兄,你这么说可言重了。”江澈拧眉看向他,并对馡瑶说出自己的计画,“我本来还想请秦姑娘多留些时日,因为这阵子我还有不少的宴会要办,有你的助兴是再好不过。”
“江公子的意思是要我长期住下?”馡瑶定住身。
“没错,在下正有此意。”江澈见她似乎非常为难,于是撞撞齐亦的肩,“都是你,快说句话留下她吧!”
齐亦看看江澈又转向馡瑶,对着她说:“真是我说错话吗?”
“不是,不关齐公子的事。”她转向江澈,“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扬州了,真的很抱歉。”
“哦?是姑娘另外接受了其他邀约?”江澈有些失望。
“对。”她垂首道。
“……那就没办法了。”江澈一叹。
“等我回来,如果还需要我,小女子一定义不容辞前来。”馡瑶笑了笑。
“看来姑娘的琴声迷倒不少人,名声还传到了扬州城外。江兄,以后要人家为你弹奏,得及早预约呀!”齐亦轻扯嘴角,说着调侃江澈的话。
“快别这么说。”馡瑶看向齐亦那副言不由衷的模样,一颗心又下沉了。
本来还为他刚刚的道歉而开心,没想到那只是他的表面话,他……为何就这么讨厌她?
不过也是,他完全不认得她,一定连当年那件事也忘了,又何必要特别对待她呢?
“来,我再敬你一杯,祝你邀约愈来愈多。”像是看出她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江澈又高举酒杯向馡瑶敬酒。
“谢谢。”秦馡瑶举杯回礼。
就在这时候,有位手下快步走了过来,附在江澈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江澈立刻站起,并对齐亦和馡瑶说:“两位慢用,我有要事得先离开一下。”
“江兄,你去忙吧!”齐亦朝他点点头。
当江澈离开后,馡瑶看看齐亦,见他用一双炯迫含威的眼神看着她,令她胸口莫名一窒!
“你为何这么看我?”她怯怯地问。
“我在想江澈为什么这么在意你?”齐亦可以看出江澈应该是喜欢上她了。不过江澈也真是的,三年前就因为爱上一个戏子被戏耍,因而一蹶不振,还差点了结自己的性命,怎么这回又看上一名琴伎?
戏子无情……琴伎呢?
像她们这类的女子,多半只在意钱财,会有真感情吗?
“他在意我?”馡瑶挑起眉。
“否则他为何要在福满酒楼摆宴请客呢?”他撇撇嘴,“今日可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馡瑶摇摇头,“我向来只接受邀约,不过问原因。”
“这么说,只要有银子可赚,什么事你都不会过问是吗?”他双手抱胸,这话语带着探究。
“你的意思是……”她望着他眼里的鄙视,心口渐渐泛疼。
唉!算了,或许是她一直在心里将他当成一名良善的男人,莫名的对他倾慕,如今真相大白,他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自然会有强烈的失落感。
“没错,我只是一位卖艺女子,为了生计自然有邀约就接,又岂会过问对方是何名目?”她咬着唇说。
收心吧!秦馡瑶,两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对于他的恩情就摆在心底吧!
他倒是意外她会这么说,半眯起眸问:“生气了?”
“怎敢?”她扬眉微笑着,“既然江公子有事,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谈的,小女子先行告退。”
馡瑶随即转身,淡漠的表情掺杂着悲与愁所交织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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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你喜欢那名琴伎吗?”
齐亦来到前厅,正好看见江澈从外头回来。
“呵!我喜欢她弹奏的琴音倒是真的,至于人嘛!她这么美,我可不敢妄想。”江澈笑说。
“为什么这么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扬州城第一才子,怎会如此妄自菲薄?”
“哈……你或许不知道秦姑娘是位多么爱惜羽毛的姑娘。”江澈淡笑,“她是扬州城每个男子仰慕却不敢亵渎的女人。”
“天,这该不会是玩笑话吧?”
瞧她几次都拿他开玩笑,什么似曾相识,什么他忘了她……光是这些话他就足以断定她不是个好姑娘。
“算了,我只想提醒你,你如果真的对她有任何念头,还是赶紧打消吧!”齐亦基于好友的立场劝他,怕他又再一次被耍弄。
“我对她从没有非份之想,只希望能常常听到她的琴音便成。”
“那么今儿个的宴请呢?也是为了听乐曲?”
“笨呀!我是为了你。”江澈睨他一眼,“你不是要去青龙镇颜府吗?虽然颜士彬看在我的面子上用了你,但我仍希望你能多认识认识他,这才设宴借故将他请来。”
“那他没来?”如果来了,江澈一定会通知他。
“他本人没到,倒是派了人过来,这点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江澈拧紧眉心,不得不提醒他,“颜家不但是青龙镇的大户,更是武学世家,你要对付颜士彬可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他已有心理准备。
“那你准备怎么应付?”
“我自有想法,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明天我也该出发了。”齐亦扬起笑,“这两天多谢你的帮忙。”
“哪的话,我没帮上什么。”江澈摇摇头。
“但你为我牵了线,不是吗?”齐亦用力拍拍他的肩,“这样就够了,待会儿咱们再喝一杯吧!”
“当然好,我们再返回红花亭吧!”江澈率先朝那儿走去,并为两人倒满酒,看着一旁的空位,“我真不懂,你好像不太喜欢秦姑娘,她这么美、琴艺又好,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
“她没得罪我,我只是没办法对她好。”齐亦轻轻撇开嘴角。
“我看你对女人的偏见该早点去除才是,还说我受过情殇,你才是吧?”江澈忍不住取笑他。
“我何时受过情殇了?”齐亦板起脸。
“拜托,咱们认识几年了?除了你们冽风庄的几位兄弟,就属我最了解你……当用尽心力去爱一个女人时,居然被她恶言恶语的嫌弃,谁会不在意呢?”
“你说够了没?”那段记忆太不堪,他连想都不愿再想起。
“我还要说,不但被嫌弃,那理由更是让你难以忍受,什么……身上有股香气闻久了会作呕、男人长那么美,怀疑你有断袖之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砰!齐亦不耐的站了起来,猛力将旁边的椅子给踢到一边。
“你这小子,发什么脾气呀?”江澈皱眉看着他,“生我的气?”
“对。”他重重吼出来。
“那很好,表示你终于有反应了,把所有的不快都说出来吧!”江澈举起酒杯饮下,半眯眸观察着他。
“我没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告诉他?
“就因为那个女人,让你从此对女人怀有敌意,眼看冽风庄的兄弟们一个个有了对象,每每带上山都让你很不自在,是吗?”不愧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一眼就瞧出他心底的芥蒂。
“我可没有对我那些兄弟的女人有偏见,说得好像我只要见到女人就讨厌似的。”他端起酒杯,用力一口饮尽。
“难道不是吗?我劝你别太偏激了,有好女人还是要及时把握。”江澈撇嘴笑笑。
“算了,就当你说得对,这样行了吧?不喝了,我想去歇着了。”齐亦不想再谈论这事。
“哈……你还真是奇怪,好吧!你去休息吧!”江澈对他摆摆手。
“你一个人喝酒?”
“我才不像你,没事就爱藉酒浇愁。”江澈睨他一眼,“你快去歇息吧!明天就要启程了。”
齐亦点点头,随即站起,往他暂住的西厢房走去,即便再不愿,他还是得为这趟任务养精蓄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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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路程,齐亦终于快马来到位在沿海边的青龙镇。
问了路人,他找到了颜府。
站在颜府大门外,他上前向守门的说明来意,“我是齐亦,是贵府小姐的武艺师父。”
“哦?少爷交代过,快请进。”对方立即将朱红色大门敞开,“齐大侠,请跟我来。”
齐亦于是随着守门人的脚步前往,直到进入大厅,就见颜士彬坐在主位上等着他。
“你就是齐大侠?”颜士彬绽开笑直瞧着他,“体格不错,武功应该更好,看来江澈并没有骗我。”
“但愿我能不负所托。”齐亦微微挑眉,回睇颜士彬探究的眼神。
才刚说完,就见外头下人来报,“大少爷,大小姐回来了。”
“哦!快……快带大小姐过来……”颜士彬欣喜道。
不一会儿工夫,一位姑娘步进厅里,在看见那姑娘的刹那间,齐亦大吃一惊!
“你……你是颜府大小姐?”她不是姓秦吗?
“怎么?你们认识?”颜士彬观察着他们。
“我在扬州曾听过她弹琴,琴艺着实高超。”齐亦解释道。
“唉!又不是家里养不起她,这丫头偏要到外头抛头露面!”想起这事,颜士彬就开始数落。
“大哥,我不是……”
“别说了,你这次回来就别再离开,好好给我留下习武,否则宗亲们都要将你赶出颜家了。”
“我本就姓秦,赶不赶走我都无所谓。”她瘪着嘴说。
“你——算了!”颜士彬叹口气,“总之你就好好待着专心学武,不要再想着要溜出去,难道你要让疼你的爹娘蒙羞?琴伎、琴伎,还真难听。”
“是……大哥,我知道了。”只要他拿养父母压她,她就无话好说。
“那么先下去歇息吧!”
馡瑶默默地走出大厅,但在离开时仍忍不住回头看了齐亦一眼,就不明白他为何会来此?
“不好意思,让齐大侠见笑了。她是我妹妹,也是要劳烦你教授武艺的对象。”颜士彬的目光直到馡瑶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她是我父母领养来的,在我父母过世后便离开家,还真难管教。”
“我知道了。”齐亦半眯着眸。
“齐大侠一路上想必累了,今日请好好的歇息……”颜士彬将守在外头的管家给喊了进来,“于管家,带齐大侠到后面休息。”
“齐大侠请跟我来。”在于管家的带领下,齐亦前往后面的客房歇息。
而此时的馡瑶,独自一人来到颜府后山。
记得刚进颜府时,她就非常喜欢这里,如今睽违一年多,这景致仍是这么迷人……
驻足之地濒临一座水沁湖,湖面之上缭绕着氤氲水气,带有一股蒙胧之美,尤其在这傍晚时分看来更加迷蒙,彷似一名轻纱掩面的姑娘,是这般神秘又引人探究……
她闭上眼,感受凉风拂面的舒畅,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多希望……她可以永远无忧无虑的,摆脱齐亦带给她的影响,将这七年来的企盼全都给忘了。
只是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颜府?这个疑问一直缠绕在她心底,但她不想问,就算问了又如何,他依然不可能和颜悦色的对待她。
“看来我们的缘分真不浅。”突然,齐亦的嗓音出现在她背后。
她倏然转身,看着他那沉静的表情,“我可没跟着你。”
“这是你家,这么说是我跟着你啰?”他轻逸出一抹笑痕。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不想见到他,偏偏又见到,那种心口紧束的感觉总是让她感到难受。她可以假装不认识他,却不能假装自己无动于哀。
“你还真难伺候。”齐亦轻嗤道。
“我要回去了。”瞧他似乎没意思离开,馡瑶基于保护自己的想法,还是决定先行返回。
“没想到你会是颜士彬的妹妹。”
他的话让她定住身,回头问道:“那又如何?难道我会妨碍你什么吗?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多话。”
睨了他一眼,她便一手抚着胸口,加快脚步往前走。
“你——”齐亦追上她,“你这叫作欲擒故纵吗?”
“什么意思?”馡瑶转首望着他嘴角带着的浅薄笑意,蹙起一对秀眉,“不要说话老是拐弯抹角的。”
“不懂?或者不是欲擒故纵,而是见风转舵?”这话问来更加犀利。
“你的问话非得这么深奥不可?”馡瑶深吸口气,走近他,与他面对面。今天,她不想再任他说些伤她心的话了,“什么是欲擒故纵?对你吗?很抱歉,当我确定你一点儿也不像我所要找的那个男人时,就已经死心了:至于见风转舵又是指谁?你就一次说个明白。”
瞧她一次比一次直接,一次比一次理直气壮,齐亦倒是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那我直说,当然是指颜士彬?”他双臂环胸,也不避讳地直接问道。
“呵!”她摇摇头,“饶了我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毕竟是我大哥。”
“他也是这么想吗?”虽然只有过短暂的接触,但是他已经可以从颜士彬看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有病吗?”
馡瑶转身就走,事实上是在躲他,没想到这男人有对这么犀利的眼神,可以一眼看穿大哥对她的感情!
“你现在这行为不正好告诉我,我猜对了?”他一个箭步追上馡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勾起嘴角笑得恣意。
“齐亦,这是你吗?”馡瑶扬眉看着他,“这不是真正的你吧?”
这样咄咄逼人让她无地自容的男人,会是她苦苦等候多年的人吗?这不会是他……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他的表情一震,眯着眸,“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脸上的笑淡到几乎看不见,“让我痛苦难堪,你就会觉得舒服些,对不对?”
齐亦拧起眉,半晌不语。
“除非你打从心底在意我,否则不需要这么对我。”她这话对他更是重重一击,“我大哥已命人摆宴,我们该回去了。”
齐亦放开她,湛烁的眼瞳直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在探索,更像是研究。
这女人到底是谁?只是名琴伎吗?又为何可以看透他的心?好像他们在过去当真认识似的。 第三章
馡瑶走入后门,才进入里头就见许多下人正忙碌着,而她也远远瞧见小倩和阿德在其中帮忙。
她走过去,笑问着他们,“你们哪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小姐要的琴谱我已去替你要来了。”阿德从衣襟内掏出琴谱。他们之所以迟归就是为了这份琴谱。
“谢谢,还特地为我跑这一趟。”她珍惜地抚触着,庆幸它还完好。
这份琴谱是她爹娘留下的,记得十年前卖艺葬父时她所唱的就是这支曲子,当初齐亦会在她面前驻足也是因为听见这曲子。事后她将琴谱借给另一名琴伎,但对方始终没还她,她只好在返回青龙镇前请阿德走这一趟。
“你别这么说。”阿德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才抬眼就见齐亦朝这儿走来,“小姐,他怎么也来了?”
