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色 到清朝寻真爱
本帖最后由 TheArcher 于 21-4-2009 03:06 编辑http://book.4yt.net/writer/L/1326/15570/20048523411191157.jpg
哎哟!怎么古代帅哥那么多,
她才刚刚「登陆」清朝时的北京,
迎面就来了一个帅哥,害她心中小鹿差点乱跑,
不行不行!她的目标是康熙耶……
耶?有人跑来要抓她?
啥?他家格格不见了干她啥事,为何要抓她……
啊?抓她去代替他家格格嫁给皇上?
皇上?不就是玄烨!?
好好好!快让她嫁了吧──
等等!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就是那天市集上的那个帅哥?
第一章
本帖最后由 TheArcher 于 21-4-2009 03:07 编辑“康熙,爱新觉罗氏,名玄烨,庙号圣祖,是清朝惟一有圣字庙号的皇帝。他在位时期,智擒帮拜、剿撤三藩、北拒沙俄、南收台湾、西征蒙古、定鼎天下……
非但如此,他还兴修水利、治理黄河、鼓励垦荒、轻税薄赋、爱民如子。因其文治武功,后人称之为千古一帝!
他在位六十一年,是中国历史一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也是三百多个帝王中最出色的皇帝,其仁德在乾,功勋于坤……”
布置得宛如公主睡房的粉红色房间内,响起第一千零一次满是崇拜的娇柔赞叹。
持续进行中的感叹被另一道轻柔嗓音打断:“所以,爱新觉罗·玄烨从此流芳百世,光照千秋嘛!”
日以继夜听着惠惠没完没了的感叹夸赞,就算闭上眼睛,她也知道接下去的台词会是什么。
“他的一生是如此精彩,如此的不平凡!站在古老帝国的顶端,用他的文治武功,广阔胸怀引导着历史的脚步……”抱着本历史典籍的俏佳人,不满地瞟了眼打断她的始作俑者。
“惠惠,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才熬过大学联考,你不要再捧着那本‘清史稿·圣祖本纪’感叹个不停,行不行?我的两只耳朵被你虐待了整整一上午,快要失聪了啦!”
康惠惠没理会她的抱怨,犹自抱着她的“清史稿”感叹不已。
“可惜课本上那些康熙画像画得都不清楚,又不写实。全跟抽象画似的,看不出来玄烨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实在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果上天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伴在玄烨身边,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呼云唤雨,笑拥天下。那我真是死也无憾了!”
“康大小姐,联考都结束了。你就别再康熙前、康熙后的荼毒我这个苦命人了好不好?!”贞贞哀叹,期冀着惠惠的特赦。
救命啊!她现在已经到了谈康熙色变的悲惨境地。
“好啦!”惠惠皇恩浩荡地换了话题,放下手上书册.坐到贞贞身旁。“说到大学联考,贞贞你真的是个异类耶,所有人都会选财管、外文那些科系,只有你,把目标摆在辅大宗教系,难道你真有意思将来继承祖业,做个女天师?”
说出来没人相信,贞贞的祖上可是捉鬼伏妖的茅山道士喔!若非半年前不小心撞见贞贞使用法术,教训几个欺凌弱小的坏学长,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闲适地趴卧在惠惠那张柔软舒适的公主床上,贞贞一边随意地翻看漫画,一边把苹果往嘴里塞,语焉不详地回答:“你也知道那是我哥的意思,怎么说那也是祖业嘛,丢弃不得。你还不是一样,好好的科系不选一非要念什么考古系,自讨苦吃!”
“你明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志愿啊,才不是自讨苦吃,这叫甘之如饴。”她强调。
“你是甘之如饴了,但康爸爸、康妈姆就心疼得要死。要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跑到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荒郊野外挖死人骨头,不把他们心疼死才怪!”
“我爸妈对我的选择向来举双手赞成的。”双手合十,唇边含笑,她憧憬得双眼一亮,“想想看,说不定哪天。我一个不小心还可以挖到玄烨用过的古董喔!”
贞贞因她的花痴模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断摩擦着双臂说:“是喔,最好挖到玄烨的骨头,抱在怀里,让他的魂魄陪你同床共枕、谈情说爱。惠惠,我看你真的病人膏肓、无药可救了!”
“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变态?”嘟起红唇,她不服气地反驳:“我对他只是单纯的崇拜而已。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玄烨就是那颗最璀璨夺目的星星,他外表英俊,好学敏求,雄才大略,文武双全,试问还有哪个皇帝做得比他更好?我崇拜他又有什么不对?”
