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幸存者: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5月16日,我原本打算去安县的地震重灾区之一茶坪乡采访,但在行至晓坝镇五福村时由于交通管制而无法再继续前进。正当我遗憾之时,一位村民看我背着相机,对我说:“你是记者吧,我们村房屋全都塌了,还死了20多个人。”我听后立刻来了精神,在那位村民的指引下向大山深处的五福村走去。五福村的村民居住的都比较分散,走三四百米崎岖的山路才有可能看见一两户人家。我一边走一边拍摄村民房屋倒塌的照片,确实如那位村民所说,没有一户完好的房屋。“你能帮我家的房子拍几张照片吗?”我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位看上去七十来岁的老汉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时不时瞟我手中的相机。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老汉显得很兴奋,随后我跟着他向一个山脚走。
从和他聊天中得知,老汉姓刘,家里有八口人,老伴多年前就去世了,除了他和小儿子,儿子儿媳们都去外地打工了,地震中他和小儿子都安然无恙,但房子却毁了。在我问他房子损害程度以及他是如何逃生时,他只是反复对我说“你肯定想不到,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显然刘老汉没法用他有限的词汇来描述当时的情况。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刘老汉指一堆废墟对我说“这就是我家房子”时,我还是大吃了一惊,我惊讶的不是他那已成废墟的“房子”,而是废墟中央一块足有一辆小型卡车那么大的巨石!“就是这块石头砸坏了我房子的,还差点砸死我和小儿子”刘老汉的语气倒是平和,而我则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老汉的房屋背后就是一座大山,放眼望去,从山顶到他的房屋,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块已经形成了一个“瀑布”,“瀑布”的源头是山顶,终点就是他家房屋,而最大的一块石头正好就“停留”在他家“房子”正中央。
“大爷您当时是如何成功逃出来的?”当我问到这个问题时,刘老汉的语气中完全没了先前的平和,说话的语速也快了许多:“听见轰轰的声音后,我怕死了,我从没听到过这么大的声音。”刘老汉双手在头上不停地比画着,“我拉着我的小儿子就往外跑(注:他的小儿子约30岁,有轻微的智障)。”“跑出来后,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我们我不知道能往哪里跑,就抱着这棵树,不感动了。”说着,刘老汉就抱着离那块巨石约五米处、房屋前面院子边上的一棵胳膊般粗细的小树。
“当时声音特别大,到处都是灰尘,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刘老汉的语气中显然充满了恐惧,把“要死了”说了好几遍。“我当时真的就是等死了。”在说话时,刘老汉一直抱着那棵小树,“最后我怕得闭上了眼睛,等声音没了后我睁开眼睛时,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了刘老汉的讲述,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地震使山上大量的石头往山下滚,而滚动的方向刚好就是位于山脚下刘老汉的房屋。如果当时那块巨石惯性再大一点,再“翻一个跟斗”,可以想见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场景。
站在那堆废墟前,看着刘老汉仍然心有余悸的眼神,我不知道该为他失去家园而惋惜,还是应为他侥幸逃生而庆幸。临走前,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几块巧克力送给了他,刘老汉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似乎身后的巨石和废墟如已发生过的地震那样离他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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