“我不知道。”不用回头,她也明白阿德指的是谁。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他不是。”她大声顶了回去,“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她激动的嗓音正好被走过来的齐亦听见,他蹙起双眉,“怎么?看来我是真的得罪了你。”
馡瑶立即转开脸,有些无措地说:“我不是针对你。”
“这么说又是我会错意了?”齐亦点点头,“现在换我对你产生兴趣了,你还真是特别。”
“谢谢夸奖。”馡瑶睨着他,两人就这么眼对着眼,相视好一段时间,还真是让待在旁边的阿德尴尬不已。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颜士彬正好过来,瞧他们全聚在一块儿,“咦?你们在聊些什么?”
“我们没聊什么——”馡瑶说。
“我们相谈甚欢——”齐亦说。
听两人道出完全不同的答案,颜士彬先是一愣,下一刻却大笑出声,“哈……有意思,看来你们非但是旧识,感情还不错吧?”
齐亦注视着他,发觉他虽然带笑,但是笑里却藏着一丝尖锐与敌意。当然,这是针对他而来。
“大哥,你别误会。”馡瑶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要不要听我弹琴?”
“你最好一辈子别再给我碰琴,再碰我就放把火把它给烧了。”说到琴他就呕,当初她会离家这么久,也是为了弹琴,到现在她还敢在他面前提起琴?!
“可是我还有事得去扬州,真的不能……”天,好像愈描愈黑,这下可完了。
“你给我听好,从明儿个开始就好好跟着齐大侠练武。”他蹙起眉,“至于宗亲那儿我会替你说话。”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大哥,要他教我武功?就算我要练,也该练咱们自己的功夫,你怎么找个外人来教我?”
这下可好,她可以想象和齐亦在一块儿练武会有多煎熬了,他一定又会想一堆名堂折磨她。
“你现在也不可能马上学会什么上乘功夫,因为我忙,只好请齐大侠好好教你一些基本功,你能把那些练成就行了。”说实在话,颜士彬也舍不得她练太深的功夫,那可是很辛苦的。
“天!”她敛下眼,眼角余光却瞧见齐亦脸上的笑意。
是呀!他开心了,可是她却惨了……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定是暗无天日,更难过的是面对喜欢的男人却无法表达,还要听他的嘲讽,就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姑娘,你就别放在心上,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教你,尽可能让你学会基本的功夫。”齐亦补上这么一句。
“那真的太好了!”颜士彬立即拿了壶酒过来,“来,一块儿喝一杯吧!明日开始就得麻烦齐大侠了。”
看着案前的酒杯,馡瑶已说不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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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天色仍暗,齐亦已来到馡瑶的门外,轻扣了几声。
馡瑶立刻从床上坐起,揉揉惺忪睡眼,心想该不会是她作梦?窗外仍一片昏暗,会是谁上门来敲门?
才要躺下,竟听见齐亦的喊声,“要练武的人,快起来。”
“啊!练武……”下一刻她瞠大眸子,直盯着门板。他……他在外头吗?
“等一下。”赶紧起来洗把脸又将外衫套上,匆匆将门打开,果然是他!她眨眨眼,尚未完全清醒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末了。”
“寅……”她看看天空,“能不能等卯时再来?”
“你还挑时间呀?”齐亦摇头轻嗤,“给我出来,我可不希望让你哥认为是我能力不足。”
馡瑶深吸口气,没辙了,“要去哪儿练功?练武场吗?”
“我不喜欢练武场的感觉,就到后面那座湖畔,我等你。”他说完便直接朝那里走了去。
眼看他离开后,馡瑶也赶紧回房再套上一件外衫,这才往后门的方向前进。
到了湖边,她看见齐亦已站在那儿等着她了。
“你终于来了。”齐亦听闻脚步声,回头望着她,“你完全没有功夫底子?”
她点点头,视线却瞟向湖面……
“看着我。”这女人怎么搞的,这么漫不经心的,要如何习武呢?早说过他不想接这种差事。
馡瑶慢慢将视线转向他,困难的看向厌恶自己的人,“我都有听,你放心好了。”
“那最好,来吧!这剑拿去。”他将手中的剑丢给她,馡瑶连忙接住,但是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立刻跪了下来。
“啊!”膝盖撞到地面,让她惨叫了声。
“你这是?”见她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动也不动,他不得不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看着他的手,她却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就这么呆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工夫……
“你到底起不起来?”这女人竟然连他的手也可以看得这么入迷,看来她真的病得不轻。
“我可以自己起来。”她别开脸,慢慢爬了起来,又看看落在地上的长剑,她弯下腰打算将剑拾起。
“别捡了。”怕她又一次栽跟头,齐亦索性俯身拾起剑。
“那么蹲马步好了。”将长剑搁在一旁,他先摆出蹲马步的姿势,“来,跟着我做。”
馡瑶瞧着他动作,要她一位姑娘家摆出那样的姿势还真难为情。可是,她又不想再挨他的骂,只好勉为其难的做了。
“腿张开点!”
馡瑶咬咬唇,微微又张开一点点……
“老天!”人家说扶不起的阿斗,她就是最佳典范。齐亦深吸口气,口气已开始不耐了,“别感到别扭,练武时没有所谓的矜持与害臊。”
“哦……”她噘着小嘴儿,然后眼一闭,心一横,将双腿用力打开。
“对,尽量保持平稳,蹲马步可以训练腰力。”他转过身,仔细看着她。
腿好酸喔!馡瑶的双腿开始发抖了,可是只要对上他那对炯利的黑眸,她就好怕再挨他的骂,只好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还不错,你倒挺有毅力,再——”
砰!他话还没说完,馡瑶居然又朝地面扑了去。
“你又怎么了?”齐亦赶紧将她扶起。
“腿好酸、真的好酸……”她咬着下唇。
“看来你真不是块练武的料。”齐亦触及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净是一个个硬茧,应是她长年弹琴所留下的,“你还是去弹琴吧!”
“我大哥不会答应的。”她苦涩一笑,“宗亲们一直不同意我的养父母收留我,是我的养父母坚持,才能有今天的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撑下去。”
齐亦轻蹙双眉,才发现身为颜家人,对她而言似乎是种压力,“可是不行就不行,我就算再有能力,遇上你也只能投降了。”说完,齐亦便回头返回府邸。
“如果我不练,你会如何?”她急问道。
“我能如何?”他撇嘴轻笑,“回去啰!只是没有完成你大哥的托付,有点儿失礼与丢脸罢了。”
“你要走?”她定住身。怎么搞的,才告诉自己只有远离他才不会再心痛,但为何一听闻他要离开,她又不舍?
“没错,我这就去跟颜公子道歉并告辞。”
“我练。”她立即开口:“我刚刚说过,我大哥的意思既然抗拒不了,我还是依照他的命令继续练吧!”
“你真不后悔?”
“不后悔。”再怎么想否认,她依旧不能隐藏住那抹由深深思念构筑而成的爱意。
“这……好吧!那么我们明天再开始。”说她没练武的慧根,倒不如说他不忍见她这么辛苦,想必她一定摔得双腿发疼。
“不用,我们继续。”她再一次摆好马步,这次她真的撑了好久,尽管汗水直淌,她仍不轻易休息。
“可以了。”齐亦喊道。
“不,我还可以……”她连嗓音都在发抖了。
“真不懂,你为何要逞强?”他索性上前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盯着她紧皱的小脸,“腿麻了吧?”
她紧紧靠着他,闻着他身上迷人的男人香味儿,多日来故作的淡漠早已崩裂瓦解。
“你这是做什么?”发现她就这么紧贴着自己,该不会又在闻他身上的味道?想起碧盈给他的刺激,他愤而推开她。
“对……对不起。”她很惊讶,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等了半天他仍不愿说一句话,她只好叹口气道:“那我先回去了。”
再不愿她也只好往府邸移步,但没一会儿就见到颜士彬站在前面,“今儿个练得如何了?”
馡瑶无言以对,倒是齐亦上前说道:“资质稍嫌不足,但毅力可嘉。”
“真的吗?”颜士彬笑开嘴,“我以为这丫头不会将心思放在上头,想不到她这么努力,那算不错了。”
“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宗亲失望、让爹娘蒙羞。”馡瑶说着,便朝府邸后门一步步拐回去。
齐亦眯起眸瞧着。她受伤了?刚刚怎么都不说?
“齐大侠,让你笑话了,这丫头实在是倔得很,我过去看看她。”颜士彬瞅了他一眼,追馡瑶而去。
一双追随着他们背影的眸影紧紧眯起,此时齐亦心中翻涌起一丝陌生的酸味儿。颜士彬,我一眼就确定你根本没将秦馡瑶当妹妹看。
想跟上,但他及时止住步履,在内心大骂自己:齐亦,你到底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兄妹、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来此的目的是要查清楚颜士彬的底细,找出他挟持少女、为非作歹的罪证呀!
更何况,那丫头算什么?始终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从遇上她至今,他似乎从没弄清楚过她。
摇摇头,他旋过身奋力地比画剑招,像是要从这当中宣泄满腹无由的闷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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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里还疼吗?”
小倩一边为馡瑶抹药油,一边关心地问道:“大少爷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你练武不可?”
“他有他的用意,再说这又不是才一天两天的事,当我踏进这个家门起,每个人都劝我练武。”馡瑶耸耸肩,“反正已经逃避这么些年,是该认命的时候了。”
“那就早些年练,这时候才练,骨头都硬了。”小倩轻叹了声。
“就是要等骨头硬才练,这样练不成才不会招骂。”馡瑶深吸口气,望着透进窗子里的光影,“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是刚用完早膳吗?要不要再睡会儿,你一早就起来练功,现在肯定累了。”小倩收拾好药油,“使力看看,还疼吗?”
“腰杆疼,怎么使力呢?”馡瑶从卧榻上坐起身,穿上衣裳后,就将衣襟上的梅花扣一一扣上,“不睡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馡瑶来到外头,才发现原来方才瞧见的那道阳光竟然一点儿也没有驱走寒意,青龙镇的冬季依旧这么冷冽。
紧抱着自己来到梅园,瞧着一蕊蕊可爱的花苞,可以想象再过一阵子,等花儿全部绽放后,这座园子会有多热闹呀!
靠着一株梅树,她徐徐坐了下来,两只手无法控制的抬起,轻轻做出抚弄琴弦的动作……
“我看你真的别练武了,回去弹琴吧!”一双翘头履出现在她眼前,她缓缓抬头看见的就是齐亦。
“你别管我,我要先练好武再说。”她收回抚琴的动作,正好一阵风吹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记哆嗦。
“回屋吧!太冷了。”说完,他便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趄身喊道。
“随便走走。”
“让我带路吧!”虽然离家年余,再怎么说她也在这儿住过,绝对比他熟。
“不用麻烦了,我只想随意走走,你回去歇着吧!”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拒绝了吗?
馡瑶定住脚步,想他还真是无情呀!可是她又不想就这么让他离开。算了,就让他再骂一次,又如何呢?
于是她裙摆一拎,追上去,“师父——”
齐亦定住身,回头望着她,“你喊我什么?”
“师父呀!你不是我师父吗?”她勾起一抹笑,“这样喊你,你会不自在吗?如果不喜欢——”
“这么喊我很好。”他点点头。
“那就让我带路吧!”馡瑶还是跟上去,指着另一边,“东边是颜府主人住的院落,西边是客房。”
“那一头呢?”他指着另一边,“看来有些荒凉,和府邸显得格格不入。”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也没去过。”馡瑶垂下脸,似有隐瞒。
“你没去过?!”他像是看出端倪,怀疑地拧紧眉。
“是、是呀!”愈是想欺瞒就愈是紧张,正好又一阵寒风袭来,她冷得躲到他身后,情不自禁地抓着他的胳臂。
“请你放开我。”他盯着她抓着他的地方。
她立刻松开手,当对上他厌恶的眼神时,心口又是莫名一抽,“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并没讨厌你。”他微微敛下眼。
“那为什么始终不肯让我接近你?认为我有所图?就像你说的什么欲擒故纵?”她还记得他所说的那些话。
“忘了那些话,就当是我胡说。”这女人怎么搞的,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瞧他平板的语气,说不讨厌就是讨厌了。馡瑶双手紧紧一握,深吸口气说:“如果说,我当真是那样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一开始就想对你耍点小手段,好博取你的注意呢?”鼓起勇气,她故意这么说,想试探他的反应。
“哈……”
他的回答是一阵大笑。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她咬咬下唇,难过不已。
“如果你还是那位扬州城的琴伎,我会认为你是有企图的这么说,可现在我却认为你是在开我玩笑,够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那样也不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的关系,她僵化的脑子开始休息,而她的嘴更胡言乱语起来。
“你说什么?”他转首看着她。
“我说如果我喜欢你呢?”如果他说可以,她便将七年前的事告诉他,甚至让
他知道这七年来她是如何的思念着他。
“别闹了。”他的表情突地下沉。
“给我个理由。”
“别胡闹!”齐亦转身望着她,“是不是太无聊了?那么咱们就别休息,即刻练功。”
“你——”馡瑶的一张小脸突然黯下,“好,那就练功吧!反正迟早我都该学会,不应该偷懒才是。”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开始吧!”他盯着她好一会儿,心想她以为他不会这么做,那就让他吓唬吓唬她吧!
她瞪着他,然后赌气的继续蹲起马步,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就算是两条腿断了,也不能认输。
就这么过了好久,她已感到头晕目眩之际,他立即喊停,“够了,可以了。”
她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就是不肯放弃,最后齐亦绕到她背后,气愤地往她的后膝处用力一踢。
“啊!”馡瑶整个人往下一沉,最后落在他怀里。
“玩够了没?如果你真要个理由,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最讨厌女人,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吧?”