贞贞那双滴溜溜直转的明眸瞅着康惠惠,笑得促狭。“对,你说的全对。可你扪心自问,你就只是单纯的崇拜他吗?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用她那双火眼金睛看来,惠惠明明就是爱上那个古人——早已作古的男人,甚至是情难自已,相思刻骨了。
听了她的话,惠惠白皙的粉颊腾地飞红,讷讷辩驳:“哪、哪有?”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人家说没有就是没有!”惠惠回答得斩钉截铁,可惜匆忙转身,逃难般躲到书桌前,小鹿乱撞般的急遽心跳却泄露了她的心思,一时间,燎原红潮从脸蛋直烧到了她耳后。
垂下头,咬着唇,她在心底悄悄问着自己:这样日以继夜的思念,真的只是单纯的崇拜吗?还是,我真的已经……爱上了他?
这个念头才刚刚萌芽,就吓坏了惠惠。
瞪大的圆眼,一眨也不敢眨。
毕竟,她爱上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呀,更何况,他不但是个古人,还是个死人——一个死了两百多年的人!
世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女人吗?初尝情爱滋味就遭受如此打击,懵懂初恋注定不会有结果。
瞅着她连背影都显颓丧黯然的模样,贞贞微微一笑,咬口甜甜的苹果,故意叹了口气,用不经意的语气说:“唉!既然你都说不喜欢爱新觉罗·玄烨,那就算了。
本来还想略施法术,把他的魂魄招上来让你见上一见,算我多管闲事吧!”
“你说什么?你可以让我看到玄烨?!真的?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惊喜回头,惠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箭步冲到床边,抓住贞贞的肩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
“不管怎样,你先放开我再说!”眼前无数金星飞舞,贞贞头昏眼花。
惠惠忙收回“祸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满眼希冀地望着好友。“你真的可以让我看到玄烨?”
“把他的魂魄招上来见你,当然……不可能啦!”
“可你刚才明明说可以的!”她急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玄烨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他的魂魄应该早已进入轮回,投胎转世,哪是说见就可以见的?”看惠惠满脸失望,她忙接着说:“不过我还是可以想办法让你见见你梦中情人的庐山真面目。”
“什么办法?”
“别忘了我的家学渊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整整衣襟,贞贞正色提醒。
“对噢,我怎么能忘了你是正宗茅山派传人呢?”紧要关头,惠惠亲热地拉着贞贞,诌媚地讨好。
“错!我们茅山宗以茅山乌祖庭。宗承上清派,数千年来传承不绝,但从来都是一脉单传,传男不传女。所以我哥才是茅山宗的传人,我不是!”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你不是茅山宗的传人,那你怎么会法术?”
“求我哥教我的喽。我们家传到这一代,就我和我哥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哥那人虽然古板得一塌糊涂,但还是很疼我这个惟一的妹妹的。”随手一投,苹果核以一道完美抛物线准确命中垃圾桶。
“铮哥宠你宠得无法无天,地球人都知道啦。你用不着再炫耀你家那个完美到达圣人都汗颜的大哥了,好不好?”
“说实话,其实我大哥真的不错,人帅到可以做男性杂志的封面人物,虽谈不上家财万贯,好歹也是家产殷富吧,你要不要考虑给我哥一个机会?”
说起她那个大哥,贞贞就愁上心头。
茅山宗虽属道家一脉,但却不忌婚娶,传人皆可自由恋爱结婚,传宗接代。
但她大哥张铮,都二十六的人了,整日沉迷于道术与炼丹制药,一年之中有大半年在大陆的名山大川,要不就是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寻访高人隐士。
害孤伶伶的她只得经常跑到惠惠家混口饭吃,既享受康妈妈的好厨艺,也感受一下家庭温暖。
“张贞贞!我现在正式警告你,你要是再开这种低级玩笑,我会跟你翻脸!”惠惠沉下脸不悦地说。
“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发脾气?”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说可以让我看看玄烨真正的样子吗?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嘛!”
贞贞看好友一脸急切的样子,不忍心继续逗她。
“我们茅山术中有种法术,叫作玄光术,只要运用咒术,就可以回溯过去的时空,令过往影像重现。”
“那就是说,我可以像看电影一样,可以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惠惠兴奋地张大眼,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那你可不可以现在就施法?”