“你讨厌女人?”她倒吸口气,瞬也不瞬地睇着他俊魅的大眼,“难道说……你有断袖之癖,你喜欢男……”
“不是!”齐亦气得手一松,馡瑶就这么顺势滑到地面。
“好痛!”她的臀……一定裂成两半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他蹲下想察看她的情况。
“别碰我。”她推开他的手。
齐亦双臂抱胸,“你还真是,一听我不喜欢女人就吓成这样?好,反正我也没意思碰你,看你想逞强多久都随你。”
他立即甩袖离开,可走了一段路后竟发现身后静谧无声,回头一看,才瞧见她仍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愈近晚,风愈大,冷风咻咻地刮在她身上,让原本就感到凉意的她,缩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不该理她,也别管她,这女人分明就是来跟他讨债的,除了练武时,他该与她保持距离才对。
然而才转身,便听见她低哑的啜泣声,她到底在干嘛?为什么总是要扰乱他的心?
叹口气,再度回到她身边,他低哑地说:“别哭了,起来吧!”这次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强硬的将她给拉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馡瑶徐徐扬起眉,苦涩地望着他,“你是真的不喜欢女人?”
“对,但也别误会我喜欢男人。”这样说应该没错,她要是再误会也由她去了。
“那好,我知道了。”像是在考虑什么,她下定决心对他说:“那我们做哥儿们吧!你把我当兄弟看就行了。”
“很抱歉,我并不缺兄弟。”她的玩笑还没停止吗?
“可我已经决定了。”她强迫自己漾出笑容,“你在于我是兄长也是师父,就这样了。师父,我带你继续逛吧!”
瞧她转瞬间就像没事人似的,真是教齐亦诧异不已,也只好举步尾随她前进,而这一切却让颜士彬给远远瞧见。
他轻仰起下颚,望着他们的眸光突转犀利,脑子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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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过去了,馡瑶在习武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进展,唯一的收获是她耍起纤波拳动作还不难看。
只不过出拳绵软无力,或许抓只鸡都困难,光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师父,休息会儿,好累喔!”她坐在大石上,捶了捶双腿。
“才挥两拳就喊累,你哥看了会怎么想?”齐亦双手叉腰,还真是受够了这个笨徒弟。
“我哥不会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块练武的料,她肯卖力去练已经很不错了。
“你!”齐亦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也是,他又怎么会说些什么,你是他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妹妹’呀!”
“你怎么了?”她扬起眉,不解地望着他。
“你等着看好了。”果不其然,不等他说完,颜士彬就已经来到湖边,身后还跟着于管家,而管家手里提着一只篮子。
“馡瑶,快过来坐,你一定累了吧!这是点心。”他从管家手中接过竹篮并打开,端出几盘还热腾腾冒着烟的豆沙包。
“大哥,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一点儿,瞧你这阵子为了练武,脸都瘦了一圈,快吃吧!”颜士彬硬是将豆沙包放在她手上。
“谢谢大哥。”馡瑶接过手,看看坐在一旁的齐亦衔在嘴角的那抹笑,她终于明白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师父,你也吃。”她出声说道。
“是呀!齐大侠你也用吧!”颜士彬见状,转而对他说:“这些可都是我命厨房特地做的。”
“不必,你们用吧!”
不屑的眼光瞧了他们一会儿后,齐亦便拿着长剑到另一头比画练身,将他们怪异的表现抛到脑后。
“大哥,以后我练功时,你不需要再拿点心过来了。”她真的很怕让齐亦误会,光是他看她的那种眼神便让她受不了。
“为什么?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颜士彬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齐亦,“干嘛看着他?你喜欢上他了?”
“大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我就是不想让师父看不起我,可是你对我的过分照顾,让我很难堪。”馡瑶索性挑明了说道:“大哥,别对我太好,多花点心思在其他地方吧!”
“你是什么意思?”颜士彬目光倏地抽紧,紧眯起眼问道:“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
“我……我跟他只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你别想太多。”她拧起眉站了起来。
“可恶,我不该让他来教你功夫的!但……”他猛地住口,似乎暗藏一丝隐情。
“但是什么?”她敏感地察觉到他有话没说出口。
“没什么,总之我要提醒你,除了习武之外,不许与他走得太近。”说完后,他又狠瞪了齐亦的背影一眼,而后才离开。
“少爷,这点心……”于管家连忙收拾好,随少爷离开。
馡瑶看向齐亦,见他独自耍着剑,每一次出手都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是这么的威风又有魅力。
站了起来,她走向他,站在他背后痴痴地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旋过身盯着她,“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喏……给你。”她将手中的豆沙包扔给他,“吃吧!”
他俐落接住,“我说我不饿。”
“你快吃吧!”她露出抹牵强的笑容,“吃一点才有力气再继续教我呀!”
齐亦轻蹙双眉,紧瞅着她好一会儿,又看看手上的豆沙包,“他走了?”
“我大哥刚走。”她点点头。
“我看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知怎的,为什么见颜上彬有事没事就来找她,他就会莫名的生气?
“才刚练而已,怎么可以停下来?”她赶紧道。
“是谁刚刚直喊着要歇息的?还说随便练练,反正颜士彬又不会太在乎?”半眯起一对狭眸,他直视着她。
“是我错了,师父。”她抿唇笑笑,“请师父原谅。”
看着她那抹笑,齐亦想说的话只好作罢,“好吧!不过别练拳了,你先背背武功心法,背书应该可以吧?”
“背书?”她瞠大眸子直点头,“当然可以,原来练武也可以用背的呀?”
“背好心法,以后还是要运用在剑法上。”
“还是要练剑?”她叹口气,随即笑了笑,“好吧!我不会让师父失望。”
他淡漠一笑,跟着坐了下来,每念一句心法便要她记下……
时光就这么慢慢流逝,面对西沉的日阳,馡瑶多希望这一刻能够暂时停住。 第四章
在一间客栈的隐密房间内,颜士彬急躁地来回踱步,像是在等某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人终于到了,颜士彬劈头便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没想到你这么想见我?”女人拉开椅子坐下,“怎么样?他已经进你府邸了吧?”
“没错,你怎么知道会是他?”颜士彬扬眉问道。
“据我所知,对方找上冽风庄帮忙,就算来的不是齐亦,也会是其他人,不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听说冽风庄里的几个人都不好惹,他们竟然会找上他们帮忙。”颜士彬握紧拳头。
“他们既然这么难搞,我们就得想尽办法一网打尽。”女人站了起来,“记得,多注意那家伙。”
“你何不来我府里住?知不知道每每见那家伙和馡瑶接近,我就一肚子火,却又没办法赶他离开。”他气得脸都黑了。
“馡瑶?不是你妹妹吗?”
“不是亲妹妹,打从她进我们家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上她了,为了投其所好,过去一年多来我任由她做个琴伎,但如今我再也不想放纵她,于是假藉宗亲之名逼她回来,刚好也利用她把齐亦绊住,但是……我怎么都没料到他们之前在扬州就见过面,现在两人为了练功经常在一块儿,这真是……唉!”
“那你要我去干嘛?哦~~去缠住齐亦?”女人摇摇头,“我对冽风庄的男人没兴趣,听说那几个被称为枭雄的男人外貌似恶霸,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
“你去看看吧!他长得可一点也不像恶霸,而是比女人还要漂亮!”颜士彬老实说出心底话。
“漂亮?!”她赫然尖笑,“哪有人拿漂亮两个字来形容男人的?!”
“不信的话,你就去看呀!”他相信凭她的好奇心,一定会走这一趟。
“好吧!如果他不是你所说的漂亮,我会马上离开。”她艳美的脸上带着一丝阴邪,唇畔勾勒的笑容十分不轨。
“可以。”他点头道。
“对了,最近人找了多少?”她挑起眉问起重点。
“愈来愈少了,不过我会派人扩大范围去找。”极阳日午时出生的女子天底下就这么几个呀!
“那你要多小心,别暴露了身分。”女人拧起眉,“这是有关八王爷的事,绝不能搞砸了。”
“我会的。”
“那么等我回去准备一下,便立刻去你府上。”她敲敲太阳穴想了想,“对了,我得用什么名义前往呢?”
“就我的师妹吧!”他眉一挑。
“好个师妹。”她站起来,主动坐上他的大腿,“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你妹妹谁强?”
“怎么这么问?”颜士彬笑着搂住她。
“我当然想知道了,既然这么爱她,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一双藕臂紧锁着他,而后俯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你说我像笨蛋吗?”他邪气的笑问。
“什么意思?”
“除非是个大傻瓜,否则没人会推开像你这样的女人……”邪气轻笑后,颜士彬抱起她双双跌进一旁的暖炕上。
“我说你哟!还真是坏透了。”她主动褪掉他的外衫、掀高他的内衫,吻上他坚硬的胸膛,滑舌在他胸前舔洗着,带给他一种难抑的快意。
“觉得如何?满意吧?”她抬头笑望他陶醉痴迷的模样。
“如果你是她,那就更棒了。”
颜士彬捧高她的脸,重重吻住她,漆暗的客栈房间内,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亲热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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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颜府已经近半个月,调查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让齐亦有些心急。
今日颜士彬不在府邸,他打算利用深夜做个彻底的搜查。
走出房门,他潜入黑幕中,由东边开始搜寻,一个时辰过去,已是三更天,仍未有任何斩获。
仰首看看飘下的初雪,冬天的脚步已经正式来到。
听说对方会在初春时分将挟持来的少女偷偷运走,由此可以推算他可以调查的时间已不多了。
“唉!”看来这事并没这么简单。
齐亦才转身,竟瞧见提着油灯站在远处、一脸无神的馡瑶。
望着她站在飘零白雪中纤柔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我想去个地方。”
“哪儿?”都什么时辰了,她居然提着油灯在府邸内乱走?况且这么冷的天气还穿得如此单薄!
“去见我爹娘。”她敛下眼,“刚刚睡着突然惊醒,就好想见他们。”
看她有点失魂落魄的模样,显然是作了噩梦,但她居然连件斗篷都没披上就出来!
“回房去,会着凉的。”他皱起双眉。
“没关系,我不冷。”馡瑶徐徐转身,踩着无力的步子继续朝前走。
齐亦不放心地跟上,然后褪下外衫披在她身上,直跟着她步向那处府邸最荒凉的角落,走到一间不显眼的小屋前,可她却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你怎么了?”他观察着她。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很怕……很怕我爹娘不会原谅我,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有一年多没来看他们了。”她站在外头,颤抖地说。
齐亦疑惑地望着她,再看看紧闭的门扉,不做多想的推开门,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张方桌,和桌上一个蒙尘的牌位。
她凝着泪走进去,跪了下来,喃喃嘶哑道:“爹、娘,女儿早该来看你们,可是我怕……我好怕你们会怪我。”
看她哭得梨花带泪般,齐亦赶紧将她拉起来,“你爹娘的牌位就摆放在这儿,没祭拜、没供奉?”
“他们正式是供奉在庙里,不过是在好远的山里,养父母故意不让我知道地方,就是不肯让我去。而他们怕忌讳,本来不让我在府中放置牌位,是我坚持,但是不能点香。这一年多我不在府邸,果真没人记得他们……”
她愈想愈伤心,最后难过得倚在他怀里抽噎着,“刚刚在梦中……他们很难过地找我,指责我不孝,说我活该没人爱,活该让人厌……”
望着在怀里颤动的小人儿,他竟不忍推开,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肩,“别哭了,只是个梦,改明儿派人将这里打扫一下就成了。”
“我哥不会答应的。”将牌位安置在这间房里,已经让他很为难了。
“那你不会自己动手吗?还是你放不下身为大小姐的尊贵?”齐亦推开她,“这些不过是看你的诚意。”
“诚意吗?”馡瑶像是了解了,“我明白了,我会靠自己的,谢谢你告诉我。”
“那就好,这么冷,快回去睡吧!”
听闻他的话,馡瑶的烦忧似乎一扫而空了,这也才好奇这么晚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那你呢?你怎么待在外面?”她瞅着他。
“我睡不着,出来四处晃晃,没想到会撞见你。”他从容地找着理由,“我也该回房休息了。”
“师父……”她轻声喊住他。
“嗯?”他回头,等着她接续的话。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尽管他无法爱她,但是他毕竟帮了她不少,让她从晦暗中重新振作起来。
“别这么说,回房去吧!”说完,他便收回凝睇她的视线,举步离开。
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馡瑶才猛然察觉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上头留有他那迷惑人心的味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偷偷将它藏起来,陪伴她每一天?
齐亦,如果你不喜欢女人,不爱被束缚,那么能不能让我也这么陪着你,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即使不爱我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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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似乎更冷了。
前一天齐亦就告诉她,由于天寒练功的时间不必过早,可以等近午时再进行,于是馡瑶便想利用练功之前的空档前往安置父母牌位的空屋打扫。
先将门窗打开,又提了桶水进来,她将屋内清理了一遍,待窗明几净时,她忍不住漾出抹笑来。
接着又将牌位搁正,却不经意发现这张木桌已不牢固,或许再过不久就会塌下。
小倩和阿德都被大哥叫去做事,如果将他们找来做这些事肯定会让他们挨大哥的骂。看来,她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来到外头,她向工匠借了些木条、钉子和榔头,便匆匆赶回木屋,想要钉牢这张木桌。
拿起榔头她开始敲钉子,第一次还好,顺利将钉子钉上,她正要用力敲下第二根钉子时,却不慎敲上左手大拇指,疼得她喊出声。
“啊——”她赶紧将指头含在口中,发现手指已经变得又红又肿。
这下该怎么办?等会儿要怎么练功?指上的疼让她整只手都麻了!
放下榔头,她赶紧跑到外头,将手埋在雪堆里,心想这样应该可以消肿吧?拜托,一定要消肿,一定要……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练功的时间到了,她立刻朝后边走去,而齐亦也如往常的已在那儿等着她。
“你来了。”他双臂抱胸等着她走过来。
“嗯。”她点点头。
“你的基本功到现在一直没有进步,我也不想等了,今儿个就使剑看看,虽然我不知道颜家剑法如何,但是今天这套剑法是最基本的,练每一种剑术之前一定要会这几招。”
“可是……”
“想混过去也得做做样子吧?”现在他已不想做个尽责的师父,反正查出要查的事情后,他会立即离开。
“做做样子?!”她抬头挺胸地笑了笑,“这个我会,把剑给我吧!”
“拿得动?不会再摔了吧?”在将剑拿给她之前,他犹豫了一下。
“可以,这阵子我辛苦的练习搬重物,手劲已经大很多了。”明明手指还好疼,但她就是不希望让他看不起。
“那么接住了。”他将长剑递给她。
她接过手,等他放开,好险……这次没丢脸,“接下来要怎么做?”
“来,看我的动作,摆出第一式。”齐亦拔出另一把剑,矫健的在她面前比画几招。
“就这样?”看来并不难。
“就这样?那你试试。”这女人以为像拉琴一样随意拉两下?
她举起剑,想着他刚刚使的动作,可是才挥不到两下,她手上的剑就掉了,而她却紧抓着手,一副强忍疼意的模样。
“你怎么了?”齐亦拉过她的手一看——
天,指头又红又肿,连指甲都泛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瞪大眼逼问她。
“因为……钉桌子,不小心敲下去……”唉!为什么这种难为情的事老是要她说给他听?
“钉什么桌子?”
“放置我爹娘牌位的桌子坏了,我想到你说过要靠我自己,所以我才……只是我的手太笨了。”她赶紧抽回手藏在背后,脸上噙着抹苦笑。
“手给我。”他拧起眉。
“没事了,虽然有点儿疼,但已经好多了。”她俯身拾起剑,“对不起师父,我再试一次。”
“谁要你再试,跟我来。”夺下她手中的剑,齐亦拉着她直往颜府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疑惑不已,“就算我很笨,你也不用这么做,我不要再绑石块走路了。”
原以为他又会像之前一样,只要她没将他指定的功夫练成,就会罚她脚绑石块沿着水沁湖走路,说这样可以让她笨重的动作轻盈点。
可是他现在却将她拉进他房里,又将房门用力阖上。
“你……你要做什么?”她震惊地往后退。
“你不是说要当我的哥儿们吗?那你还怕什么?”他的反问带着调侃。
“我当然不怕,只是你是要——”见他搬了两张椅子过来,他坐在其中一张,然后指着另一张,“坐下,把手伸出来。”
馡瑶听话的坐下,把手伸出去,见他用两指按在她红肿的指尖上,突然间一股温热感从那儿窜起,不一会儿红肿竟渐渐消失了!
“哇……好神奇,你是怎么办到的?”她眨着双天真的大眼,对他咧嘴一笑。
“虽然好了些,但是这几天就休息吧!过几天再练功。”他半眯眸望着她无垢的笑颜,心底竞有一丝丝悸动?
“我真的可以休息?”她立即站起,“从现在开始吗?”
“嗯。”
“那我先离开了。”木桌还没钉好,她要回去继续将它完成。
“你去吧!”
“谢谢师父。”她立即起身,飞旋出房门外。
齐亦皱眉瞧着,真搞不懂她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说走就走?说她是个奇怪的丫头还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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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齐亦决定今天再到府邸的另一头看看,或许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才走到后院,就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直跟我们要一堆钉子?如果要做什么吩咐咱们就行了。”
“说得也是,真怕她细皮嫩肉的伤了自己。”
当他们闲聊着离开之后,齐亦下一刻便转了方向,来到馡瑶那天去的废弃木屋。
果然,在外头就听见里头传来敲打的声音!
他想也不想地推开房门,看见馡瑶一个人在灯火下钉着木桌。
“呃……师父!”馡瑶立即站起,怔怔地瞧着他僵冷的脸。
“你在干嘛?”齐亦深蹙着一双剑眉。
“我在修桌子。”她不懂他的脸色为何会这么难看?
“我不是说你的手这几天需要休息吗?”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将这口气无奈地吐来。原来这丫头从白天就急急跑来这儿,一整天了都没休息。
“我的手好多了。”她看看木桌,“再说我愈做愈顺手,现在已经可以将钉子完整的敲进去。”
齐亦大步走近她,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桌子,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钉痕,有的甚至才被敲进一半,肯定会刮伤衣裳或皮肤。
“榔头给我。”
“什么?”
“我说将榔头给我。”他直接拿过她手上的榔头,蹲下来将钉子一一敲进木桌,而后再补强其他不稳固之处。
“可以了。”他望着她,“现在可以回去歇息了。”
“你好厉害!”馡瑶张大可爱的眸子。
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就这么凝眸以对,竟在他心底产生一股诡异的气氛。
相视一会儿,他不语地转身走出屋外,馡瑶立即追了上去,“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说实在话,我并不想帮你。”刚刚是他鬼迷心窍了。
“可是你还是帮了。”她仰首看看天上的星月,心想可以与他同站在月光下,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走了好一段路,齐亦都没有开口,馡瑶这才问道:“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昨晚就如此了。”
他定住脚步,回头瞪着她,“我并没有找任何东西,你不要胡言乱语。”
“算了,你想找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她知道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齐亦被她问得有点不耐,但心想她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与其一个人在这里乱窜,倒不如旁敲侧击的问线索。
“对了,我想知道颜府平日靠什么维生?”他专注地问道。
“这里靠海,我养父生前以造船为业,另外还以武艺打响名号,听说他生前加入友人的镳局成为二东家,现在这些都由我大哥接手。”馡瑶仔细想了想。
“镳局?”他眉心微蹙,随即眸底轻闪一丝光芒,“那就得带着重要物品大江南北走动了?”
“应该是。”
“你知道镳局在何处吗?”
馡瑶摇摇头,“我不知道。”
齐亦拳头一握,愤而紧颦眉心。
“你想知道是吗?等我大哥回来后,我再去问问他。”馡瑶很认真地说,她希望能帮助他。
“不用,别问……也别告诉他我向你询问过此事。”齐亦连忙阻止,“记得我说的话。”
馡瑶眉心轻蹙,直瞅着他好一会儿,虽然满腹疑问,但她并没说出口,“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
齐亦才转身,又听见她说:“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有点饿了。”馡瑶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
他撇嘴一笑,看看时辰,“现在这时候要上哪找吃的?”
“我知道有个地方,跟我来。”她小心翼翼地朝后门走去,在后门看守的阿进一如往常的打盹偷懒,两人因此顺利地出了府。
馡瑶带着他走了一段路,不久后,前面出现一间仍亮着灯火的屋子。
“那屋子是……”他眯起眸问。
“那是间小吃店,一整天都有做生意,别看它小小一间,东西可好吃呢!”她对他说道,然后带着他走进去。
只见屋里居然坐满了人,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壶酒,边吆喝着划酒拳,边大声喧哗。
“快进来吧!”馡瑶朝他招招手,找了张空桌坐下,“人很多对吧?再晚一点就没位子了。”
“这里是?”
“这里是小人物的聚集之所,平常大伙做工都很辛苦,只有这时候可以完全放松,好好的喝一杯,回家后一觉到天明。”她叫了两盘菜和一壶酒,“师父,今天就让徒儿好好的敬你,谢谢你这阵子的教导。”
齐亦睨着她,瞧她就这么高举酒杯一口饮下,他也举杯一口饮尽。
“另外,这一杯是要谢谢师父今天的帮忙。”她找借口又喝了一杯。
“我帮你什么了?”
“师父帮我钉好木桌,这是一定要谢的。”馡瑶说着又喝下,齐亦想阻止都来下及。
“我看你不是肚子饿,而是酒虫在作怪吧!”他取走桌上的酒壶。“别再喝了。”
“我想喝嘛!”她噘起小嘴儿,“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都睡不好,老是作噩梦。”
“不管怎么样,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别喝太多了。”
“让我再喝点,那我夜里会比较好睡。”否则梦里全是他,老是因为难过而潸然泪下,最后被自己的啜泣声给吵醒。
“你……”
她乞怜的眸影凝注着他,“让我再喝两杯就好,行不行?”
齐亦没辙,只好将酒壶还给她,“就两杯。”
她笑了笑,果真又喝了两杯就不再喝了,因为她已醉倒在桌上。
“秦馡瑶,你怎么了?”他推了她一下,可她却一动也不动。
“这丫头,还真会找碴。”他只得背起她,付了帐后便背着她回去。
一路上他不禁暗骂自己,都这么晚了还跟她出来,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我好喜欢你……”她俯在他背上,半醺醉地说。
齐亦背脊一僵,微微敛下眼,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加快脚步将她送回颜府。
直到她房间外头,他便放下她,“快进房去吧!”
她半启醉眸,凝睇着他的眼,“嗯……谢谢。”
看她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在跨进门槛时居然差点儿绊倒!
“你小心点。”他矫健地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而落入他怀里的馡瑶扬起一对醺醉的眼,“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睡不着了,那种感觉真的好痛苦。”
他半蹙眉心,紧瞪着她,过了好半晌才道:“进去再说。”
齐亦先将她扶了进去,然后将她带到床边,“你躺着吧!我不会走。”
“真的吗?你真的不走?”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留下,但是馡瑶已经很感恩了,“说谎……说谎是小狗喔……”
“我说不走就不会走,你放心吧!”他沉稳的嗓音具有安抚的作用,让一直处于不安的馡瑶闭上眼缓缓睡着了。
他坐在一旁,凝注着她的睡颜,那柔媚的容颜就像婴儿般恬静,实在难以想象刚刚的她是多么的吵闹。
一手抵在茶几上,撑着脑袋休憩,就这么过了好半晌,他突然听见一声声呓语。
张开眼一看,就见馡瑶在床上不停挣动着,“你在哪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
“你醒醒,你快醒醒……”他摇着她,还拍拍她的脸。
馡瑶却陷在噩梦里没有醒来,她就像在大海里泅游快要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别走……别讨厌我……别……”
齐亦没辙了,被她这么紧紧抱着,甩也甩不掉、抛也抛不开,只好靠在床头陪她睡了。
秦馡瑶,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割舍不下?
想到此,齐亦胸口像梗着什么,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第五章
夜已深,睡虫渐来袭,一直力持清醒的齐亦也慢慢沉入梦乡,直到隔日一早鸡啼声响起,馡瑶先张开了眼……
当她头一偏,看见睡在她身侧的是齐亦时,立即脸红心跳了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馡瑶捂着脸儿,喘了口气,而不一会儿齐亦也醒了。
“昨晚可有睡好?”一见她正用双骨碌碌的大眼望着自己,齐亦不禁蹙眉问道。
她羞赧地点点头。
“知不知道你有多难缠,以后不准再喝酒了。”幸好遇到的是他,如果遇到的是别人,她是不是一样往别人身上钻?
“你好像很生气?”她噘起小嘴儿。
“对,非常生气。”用力站了起来,他拍拍衣上的皱褶,随即道:“今天不用练功,你再睡会儿,我也该回房了。”
“师父。”她赫然拉住他的衣角。
“嗯?”
“你为什么愿意留下来陪我?”这样是不是表示他有一点点喜欢她了?馡瑶在心底这么企盼着。
“因为你死命扯着我不放,让我想走也走不了。”他转而望着她,郑重的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难道你忘了我最讨厌纠缠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失望万分,只好垂首道:“我知道了。”
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一次勾起他内心的骚动!真想……真想就这么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住她!
不一会儿,他像猛然清醒般,立刻抹抹脸,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休息吧!”他只丢下一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馡瑶微红的眼眶氤氲着水气,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再一次碎成一片一片……
而来到屋外的齐亦,双手叉腰看着天空不停喘着气。
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能对她有了那种要不得的念头?难道他忘了……忘了女人给过他的羞辱!
只要是女人,都会对他的外貌与身上的味道产生好奇,然后等好奇心一消失,便会对他产生嫌弃。
甩甩头,他回到房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快点儿清醒。
梳洗好之后,他再次离开房间,打算到后山练拳,然而才步向后门,就瞧见颜士彬带着一位姑娘走了进来。
“齐公子,你是要去练功是吗?”颜士彬一见他,立即笑问。
“是。”
“啊——这位是我的师妹,这次吵着要跟我回来,所以我带她到后面的水沁湖看看。”颜士彬将身旁的姑娘拉到面前,“雁雁,这位是我妹妹的武艺师父齐亦。”
“哦……我听师兄提过,这么说齐大侠的功夫一定很棒啰?”钱雁雁一双媚眼直勾视着他。
颜士彬说得果然没错,眼前这男人还真是俊俏,唇红齿白不说,一双眼如杏般勾人心魂,果真漂亮。
不过,虽说漂亮,却一点也无损他的男子气概。
“哪儿的话,姑娘过奖了。”他拱手道。
“干嘛喊我姑娘?”她一双眼直勾视着他,“我叫钱雁雁,齐大侠今后可以喊我雁雁。”
“是呀!她是我师妹,而你是馡瑶的师父,咱们就等于一家人,雁雁打算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可以相互切磋武艺。”颜士彬在一旁敲边鼓,希望雁雁能成功夺走齐亦的注意力。
“一家人?!”齐亦眸心一转,“当初是颜公子事业忙碌,无法分身教令妹功夫,既然钱姑娘来了,刚好由她来教导令妹,而我也该走了……”
“不不,齐大侠还是留下,雁雁难得到青龙镇,她可不想身负这种责任。”颜士彬立即说道。
“这个嘛……”齐亦装模作样地迟疑着。
“我说齐大侠,你就继续留下吧!我可不会教人家功夫,既然当初你接下这差事,就继续负责吧!”钱雁雁娇脆的嗓音说道。
“是,既然这是在下承诺的,当然会继续。”齐亦点点头。
“那我带师妹到另一边看看。”颜士彬指着另一头,“雁雁,往这儿走,对了,近来镳局的生意如何?”
正要走开的齐亦一听见这话,便倏然停下脚步,心底沉吟:镳局!这么说这女人一定也参与其中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该从哪个方面着手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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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馡瑶意外瞧见府中居然多了位客人,询问过后才知道她是大哥的师妹,只是她为何从没见过她?
用膳途中,钱雁雁突然绕到齐亦身边,在一旁坐下。
“齐大侠,让我敬你一杯。”钱雁雁娇笑道。
齐亦笑举起酒杯回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姑娘要敬我这杯,但我先干为敬。”
钱雁雁遂道:“你真不知道吗?”
“姑娘不妨直说。”
“还不是因为你的辛劳吗?”雁雁饱含暗喻的眼神直瞅向馡瑶,“要教一个完全没有武功底子的徒儿,可以想见有多辛苦了。”
馡瑶瞪大眼,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这不是摆明了在暗讽自己吗?
“哈……你还真是,话何必说得这么白呢?”齐亦撇撇嘴,“不过你也没说错,教这样的徒儿真的很累。”
“师父!”馡瑶倒吸口气,“你怎么可以随之起舞呢?”
“是不是事实你该最清楚才是。”他抬起眼,冷睇着馡瑶,“很多话,我只是没说而已。”
齐亦转向雁雁,两人一块儿畅笑出声,他的手臂还紧揽着她的肩,模样十分亲匿。
“师父……”她手中的筷子落在桌上。
“还有什么事?”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居然搂着她?他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讨厌女人呀!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等着她的回答。
“你自己说……你自己说你不喜欢……”
“够了,虽说不喜欢,但总有例外吧?”齐亦抢了话,锐目直睇着馡瑶,就见她虚弱的站了起来,随即夺门而出。
一路跑到后山,她站在山坡上,望着天上飘浮的白云,还有点点落下的细雪,她的心既慌又无助。
他骗她,原来他全是骗她的!
不喜欢她就直说呀!又何必找这种烂借口来阻止她的亲近!
“小姐,这么冷,你怎么连件斗篷都没披就跑到后山来了?”小倩方才正好瞧见她从膳房奔出来,于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谢谢你小倩,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她微微敛下眼,“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
“小姐,你喜欢谁?!”小倩很惊愕。
馡瑶看着她,明白小倩向来少根筋,心思还不如阿德纤细,不过也因为如此,她好羡慕小倩,羡慕她如此单纯没有烦忧,如果她也能如此该有多好?
她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倩想了想,这座府邸除了大少爷外,就是……“啊!小姐,你喜欢上齐大侠是吗?”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她深吸口气,“你先回去吧!”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呢?”小倩想守在她身边。
“我真的没关系,你先回去。”馡瑶眯起眸眺望前方,想着该如让自己开心些。
以后见了他,还是拿他当师父看吗?是呀!不这么做也没有其他法子了不是吗?重重闭上眼吐了口气,她才发现原来小倩还站在身后,瞧她穿得比自己还单薄,于是不忍道:“好,我们回去吧!”
“是的,小姐。”小倩随着她回到府邸,赶紧为她泡了壶热茶暖身,“喝杯热茶,这天候还真是愈来愈冷了。”
“嗯。”
“小姐,你的手指怎么了?指甲都黑了!”小倩这才看见。
“受了点伤,不过没关系。”
看见这伤口,不禁让她想起昨夜,他既然无心于她,又为何要待在房里陪她一晚?难道这些全不代表什么?
端起热茶,她低首喝了口,顿时芳香满溢!这温暖……正暖和着她,但愿也能将她冰冷的心给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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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馡瑶又失眠了。
隔日一早,她带着双肿肿的眼走出房间,才来到前头大厅,便看见齐亦和钱雁雁待在里头闲聊着。
她敛下双眼,正打算从旁边悄悄走过,钱雁雁却眼尖地瞧见了她。
“哎呀!我说是谁,原来是馡瑶姑娘,昨儿晚膳你怎么突然跑了呢?”她走向馡瑶,“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呢?”馡瑶强持镇定,勉强漾出微笑,“看来我师父与你十分投缘,那正好,我还烦恼他会因为教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而无聊生厌呢!”
“哟!敢情你是在呕气?昨天我也是随口说说,你就别在意了。”钱雁雁没料到她今儿个反应竟然会来个大转变,害她一个人都没戏唱了。
“我绝不会在意,你尽管住下吧!何况这座府邸是我大哥的并不是我的。”馡瑶说完便打算步出府邸。
“馡瑶,你刚刚那番话可伤了大哥。”
非常凑巧的,她正要离开时,颜士彬正好走了过来。
“大哥!”她定住身,“我说的是实话,本来我就不属于这里,如果宗亲要赶我离开,那就如了他们的意吧!”
“馡瑶,你是什么意思?”颜士彬将她拉住。
“如果我真的无法让大家满意,那就放弃好了。”她轻蹙眉心,随即往大门外走去。
他一头雾水,连忙问着齐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练功了?”
“她的手受了伤,我让她休息一阵子。”
“别休息了,一定要练功,否则这丫头又会想着要去弹琴,说不定这一走就真的找不回来了!”颜士彬以命令的口吻对齐亦说。
齐亦先是皱起眉,跟着挑起笑,“好吧!既然是齐少爷的吩咐,我也只好遵命了。”
说着,他便跨出大厅,随馡瑶的脚步而去。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不是要我来缠着他,怎么净做些破坏的事?”钱雁雁不解地问。
“我不能让馡瑶离开,如果她就这么走了,会比他俩亲近还棘手。”颜士彬可是会从细处着手之人。
“真以为她爱上他的话比较好收拾?”钱雁雁却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馡瑶可能爱上他,但是齐亦却对她无心,这是我这阵子观察来的。”颜士彬蹙起眉,“说真的,我还真弄不懂齐亦这人的心思。”
“就因为如此,我倒觉得这男人挺有意思。”她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哟!”女人总是会为漂亮的男人失了魂!
“算了,趁这机会,我们来谈谈这一批姑娘要哪时候送出去?”钱雁雁想到正事。
“嘘,小声点。”颜上彬睨了她一眼,“跟我来。”
于是他们便前往无人的偏厅,商议见不得光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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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亦原以为馡瑶会跑到市集的酒楼聆听琴伎弹琴,可是他走遍每家酒楼,却始终没发现她的身影。
没想到这丫头平常动作慢吞吞的,今儿个身手却这么俐落,才跟着她走出府邸大门,不一会儿便不见她的踪迹。
咻……
突地,一支飞镖朝他射了过来,他反手接住,再看看飞镖来处,只见那人已经走远了!
飞镖上绑了张字条,他随即打开,上头写着——
转告颜士彬,如果他不将我妹妹还给我,我就将他妹妹给杀了!把我妹妹带到这个地方来交换吧……
齐亦眉头紧锁,心底已猜到此事必然与颜士彬挟持少女有关!
字条里画了地图……如果他将这字条交给颜士彬,他真会去救人吗?如果不呢?那么馡瑶便必死无疑了。
他不再多想,立即奔向指定的地点。
依着字条上的地图,他来到青龙镇郊外的一处土坡。
他立刻扬声喊道:“我来了,快把人交出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回应道:“你是谁?叫颜士彬带我妹妹过来。”
“我没将字条交给颜士彬。”齐亦放沉嗓说:“有什么事就找我,把人给放了,她并不是颜士彬的亲妹妹。”
“你说什么?我不管她是不是他的亲妹妹,反正她和颜士彬那贼人住一起,她就有罪!”男子深吸口气,“我不想再等了,再给你半个时辰,快去将我妹带过来。”
嘴里被塞了布条的馡瑶,不停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想要告诉齐亦快逃,因为对方有十来人,他一个人是敌不过他们的。
“去找他没有用的。你和颜士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告诉我,让我帮助你们。”他像是听见馡瑶的声音,忍不住拧起眉,“秦馡瑶现在在哪儿,我要看看她,确定她是安全的。”
“哈……你是谁?又凭什么命令我?我不会傻得照做——啊!”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哀号,抬起手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被一块飞来的尖石深深插入,鲜血狂流不止。
“还不快放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这家伙不过是颜士彬的同伙!”
“不是,我只是他请来的武艺师父,信我就将她放了;不信的话,我相信颜士彬也不会交出你妹妹,你等着看好了。”事到如今,他只能劝说。
“这……”男子被他肯定的话语给震住,回头看看族人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有人上前附在他耳边下知说了什么,之后他便对齐亦说:“你要我相信你,那你也得相信我们。”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齐亦的下颚抬高。
“你过来。”男子说着,把馡瑶拉到面前当挡箭牌。
齐亦看着她,二话不说的走过去,就见馡瑶不停摇着脑袋,不断示意他赶紧离开。
他望着她那凄楚的泪眸,仍坚定的往前走,直到站在他们面前,“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你先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们?”
“我会为你们找出颜士彬为非作歹的罪证。”他双臂抱胸,直睇着这些人,“如果你们想要硬来,是绝对对抗不了他的。”
“可是这女人不能放。”这可是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呀!
“不放是吗?那就随你们了。”他佯装要离开,走了几步果真听见他们喊住他的声音。
“我们是可以放了她,但你也要做些什么好让我们安心。”
齐亦回头看看他们,又看看馡瑶,“你说,要我做什么?”
“把这个吃下。”男子拿出一颗黑丸子,“这是我们族里的药,吃了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一样可以练武、运真气,不过就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一过,如果没有服用解药,就会气血逆流而亡。”
“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他蹙起眉。
“你不敢吞下吗?这么说你刚才说的全是在诓我们?”男子脸色一变,嗓音提高了起来。
“不是不敢,而是半个月的时间太短。”
“我不管,除非你同意,否则休想我会放了这女人!”一对质疑的眼光射在齐亦身上,让他明白不赌上这把是不行的。
“好,我吃。”他伸手接过黑丸子。
馡瑶瞪大眼,拚命对他摇着脑袋,泪水从眼眶中滑落,眼睁睁看着他吃下丸子……
“很好,你果然有担当。十五天后咱们就在这里碰面,到时我要见到我妹妹。”男子放开馡瑶,而后带着众人离开。
齐亦赶紧解开馡瑶身上的绳索和嘴里的布,“傻丫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馡瑶双手紧抓着他的肩,“快……快吐出来……快……”
“别傻了,我已经吞下肚了。”
“不行,吐不出来还是得吐,走——”她拉住他的手,“我们去药铺子抓些催吐的药。”
“再催吐也没用,我们先回去吧!”
“你可以别管我,或是告诉我大哥,他若真不肯救我也没关系,干嘛要蹚这浑水?你才傻,傻得可以……”她抬起泪眸望着他,“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亦猛然一震,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只知道他不想让她受折磨,不想让她替可恶的颜士彬受罚。
“因为你是我徒儿,做师父的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儿陷入危险之中呢?”他只好编出这样的借口。
“只是这样吗?”她吸吸鼻子。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谵笑。
“也是,你又怎么可能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做呢?”想起他和钱雁雁在一起的一幕,她怎能还心存希冀?
“秦馡瑶!”他紧蹙起眉。
“这下该怎么办?我大哥……他真的抓了人家的妹妹吗?可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知道呢?这又是怎么回事?”光是这件事,就已经让她很混乱了,如今他又扯进来,更令她心烦意乱。
“这事我会去查,别想太多。”
“我帮你。”她认真说道。
“不必。”
“为什么?”馡瑶仍坚持着,“你是因为我才卷进来,我怎么不管?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半个月后死去?”
“你真以为我会死?”齐亦轻哼,“就算我会死也不会怪罪于你。你该回去了。”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看来这么讨厌我,又为什么要救我?我真的不懂你……”她凝着泪说。
“你不必懂,更别想太多。”
馡瑶的泪没停过,她张大眸看着他,“齐亦,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而且已从喜欢变成爱了,这份爱已经酝酿了七年……”
“你——你该不会也吃了什么药,开始神智不清了吧!”七年!那时候她才几岁呀?
“不信吗?早知道你不会相信,你一定很恨我了是不是?本来已经不喜欢、很讨厌了,现在一定转为恨了。”偏偏她却无法控制的爱着他。
好几次都告诉自己,要收拾起这份爱意,谁知道不但克制不了,还一发不可收拾!
“回去吧!”他也弄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只好回避她的问话。
她慢慢站起,“你呢?”
“你自己先回去,我要去调查一些事。”他必须先弄清楚钱雁雁的身分,查出她家的镳局所在。
“那我先回去了。”
她无神地转过身,这次她不再留恋,踩着乏力的步子回颜府。
是她的错,是她不对,如果她不要擅自离开府邸,就不会被抓,更不会让齐亦卷入其中。
是她错,是她不该,不该因为钱雁雁的出现而伤心难过,既然爱他,就该祝福他找到幸福才对呀!
齐亦凝眉望着她落寞走远的身影,心里的一块隐隐的塌陷……
他用力的摇摇头,想将那种异样的感觉甩开。他告诉自己不能多想,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于是他转往另一个方向,开始进行查探的工作。 第六章
回到颜府后,馡瑶直想去找颜士彬问个清楚,可想起这么做定会打草惊蛇,因而作罢。
另一方面她也很矛盾,既希望齐亦早点查出大哥挟持女子的证据救出那名姑娘,但是又怕这事一闹大会毁了颜府,也让养父母在九泉地下失望。
虽然对颜府她没有特别的情感,不过养父母的恩情她却从未忘记。
这下该怎么办?大哥真的做出这种事吗?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齐亦为她枉死。
“是馡瑶回来了,刚刚跑去哪儿了?”钱雁雁一见到她便问。
说真的,她不懂为何颜士彬会喜欢上这个呆愣的丫头。论姿色嘛!她承认馡瑶是个美女,不过不懂得使媚调情又有什么用呢?
“出去散散心。”
“对了,齐大侠不是去找你回来练功吗?他人呢?”钱雁雁四处张望着。
“他临时有事去处理了。”
馡瑶望着她,“你是我大哥的师妹吗?”
“没错,这不是你早知道的事儿?”钱雁雁睨着她,“怎么了?想调查我的身家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家世代经营镳局,家大业大,绝对配得起你那位师父。”
“经营镳局?”原来大哥合作的镳局就是钱家镳局,“那你了解我大哥吗?”
“对他我还算了解,怎么了?爱不到齐亦,想转而投向颜士彬的怀抱?”钱雁雁毫不客气的说。
“随便你怎么想。”瞅了她一眼后,馡瑶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回来了!”小倩一见到她便问:“要喝什么茶,我去泡。”
“不必了,你知道我大哥去哪儿了吗?”虽然很累,但她现在没时间休息,更没心思喝茶。
“他刚刚一直和钱姑娘在一块儿。”小倩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眸子一瞠,“对了,奇怪的是他们每每都到隐密的暗室谈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们到暗室密谈?”
“对。”小倩用力点点头。
“那阿德呢?”
“他去街坊买东西,应该马上回来了。”
“等他回来后让他来找我。”馡瑶想了想。
“是的。”小倩离开后,馡瑶一颗心更加烦乱,直在屋里踱着步,就不知道齐亦何时才会回来?
老天,希望他能够成功探查到线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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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隔天,馡瑶终于等到齐亦回来了。
“齐……师父,你查出什么了吗?”她一听闻消息,立刻奔到他房间找他,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去。
他正在喝茶,一瞧见她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忍不住说:“这里是我房间,你进来时能不能敲门?”
“对不起,我是担心你嘛!”她直接坐在他对面,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他望着她焦虑的神情,忍不住说:“别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事情总会解决的。”
“可是我怕,我怕你会死……我不希望你死呀!”她瞧他的眼神充满担心。
“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你出去吧!”现在的齐亦心情也很烦闷,无法平心静气地与她交谈。
“师父……”她咬咬下唇。
“我说出去!”闭上眼,齐亦的嗓音放沉。
馡瑶看他那冷然的表情,只能心痛地离开,走出他的房间,她在园子里遇见阿德。
“阿德,昨天你去了哪儿?我找你找好久。”
“对不住大小姐,我去邻镇买些杂货,因为赶不及在天黑之前回来,便找了问破庙待上一晚。”
“好,你仔细听好,我想麻烦你一件事。”现在去查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事?”
“是关于我大哥师妹的事,听说她家是经营镳局的,你帮我去查查他们都接谁的生意。”她想从中找到可疑之处。
“这……为什么?”
“我怀疑这与挟持少女或贩卖人口有关,你去查就是。”也说不上为什么,她直觉是如此。
“是的,我立刻去办。”他点点头。
“你自己要格外小心。”她关心地说。
“放心大小姐,我会的。”阿德看看她的脸,忍不住说:“大小姐,这阵子你又瘦了许多,是不是有心事?”
“我哪有什么心事?”她苦涩一笑。
“谁说没有,一定和他有关了,你还没将七年前的事告诉他?”阿德还真佩服大小姐的耐性。
“我还没说,他对那件事完全没有印象,我还要说什么?”她耸耸肩,“不过现在这些已经都无所谓了。”
“唉!好吧!你能看开是最好的。”阿德又道:“我得去忙了,一定会找时间去调查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
眼看阿德离开后,馡瑶独自来到武器房,拿了长剑后又转往水沁湖。
现在的她不能再懒散了,一定要好好练功,即便什么都练不成,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练了好一会儿,突然,她的手腕被重重一钳,回头一看竟然是齐亦!
齐亦正好过来这里透透气,没料到会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这儿练剑。
“师父……”她愕然地望着他。
“你在做什么?”他眉心猛然蹙起。
“我在练剑啊!”她抽回自己的手,别开眼看着湖面,“你就别管我了。”
“我是你师父,怎能不管你。”他指着她拿剑的姿势,“光是握剑你就学了三天都学不好,不指正你难道要丢我自己的脸?”
“我有这么悲哀吗?”馡瑶直睨着他,“让师父丢脸,真的很对不起。”
她索性收起剑,打算离开,齐亦开口叫住她,“你这丫头怎么愈来愈不听话,我有让你离开吗?”
“那么师父是要……”
“继续练吧!”他将剑还给她,“握剑一定要牢,整个虎口要掌住剑柄,不可以留缝隙。”
她听他这么说,然后重新握剑,“是这样吗?”
“对,很好。”他使出第一招剑式,“上次的纤波拳就是为使这剑式所练的,你要将练拳的气势融入其中。”
练拳的气势!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认真的照着他的话去试,尽管使来非常吃力,但似乎抓到了诀窍。
“师父,是这样吧?”她问。
对于她的积极,齐亦觉得怪异。
“是没什么问题,但你……需要这么练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样不对吗?我打算收拾起得过且过的心,全力以赴。”她的眸子闪着坚决的光彩。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会这么想?”他撇撇嘴说。
“受了你的刺激。”
“我?!”
“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我又怎么可以因为辛苦就放弃?”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师父,我再使一次,你看着。”
馡瑶不停重复着他刚刚教她的招式,一遍又一遍,直到手又酸又麻。
“可以了。”他立刻上前制止,“再练下去你会伤到筋骨,得不偿失。”
“那我应该做对了吧?”她微笑地问道。
“嗯,做对了。”
她打从心底笑出来,“那太好了!”
齐亦又怎看不出来她会这么认真全是因为他?再看看她脸上满足的笑容,他着实不忍心让那上头再覆上半点愁思。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明知她的愁是因为他,他又能怎么办呢?
“要去哪儿?”她不解地望着他,为何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随意,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他突地转首,对她俊魅一笑。
“可是在青龙镇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从以前到现在,她所有的回忆全都在扬州。
尤其与他相遇的那一段记忆,早已深植她脑海,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那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陪你去吃。”他眯眼瞧着她。
“没有。”馡瑶并不笨,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定是因为那件事。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想趁这机会做做好事,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吃她想吃的东西?!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齐亦眯起眸笑望着她。
“师父,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何必这么做,是想安慰我吗?”明明是足以令人开心的话,为何听来却如此鼻酸?!
“我不是想安慰你,只是想趁我还在这里的时候陪陪你,省得你又胡思乱想。”她还真难伺候呀!
“那为何说得跟诀别一样?”馡瑶抿着泪,小拳头握紧又松开,浑身更是剧烈打着颤。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到底去不去?不然我可要收回话了。”这女人还真不能善待她,否则只会往反方向思考。
“那你收回吧!”她往后一退,“我宁可你继续讨厌我,也不要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不要你死,你如果死了,我也不会活,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否则就算是到地狱我也会缠着你,让你摆脱不了我。”
“呵……没想到你的意志还真坚定。”他失笑道。
“你还笑?!”强忍许久的情绪终于溃堤,她大声的吼道:“我讨厌师父,更讨厌自己,为什么笨得要让师父救,而你明明心里没有我,又为什么要救我?就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正义吗?”
“馡瑶……”他很意外她会这么认为,紧紧拧起了眉头。
“你去找钱雁雁,我想她会救你,她一定会救你。”说着,她便立刻奔离这里。
齐亦错愕的看着她跑开,不懂她怎会提及钱雁雁,莫非她知道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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馡瑶漫无目的的跑着,直到跑累了才停下脚步。
看着街道上的路人,每个人都是这般从容,唯独她是如此的仓皇凌乱,一颗心找不到可以安静歇息的角落。
突然她的肩膀被轻轻一拍,她反射性的使出刚刚的剑招,可使完后她却傻愣愣地震在原地,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师父……”她哑声道。
“剑是我的,你抓着就跑,伤了自己怎么办?”齐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净会顶撞我。”
“对不起,我失礼了。”馡瑶敛下眼,“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说了这么多次,却从没听话过,这种徒弟不要也罢。
“我不会再让师父受连累了。”她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师父,我们回去吧!”
“你果真听话呀!”他撇嘴笑笑。
“因为我不想再落入坏人手中,成为要胁你的棋子。”从今起她该处处小心,别再让他为难才是。
“对了,你……刚刚为何说要我找钱雁雁呢?”他觉得她这句话有某种含义。
“这是我猜想的,如果我大哥有问题,那她也有问题,既然你们彼此喜欢,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忍着心疼,她说出这些话。
“哦……你的意思是我跟雁雁在一块儿,真的一点关系都没?”齐亦双臂抱胸地眯起一对狭眸。
她苦涩的笑了,“当然没关系,师父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总之,请你一定要对钱雁雁说,请她——”
“行了,说了不就等于拆穿我正在调查这件事吗?你别为我伤脑筋了。”他转头看了看,瞧见一家客栈,随即二话不说地往前走。
馡瑶虽不解,但还是跟上去了。
两人在客栈里坐了下来。
他叫了几盘小菜,将菜摆放在她面前。“快吃吧!”知道她这阵子吃得少,见她一天天变得消瘦,他心里就不舒服。
“我不想吃。”真奇怪,她还以为是他饿了,没想到竟是要她吃!
“都不吃东西,真想当神仙吗?”见她依然不动筷子,他干脆夹了一堆菜在她碗里。
馡瑶看着碗里的菜,又看看他,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师父,你说你不喜欢女人,那为什么会喜欢钱雁雁呢?”
齐亦微微一愣。
“不肯告诉我吗?师父如果说出来,倘若我办得到,我会尽可能做到你想要的……”
“你怎么又来了?因为和她相处很自在,不像你成天问一些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不是木头,当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意,而他对她从刚开始的排拒,到如今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转变。
他不想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该接受她吗?但如果半个月后他仍调查不出证据,最后死在她面前,那岂不是让她更痛苦?
“那是因为人家在意你。”她噘起小嘴。
“好吧!那我就听听,你到底在意我、喜欢我哪一点?”他靠向椅背,俊魅的双眸直想从她脸上找出端倪。
“我……我已经喜欢你七年了,真要说理由还真难。”晶莹璀亮的眼直瞅着他的脸,这张深刻在她脑海的脸。
“你怎么老说些天马行空的话!别再说什么七年了,就说说现在好了。”他没辙的叹口气。
她眨着眼问:“现在吗?”
见他点点头,馡瑶便上上下下打量他,而后说:“有人说你很俊吗?”
“听到腻了。”
“可我喜欢的不是你的俊,而是你身上那股温暖的味道。”说着,馡瑶的眼眶又红了,“等你回去之后,我就再也闻不到这种温暖的味道了。”
“闻久了你就会生厌。”他嗤之以鼻。
“不,我永远都不会生厌。”她很快地顶了回来。
“你……”她的话让他一惊。
“不信吗?那我也没法证明,要不你就当我一辈子的师父,你就可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可以吗?”她祈求道。
“一辈子?”齐亦半眯着眸望着她,脑海里闪过一辈子跟她在一块儿的情景。
“算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又要骂我了。”她终于拿起筷子开始吃着碗里的食物,“师父,以后我都会好好吃饭,这条命是你帮我捡回来的,我一定会珍惜。”
馡瑶抬头对他笑了笑,也夹了些菜进他碗里,“你也吃,接下来你可得多费点劲儿,知道吗?”
齐亦撇嘴笑笑,举筷吃了起来,两人相处的气氛难得的温馨愉快。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可以熬过去,他会考虑给她想要的一辈子。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能让他为她牺牲性命,若真有人得死,那就取走她的命吧! 第七章
数天过去,齐亦并没有因为要调查而荒废教导馡瑶练功。
馡瑶也明白,他就是这么负责之人,而她也用尽心力去练剑,就连虎口破了、指尖长茧,也一点儿都不在意。
眼看最后的期限一天天逼近,他仍没向钱雁雁开口,这让她更忧心了。
正在她焦急之时,阿德前来回报探查的结果。
“大小姐,我那几个在钱家镳局卧底的兄弟捎来讯息了!”得到消息后,他立刻找到馡瑶,急着告诉她。
“快告诉我,是什么讯息?”
“他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他压低嗓继续说:“据说最近一年来,钱家镳局经常接获运送棺材的生意。”
“运送棺材?”馡瑶紧张地问:“是空棺吗?”
“有些是空的,有些则像是装了什么东西。”阿德一五一十的回报。
“这么说来,棺材里装的东西很可疑了。”她沉静思考了会儿,“也有可能是人了?”
“人?运死人?”
“不是,我是指活人。”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他们如果真的挟持一些女子,就是靠棺材掩人耳目来运送?”阿德震惊道。
“对,我是这么想,所以现在需要更多证据,有了证据我才能找钱雁雁谈判。”她握紧拳,有丝激动,“时间所剩不多了……”
“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阿德只知道大小姐是为了调查钱雁雁可能贩卖人口一事才如此积极。
“阿德,你不必知道太多,我只能说如果在几天之内无法救出被掳走的女人,就有人会丧命。”
“这么严重!”阿德以为她指会丧命的人就是她,整个脸色都变了。
“嗯。”她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跟少爷说?少爷他……”
“大哥是钱雁雁的师兄,他才是主谋。”否则上回挟持她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指名道姓的要找她大哥。
“老天呀!怎么愈来愈乱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阿德不安地来回踱步,“应该不会,少爷很关心你呀!”
“阿德,很多事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总之现在得先把证据找出来,我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你。”馡瑶急切地对他说。
“好吧!我去催我的弟兄们,要他们尽快查出来。”说着,阿德便先退下,赶紧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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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找到证人,那人愿意指证钱家镳局的镳车有私运人口之嫌。
当然,同时也要付给那名证人相当的代价,几乎是馡瑶这一年多来当琴伎的所有报酬。
虽然代价很高,但馡瑶觉得值得,只要能留住齐亦的命,要她付出一切也愿意。
有了证人之后,她不再延宕地去找钱雁雁。
两人在院子里相遇。
“钱姑娘,有空吗?”
“真可疑呀!今天怎么会来找我?还客气的喊我钱姑娘?”她笑意盎然地望着朝她走来的馡瑶。
“没错,我是有话想对你说。”馡瑶直视着她,“可以和我谈谈吗?”
“既然你是我师兄的妹妹,当然没问题了。”钱雁雁走向不远处的亭子,“有话就说吧!”
“你和我哥……是不是拐了别人家的姑娘?”馡瑶的目光转为锋利,一针见血地问。
钱雁雁心下一惊,整个人赫然绷紧,“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而你也不必害怕,我并没有打算报官。”她定定望着钱雁雁,问了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你是真心喜欢我师父吗?”
“你指齐亦?”钱雁雁随即笑出声,“哈……”
“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馡瑶都快忍不住了。
“行行行,别催好吗?”钱雁雁半眯起眸,“我对他很有兴趣。”
“如果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你愿意救他吗?”馡瑶一鼓作气地将想要说的话给说出口。
“置他于死地?!”她眯起眸,“什么意思?”
“有人抓了我,本打算拿我和大哥谈交易,要你们放回他的妹妹,结果被我师父遇上,师父为了救我,被迫吞下一颗黑丸子,如今有生命危险。”
“什么黑丸子?那人又是谁?”钱雁雁站了起来,“你给我老实说清楚,齐亦到底吃了什么?”
“我只知道如果半个月内没有服下解药的话,他就会气血逆流而亡。”想到这里,馡瑶已忍不住红了眼,“求你放了那位姑娘好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已拿了对方的钱,若少个人,到时会死的是我!”虽然对齐亦这么俊美的男人可能死去感到惋惜,但是她自己的命更重要。
“你……你打算见死不救?”难道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没有办法,还有,千万别将这事说出去,否则就算你哥不处罚你,我也会让你得到该有的代价。”
眼看钱雁雁就要走出亭子,馡瑶立即开口,“要我不说也行,但我想知道那些姑娘的命运会如何?你们又打算将她卖给谁?”
“这些不是你能知道的。”对于挟持少女一事钱雁雁始终三缄其口,这可是犯法之事,万一事情曝了光,她和颜士彬都会难逃死罪,若馡瑶一直逼问的话,就只好杀她灭口!
“难道齐亦就快要因为你们的恶行而死,你还是坚持不肯说吗?”馡瑶赶紧上前拦下她,“说了,我才好想办法救他。”
“这……好吧!”详细情形无法告诉她,因为这是八王爷的秘密,她只简单地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姑娘全是极阳日午时出生的,我们正需要这种人。”
“极阳?”馡瑶错愕的瞪大眼,“为什么要这时候出生的姑娘?”
“你别再多问了,我不会说的。我再警告你一次,千万别说出去!”钱雁雁睨她一眼,便要举步离开。
“等等。”馡瑶再次喊住她,“如果……如果我认识一个这样的姑娘,可以拿来交换吗?”
她的话唤住了钱雁雁的脚步,她深蹙眉心望着馡瑶,“你真的认识这样的姑娘?”
馡瑶点点头。
“骗了我对你没好处,知道吗?”钱雁雁警告道。
“放心,我不会这么傻,如果找个假的,你们岂会放过我?”馡瑶直视着她,“这么说是可以了?”
钱雁雁想了想,“如果有那是最好,好吧!你把人带来,我就答应你放了那人的妹妹。”
“真的?那太好了!”馡瑶开心地掩着面笑了。
“可以告诉我那位姑娘是谁吧?我好先去调查一下。”钱雁雁可不想被她愚弄。
她扬眉看着钱雁雁,“就是我。”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没胡说吧?!”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么颜士彬怎么可能不知道?”钱雁雁直觉可疑,她可不能被她的演技给骗了。
“他不是我亲哥哥,自然不知道。”馡瑶咬着唇,微润着眼眶说:“记得小时候我娘就曾告诉我,我是极阳午时出生,而我娘说这天这时辰出生的女子命不好,所以在养父母认养时,我实在不敢告诉他们真正的生辰,就怕他们会抛弃我……”
“你真是极阳日午时生的?”
“没错,所以就让我来交换那位姑娘吧!”馡瑶咬咬下唇,强忍心痛的补充一句,“千万不要给其他人知道,包括我哥,尤其是齐亦。”
“为什么?”钱雁雁这下更确定馡瑶是深爱着齐亦,“告诉他,他一定会被你感动的,说不定还会爱上你……”
“这种换来的爱我不想要,反正你别说就是。”馡瑶直望着她,最终还是说:“请你……好好照顾他,拜托了。”
说完,她便啜泣着转身飞奔而去。
钱雁雁不禁摇摇头说:“怎么会有人爱一个人爱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当真是个没救的傻女人!这辈子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笨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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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齐亦也查到了钱家镳局的诡异之处。
得知他们经常押送大批棺木到外地,而且持续将近一年之久,其中必有鬼!
这阵子为了查探这些消息,他已好些日子没见到馡瑶了,如果练功就此中断,必然会前功尽弃。
于是今儿个他一早又来叫馡瑶起床,“该起来练功了!”
半天过去,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齐亦双手叉腰,深吸了口气,“你这丫头才勤快没几天又犯懒病了,真是教我失望!”
在外头数落了一阵子后,里头依然寂静无声。这时,齐亦才发现房门开启了一条细缝,往内一瞧里头空无一人。
“她去哪儿了?”
他立即来到后山的水沁湖,以为她会在那儿,却扑了个空。
她为何就是待不住府邸,老爱东跑西跑的呢?
他无奈地回府,回自己的寝房,却见馡瑶坐在屋前台阶等着他。
“你刚刚去哪儿了?”他急躁地问。
“只是出去走走。”她诧异地看着他一脸急促,“师父,你在找我吗?”
“没错,是不是该练功了?”他微蹙眉头,打量着她。
“你不是要去探查消息吗?”如今她也没有心思继续练功了。
“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现在只要在期限前找到那名姑娘就行了。”他靠在廊柱边,率性地看她。
“那真是太好了,师父想不想听我弹琴?”这便是她来这儿的目的,她想要在自己离开之前,再弹首曲子给他听。
见他点头,馡瑶便从身旁拿出南胡,朝他绽放出一抹灿烂又哀伤的笑容。
“为什么突然想拉南胡给我听?”他不解地问,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反常。
“因为我想嘛!”
七年前,她就是拉着南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走近她。
“好吧!既然你想拉就拉吧!”他打开门,让她步进房里。
“我就坐这儿好了。”她从圆几下拉了张椅子出来。
馡瑶抬起脸,眸心紧紧盯着他帅美无俦的脸庞……须臾,才开始低头调音,紧接着起弦……
齐亦闭上眼聆听,随即音律扬起,婉转而悠扬,半晌,愈来愈高昂,突地,他闭着的眼猛地张开,表情赫然绷紧。
这音律好熟,真的好熟,他一定在哪儿听过,只是为何想不起来?
望着她拉南胡的姿态,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莫非他们过去真的见过?
他放下双臂、站直身躯,走近她,直到她拉完整首曲子,他才开口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
“没有名字,这是我爹生前所做,可惜还没命名他就已经去世。”她敛下眼,笑得苦涩,“不知道该怎么替这曲子命名,索性不取了。”
“你不是第一次拉这曲子吧?”他表情转为严肃。
她笑了笑,“当然不是,这首曲子是我从小就会的,古筝、琵琶一样也能弹出不同的味道。”
而她是想用这首曲子来与他道别。
望着他迷惑的眼,馡瑶站了起来,“师父,谢谢你的聆听,我也该离开了。”
“等等。”齐亦上前唤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傻笑,“怎么可能呢?”
“你今天……有些奇怪。”他不想就这么放她走,一种莫名的心慌揪住他的心。
“我哪儿奇怪了?”她看看自己,“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拉一首曲子给师父听,你不喜欢吗?”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你怎么不问我查得怎么样了?”
他半眯起眸,烁利的眸子直视她那对有意闪躲的眼瞳,“还是已经变得不关心我了?”
“不是,我想你如果查到什么一定会跟我说。”馡瑶被他这一问,差点儿梗了声。
“我查出钱家镳局有问题。”他简单说道。
“哦……”她转开眼神。
“看你这模样,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脸色有异,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怎么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点儿累,想回房休息了。”怕被他看出什么,馡瑶紧张的直往后退,找个烂借口便逃开了。
齐亦瞧着她仓皇的模样,双眉禁不住紧紧一皱。
他非得搞清楚这丫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可。
先是莫名其妙的跑来拉了首他似曾相识的曲子给他听,然后又急匆匆的跑开,她真以为他这么好应付?
不再迟疑,他立即朝她房间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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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齐亦站在她房门外,扬起嗓喊道。
屋里的馡瑶紧张的绷紧神经,“我想休息了,能不能晚点儿再来?”
“你若不开门,我就要进去了。”须臾,齐亦便推开房门,就见馡瑶坐在椅上震愕的望着他。
“干嘛用这种眼神回睇我?”他双手叉腰,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没……没有,就不知道师父有什么急事?”她装傻。
“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一步步走近她,直勾勾瞅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你说我们过去见过?”
“……对。”她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刚刚那首曲子,不会就是当初我听见的吧?”他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她以为他想起来了,“天!”
“这么说是真的了?”
他的疑惑让她垮下双肩,“原来你只是试探,不是真的记得。”
“说清楚,我们过去是在什么地方相遇?在扬州的何处?”他愿意好好听她说。
“我不想说了。如今只要你好,那一切已不重要。”
“你很在意我的安危?”齐亦端视着她的眼,又道:“你很爱我是吧?”这问话太过露骨,让她全身震住,目光显露出诧异。
“嗯。”她爱他又如何?反正他又不在意。
“好,那我就称了你的心。”齐亦猛地将她拉起,将她揽进怀里,俯首压住她的红唇。
馡瑶瞠大眸子忘了反应。
也就在她错愕的当口,他的吻也渐转粗暴霸气,狂肆的舌在她口中卷起风浪。
这狂烈的吻让馡瑶的心全都乱了,脑袋更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热、呼吸急促,呼吸间净是他那独特的迷人味道。
接着,他的人手隔衣抚上她的胸,轻轻揉抚着……
她贴在他怀中,轻轻喘息。
“既然这么爱我,就把你的计画说出来……”他稍稍离开她的唇,诱哄地说。
什么?!她立即回过神,推开他,眼底浮出委屈的泪。
“你怎么了?”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你这么做并不是爱我,只是想套我的话对吧?”她好受伤呀!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丫头居然误解他。
“怕我遇到危险是吗?”她偏着脑袋望着他,“那表示你也关心我吗?是因为师徒的情分还是男女间的情意?”
他挑起一眉,直视着她,“是因为我也爱上了你,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啊?”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因而震住。“你不是在唬我吧?如果只是欺骗我或开玩笑,我会更伤心的,你知道吗?”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齐亦欺近她的脸,“仔细看着我的眼,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他们认识不算长,他也不是很了解她,但不知为什么,光是看她的脸色,他就可以察觉到她绝对有心事。
“我在想为什么会爱上你,爱得那么义无反顾,不管能不能得到回报……”她柔柔一笑,“不过我好开心,我终于也得到你的爱了。”
那她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你真傻!”他没说的是,其实她早已走进他心里,只是他害怕当年的事件会再重演,所以才故意对她冷漠,故意忽视她的感情。叹口气,他再次将她拉进怀里,轻抚她的发,“记得,不管我会如何,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闻言,她的心渐渐酸涩,颤抖的伸出双臂紧紧缚住他的腰,“我真的可以爱你吗?”
“既然爱就爱吧!”本来是想等度过危机后再坦露自己的心意,可见她这般憔悴,他又于心何忍?
更担心……再拖下去,或许连这份心意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齐亦。”馡瑶在他怀里轻问:“那么钱姑娘呢?”
“吃味儿了?”齐亦轻笑。
“以前会吃味儿,现在不会了。”如果她离开后,可以照顾他、帮助他的也只有钱雁雁了。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勾起她的下巴,他温柔的眸子半眯,“对不起,以前为了接近她,从她身上探查线索,我才故意作戏,对你说些伤人的话,但我不是真心的。”
“接近她?”她不懂。
“其实我会来此教授你功夫,就是要调查你大哥所做的不轨之事,不过我想颜士彬也知道我的意图,才会答应让我来。”
“什么意思?你来调查我哥,而我哥又知道你的企图……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她倒抽了口气,“你……到底是谁?”
他笑望她的眼,“听过冽风庄吗?”
“你是枭雄之一?!”之前在外受邀弹琴时,她就听过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他们。
“对,我就是枭雄之一。”
她瞪大眸,眼中有着爱恋和仰慕,“听说你们除了接受委托收取报酬之外,还会济弱扶倾、救济贫穷呢!”
“哈……原来你也听过我们的事,但别把我当英雄,只要把我当平常人就行。”
“好。”馡瑶柔柔地倚在他身上,衷心地笑了。
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不但可以救她心爱的人,还是救了一个大英雄呀!
齐亦,你一定要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 第八章
馡瑶要离开颜府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今天她大哥和齐亦都出府去了,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离开,不必怕被他们发现。
今儿个很冷,就像她冷寂的心一样,而如今的她,已淌不出半滴泪来。
“可以上路了吧?”钱雁雁已在大门外等着她。
馡瑶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临走前,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颜府,好几次她都想离开这里,可如今真的要走了,她的心情却是如此沉重。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馡瑶忍不住恳求,“请你一定要保护齐亦,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要伤害他。”自从知道齐亦的身分后,她直担心着他的安危。
“我看你是疯了。”钱雁雁睨她一眼,“为他牺牲到这种程度还不够吗?说实话,我钱雁雁是没什么良心的人,瞧你这样更明白你有多笨了!”
“没关系,随你怎么想都行。”她垂下脸,“只要齐亦平安就好。”
“别一直提他,快走吧!”
“对了,那位姑娘呢?”馡瑶想起那位要交换的姑娘。
“你放心,我会负责带她去跟对方换回解药。”
“我能相信你吗?”她转过身望着钱雁雁,很直接的说道。
“要不你还能信谁?坦白说好了,虽然齐亦的身分对我是种麻烦,而我也可以趁这机会除掉他,但我还不想这么做。”
“他的身分?”馡瑶装作不知情,想试探她可否知情。
“你不知道吗?他可是……算了,你知道了也没用,快走吧!万一你哥回来就麻烦了。”钱雁雁直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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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雁雁换回解药回到颜府,齐亦也回来了。
不等她去见他,他已经找上她,打算好好质问她。
“钱姑娘……”她经过前院时被他喊住。
她定住脚步,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心头一惊,而后故作轻松地道:“原来是齐大侠,好几天不见了呀!”
“是呀!最近太忙了,知道我在忙些什么吗?”他淡淡笑问。
“呵呵!要我猜吗?”看样子他并非为了馡瑶而来,钱雁雁于是笑着走近他,倚在他身上娇笑着。
“你猜猜看。”他眯起眼。
“光是猜一点儿也不好玩,不如咱们来小酌一杯,边喝边猜如何?”钱雁雁提议道。
“也好。”反正他有话想和她摊开来说。
“那我这就命人准备去。”
钱雁雁唤来颜府下人,命他们准备酒菜送到她房里,而她则先行返回房里,将手中的解药掺在他的酒杯中。
不一会儿齐亦到来,两人相对而坐,钱雁雁举起酒杯,“齐大侠,我敬你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亦也执起酒杯一饮而下,她见了不禁松口气。
“现在你可以说说这阵子到底在忙些什么了吧!”又为他斟了杯酒,她对他勾媚着笑眼。
“近来我听说钱姑娘家的镳局接了桩大买卖。”他饶富兴味道。
闻言,钱雁雁的脸色一变,“你……去我们家的镳局?”
“没错。”他挑起眉,“你们打算再次以押运棺材之名,行运送女子之实对吧!”
“呵!看来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嘛!”钱雁雁仰起下巴,“竟然调查出这事,如此行来,你之前对我示好全是装出来的?”
“你接近我不也是想调查我吗?咱们是礼尚往来。”
“算你聪明,不过你虽知道,却拿不出证据,对吧?”她家的镳局行事谨慎,做任何事绝不会留下把柄。
“如果找到那些姑娘,就不需要多余的证据。”齐亦一双利眸睇视着她,“你说对不对?”
“你还真可怕。”钱雁雁赫然尖笑,“看来我真不该答应那个姓秦的傻丫头救你。”
“什么意思?”他的表情一凛。
“听她说你被要胁服下毒药?”她的眉儿轻撩。
“是馡瑶告诉你的?!”齐亦的眸心轻闪一丝诡光,“钱雁雁,你究竞把她怎么了,快说!”
“我哪能把她怎么了?是她来求我,主动说要拿她自己交换那位姑娘,要我放了那位姑娘,好去换回解药,救你一命。”她指着他面前的酒杯,“刚刚我已经将解药掺入你的酒里让你喝下了。”
听到这儿,齐亦猛地站起,直奔馡瑶的房间,也不管钱雁雁的叫唤。
“馡瑶,你在哪儿?你快出来……”撞开馡瑶的房间后,他进去找了遍,却不见她的踪影,“秦馡瑶,你不要再躲了,我要你出来,马上出来……”
“不用找了。”钱雁雁随后到来,“她已经走了。”
“她去哪儿?”齐亦急违喘息着,眸中带着警告,“如果她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你也杀了我吧!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她?或许是想藉此让她离开你吧!”她畏惧地迎视他危险的目光,“原以为你并不在意她,没想到……竟是我看走眼了。”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馡瑶的下落,还有她为什么要和那姑娘交换?”他深深吸一口气,胸口酝酿着一股风暴。
如果她想继续考验他的耐性,他绝对会杀了她!
本想拖延时间的钱雁雁在面对那冰寒蚀骨般的视线后,居然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让地本能的退了一步。
“钱雁雁——”他大声吼了出来。
“好好好,我说就是。”向来自负的她难得心慌,只好道出实情,“我们要找的是极阳日午时出生的女子,而她正好就是。”
“极阳日午时出生?你们有何目的?”齐亦眸中的光影变得更加犀利。
钱雁雁直摇头,“别问我,我不会说的!”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拔出腰间长剑抵住她的颈子。
钱雁雁闭上眼,就是不肯再吐露半句。
“你该知道为了馡瑶,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来。”他冰冷的吐出威胁之语,剑尖更往前刺入。
“我知道,但是那个人比你更残酷,他要一个人死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若真要死,我情愿被你杀了,也不要受他凌迟。”她绷紧神经,哑声说道。
“你……你真不肯说?”没错,他不够狠,无法狠下心杀一个女人。
“对,我不能说。”
“你——算了,我自己找去。”齐亦收回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在追去应该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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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亦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回到颜府,他发现颜士彬尚未回来,而钱雁雁也跑得不见踪影,他只得回寝居思考解决之道,却发现桌案上留着一封信。
他心头一绷,连忙拆开信,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
齐亦:
你不用找我,只要好好活下去,继续你济弱扶倾的工作,那就够了。
对了,我想还你一样东西,这东西陪伴在我身边已经有七个年头了,看见它,你应该会想起什么吧?
这可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呀!
而今后,不管我在哪儿都会想着你、念着你,和过去的日子一样,希望你也不会忘了我。
保重。
馡瑶
“我娘的遗物?昌齐亦将信内的东西倒出来,当那个穿了红线的翡冷戒映入眼帘时,他的心猛地一震!
蓦地,他想起来了。
当年他下山,路过扬州市集时,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拉着琴要卖身葬父,记得当时天候酷寒,她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他见了不忍心,于是将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给了她。
虽然那是母亲给他的遗物,但为了帮助她,他仍是狠下心割舍了。
“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小女孩,更没想到她还留着这戒子,难道当初她并没有把它卖了?!”齐亦在心底自问。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抓着戒子便冲出房间,正好看见颜士彬回到府中。
“齐大侠,看你似乎很着急?要去哪儿?”颜士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去找馡瑶。”齐亦直逼视着他,开门见山便问:“告诉我,被你们挟持带走的那些姑娘现正被运往何处?”
颜士彬心口一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为何要挟持那些极阳日午时生的姑娘?”齐亦每说一句就让他的心漏跳半拍。
“你……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他眸子一湛,“老天,我懂了,是雁雁告诉你的?”
“哼!”齐亦没有回答,“快告诉我,否则馡瑶会没命的。”
“馡瑶?她怎么了?”
“她代替了其中一个姑娘,就要被送走,你该知道她去哪儿了,快告诉我。”齐亦眯起眸,全身带着肃杀之气。
“你说馡瑶是那时辰出生的?不……不会……绝不会……”颜士彬心口一弹,“你骗我的吧?”
“我没必要骗你,难道你要等着看馡瑶出事吗?快说呀!”
“可是……这时间她们应该已经上船了。”
“上船?!”齐亦眉心一锁,“去哪儿?”
“到附近一座小岛,那儿正在炼药。”颜上彬望着他杀人的眼神,嗓音不自觉地颤抖了。
“真该死,究竟是谁要炼药?”齐亦这才想起,他曾听说有些人为了炼长生不老药,抓了许多童男童女,更有人说要极阳日午时出生的女子才有效。
“我……我不能说。”他直摇头。
“你怎么跟钱雁雁一样,就是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快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他又往颜士彬靠近一步。
“我们先去把人追回来。”颜士彬吓得立刻转身就跑。
齐亦只好跟上,当两人来到岸边,船正好驶离。
颜上彬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影,懊恼地说:“来不及了……”
齐亦直视着前方,下一刻不做多想的拔高身形,施展轻功朝船的方向而去。
颜士彬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这么远的距离,齐亦定会直接掉入湖里,没想到他竟安然的飘到船上。
一上船,齐亦便小心翼翼地找着馡瑶,就怕打草惊蛇。
“馡瑶……馡瑶……”最后,他在一间暗房内找到了她。
满脸脏污的馡瑶一见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迟迟没有反应……
“馡瑶!”又一道低低的叫唤,才震醒了她。
“齐……齐亦……真的是你!”她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个坏丫头,怎么可以这么做呢?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他握住她的手腕,急道:“快,快跟我走。”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但我确信是走不了了。”她指着一旁的小窗,外头是一片湛蓝的海。
“那好,要去小岛是吗?我就跟你一道去。”他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瞧瞧这小小的空间堆满了杂物,除了这扇小窗外,几乎无法与外面接触。”
“你还是快走吧!我怕你会被发现。”她急着上前握住他的手。
“刚刚不走,现在已走不了了,反正我正好可以救出所有的姑娘。”他这才想到,“为什么只有你一人?”
“我们被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馡瑶咬咬唇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来涉险?”
“因为担心你。”
“真傻……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你,你干嘛还要追来?”馡瑶难过地瞅着他,“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瞧她因为他又哭了,他不舍的将她拥入怀里,轻拍她的背,“别哭,我们一定会脱离危险的。”
“可是……”
“再说我有好多话还没对你说,怎么可以让你就这么走了?”说着,他便将怀里的翡冷戒拿出来,重新套在她颈上,“既然这戒子陪你这么久,你就继续将它留在身边吧!”
“可是,这是你娘的遗物……”
“我娘说了,日后我如果找到喜欢的姑娘,就把这个送给她,难道你要我送给别人?”他半眯着眸,嘴角勾勒起一丝温柔的浅笑。
“当然不行,那时把戒子留给你时,我都哭惨了。”馡瑶轻轻抚弄着戒子。
“瞧你喜欢成这样,还逞强。”他笑着揉揉她的发。
“齐亦!”馡瑶主动扑进他怀里,将他抱得好紧,“如果逃不掉,你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
“我就陪着你,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陪你。”齐亦很坚决地说:“况且我们会不会死还是个未知数。”
“我们真不会死吗?”她指着外面,“我刚刚算过,船上的姑娘约莫有七、八位,看管的有五人,只是船上是否本就有人手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不绑着你们吗?”
“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所以他们就省了。”方才她听见有人这么说。
“你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吗?”他问。
“呃……我那点功夫,实在没信心。”她瘪着小嘴儿,绞着十指,“外头那些看守的人一个个高头大马的,我……:”
“功夫不是要比蛮力,而是要取巧,你只要稍稍帮我就行,全都交给我吧!”齐亦握住她的手,给予鼓励的一笑,“要有信心,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
倘若是过去,他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和对方拚斗个你死我活,可现在有她在,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她。
“齐亦!”她紧握着他的手,“好,我一定会努力。”
“等船靠岸之后,我们再见机行事。”他又透过小窗往外头探了探。
“可是靠岸的地方是座小岛,我们又能逃到哪去?”她不免担心。
“虽然只是座小岛,但也不至于小到没有藏身之处吧!放心,我们会找机会逃出去的。”他边说边将她搂进怀里,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
贴在他胸前,她微微笑说:“其实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儿,无论是上天或下地狱都没关系了。嗯……若能一辈子闻着你的味道,我就算不吃饭也没关系。”
好香……为什么他连流汗都这么香,让身为女人的她是既妒又羡呀!
“闻久了不厌吗?”过往的伤痛重回他心底,他沉重的问出口。
“怎么老是这么说呢?怎么会厌呢?如果大家讨厌香味的话,那还有谁会种花儿呢?”她鼓着腮睨着他,“以后不准再这么说了。”
齐亦干涸已久的心滑过一股暖流,他激动的搂紧她,“好,我不会再说了,不过真厌了可别忍受,要说呀!”
“讨厌!”她推开他,“你是来救我还是惹我生气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能拥有你身上的香味。”
“你是女人,有香味不算奇怪。”他闲逸地看着她赌气的俏模样,早忘了他们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没香味,不像女人吗?”她说着竟委屈万分,“没错,我得抹花粉才会有香味儿,你嫌我吧!回头如果有机会你就自个儿逃吧!别管我了。”
她的抽噎吓了他一跳,怎么都没料到这丫头居然会因为他随意的一句话哭得这么伤心!
“你……我没嫌你过。”
“才怪!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嫌我嫌得要命,恨不得都别见到我?”她只是不翻旧帐,如果真要翻,可是有一大笔一大笔的帐。
“那是因为我对陌生女子会不自觉的提防。”老天,在这种状况下,他们闹什么别扭?
“提防我缠着你?”她仔细瞧着他。
“笨女人!”他将她锁进怀里,“不是提防你缠我,而是提防自己喜欢上你、爱上你。”
“为什么?”馡瑶眨了眨眼。
“因为我曾告诉自己,这辈子绝不能再为女人动心。”他眯起眸,想起那段过往还真像梦一般。
“我不懂,为何不能再为女人动心?”馡瑶真的好想多了解他一些,尤其看见他紧锁的眉心,她就很想为他抚平。
“算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反正我现在心中的结都解开了。”他撇撇嘴,“你上回说想要一辈子,如果我愿意给你,你肯给我你的一辈子吗?”
她心酸地吸吸鼻子,“当然……我当然愿意……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会陪你一生一世,绝不让你伤心。”
“这可是你说的。”齐亦随即又将视线转向窗外,远远地看见前方的一座小岛,“快到了!”
她也赶紧凑过去看。
“记得,等会儿一得空就跑,别迟疑,知道吗?”他再三叮咛。
“我会的。”她点点头。
他点点头,“那就好。”
不久后,船行的速度慢慢缓下来,眼看小岛愈来愈接近,齐亦藏身在门后准备伺机行动。
好半晌,船终于靠了岸,外头传来脚步声,当门一被推开,一名男子走进,齐亦立即一掌击昏他,拉着馡瑶便往外逃。
一到外头甲板,便看见许多姑娘被押出来,“齐亦,你看,那些姑娘都是。”
“我知道了,但是现在没办法救,我们先逃走再说。”他急切道。
话才说完,就有人发现他们,“有外人……咱们船上有外人,快来人哪!”
随即七、八名大汉拿着大刀冲了过去,齐亦眼看人数比馡瑶预估的还多,他立刻朝他们射出飞镖,趁隙带着馡瑶逃离。
“怎么办?他们追来了。”
跳下船后,他们直往岛深处奔去,馡瑶不时看向后方,望着对方愈来愈逼近,心底更慌了。
“别往后看,尽力的跑。”
因为馡瑶跑不快,耳闻后头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齐亦倏然旋身朝那些人挥剑,这时有人趁馡瑶落单想上前抓她,馡瑶想起齐亦的提醒,就算害怕也要全力反击,没想到她之前的辛苦有了代价,居然打退了对方。
她心底一阵雀跃,但是齐亦知道以她的功夫无法对付第二个,于是他一鼓作气地将那些人全部击退后,再一次抓住馡瑶的手往山里直奔,直到进入深山,在树林的掩护下,两人才得以喘口气。
“我们安全了吗?”她眨着眼问。
“暂时安全了。”他安抚她不安的心。
“那真的太好了。”拍着胸脯,她重重吐息。
“不过他们一定会守在山路口等着我们,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齐亦回头望着,“就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拍拍她的肩,而后朝山的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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