“傻瓜!我们最多只能看到他的影像,听不到他说话的。”
“不管那么多啦,你快点施法嘛,我好想快点见到他!”惠惠激动的连嗓音都颤抖起来。
贞贞摇摇头,叹息一声。“谁叫我交友不慎?好了,你去端盆清水来。”
命令下完,贞贞才不过眨了下眼,惠惠已喘着气地把清水送到她面前。
“惠惠,你也太夸张了,你用飞的吗?这么快就把清水端来了。”贞贞打趣她。
“你要的清水,可以施法了吧?”惠惠大口喘着气,也不理会卓贞的玩笑,一径指着清水催促。
“好,我施法可以。但我先声明,要是你看了那个玄烨的庐山真面目以后,破坏了你心目中的完美印象,可不能怪我喔,是你自己坚持要看的。”
“好了,我不会怪你的!快施法啦,不要啰啰嗦嗦的行不行?”惠惠一个劲地催促。
贞贞不再说话,拿出一包药粉撒在盆中清水里,然后将手贴放在脸盆两侧,开始默念咒语。
片刻,盆中清水缓缓变了颜色,平静的水面波动起来,慢慢显出影像——
那是一问异常宽敞的屋子,雕梁画栋,华美非常。
一道英挺伟岸的身影背对着她们缓缓踱步,惠惠的心弦顿时扯紧,连呼吸都忘了。
只看他龙行虎步的姿态,及那身穿着明黄龙袍的傲岸背影,即使隔着两百多年时空,两个小女生都可感受到他君临天下、万世崇敬的帝王风范。
“贞贞,他……他就是玄烨吗?”抓住好友的手臂,惠惠瞪大眼,望着水中影像,眼睛眨也不眨。
“是啦,除了他还有谁?你专心看。别吵我施法。”贞贞努力集中意念。让影像愈加清晰。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转过脸来?”眼睛瞪得发疼。
那道伟岸身影却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到日思夜想的容颜。
“耐心点,等一下。来了来了,他转过来了!”
惠惠的心紧张得一顿,几乎站不住脚。
果然,水中背影在走到书桌面前时,陡地转过身来。
我的天!可这一回身却吓得惠惠站立不住,连退几步。
面对着她们的身影很轩昂挺拔没错,可他的容貌却被一团黑雾遮住,那玄异的情景简直像在上演恐怖片。
贞贞也被吓了一跳,功力分散,水中影像立刻消失。
“贞贞,怎么会这样?”惠惠惊魂未定地指着水盆,心有余悸。
贞贞思索半晌,迟疑道:“大概因为他是圣明天子,百神呵护,所以我的法术无法对他生效吧?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看来要问我哥才知道。”
“那怎么办?我还没看到玄烨耶。”失望写上惠惠眉眼。
“还能怎么办?既然玄光术对他没效,你总不能让我把你送去清朝见他真人吧?”贞贞耸耸肩,无奈地说。
惠惠因她的话,怔住了片刻,然后突然欢呼出声:“可以吗?你真的可以把我送回玄烨的时代吗?”
这次换贞贞瞠目结舌。“惠惠,你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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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贞,好嘛,你送我回古代,人家真的很想亲眼看看玄烨!”
贞贞被康惠惠烦得快叫救命了。这七天来,惠惠手段尽施,软硬皆使,威逼利诱的把戏全试过了,今天又使上了哀兵姿态。
“惠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行!不行!还是不行!不管你说什么,都是No way!”贞贞伸出食指在惠惠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嘛,你明明可以,为什么见死不救?”惠惠委屈地红了眼眶。
“见不到他你又不会死,干嘛讲这么严重?而且我跟你解释过几千次了,这是逆天行事,是修道之人的大忌,会遭天谴的。算我求你好了,别再异想天开了。”
拉住贞贞衣袖,惠惠急切提议:“那不然你跟老天爷说,这是我康惠惠一个人的主意,如果有什么天谴,都让我来承受,不关你的事,不就行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坚持得让人心疼。
“求你了,好不好嘛?!”
叹口气,看着好友盈满祈求的眼神,贞贞投降了。
“真是败给你了!”
“你答应我了?”惠惠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贞贞点点头,满脸挫败。“是,我答应了,你赢了。”
惠惠欣喜地掩住嘴,两行泪水滑落。
“傻瓜,我都答应你了,还哭什么?”贞贞故意板着脸,却疼惜地伸手替她擦去泪水。
“我是喜极而泣嘛。”
“惠惠,我必须事先跟你说清楚,这类穿越时空的法术属于最高级别的,我运用的也不是很熟练。如果出了差错,我和你很可能会滞留在历史长河中,再也回不来。”贞贞满脸郑重。
惠惠苍白了脸,心底有丝恐惧,但一想到深藏心中的那个人,惧怕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咬住嘴唇,她重重地点头:“我不怕!”
对她几乎壮士断腕的勇气,贞贞再也无语,只得说:“好吧,那我们就趁着这几天回大清朝观光旅行,还了你的心愿。”
既然有了决定,她喃喃盘算:“还好我哥前段时间上了大陆,你爸妈也去了欧洲旅行,否则,要是让伯父、伯母知道我把他们的掌上明珠送到两百多年前的大清朝去,他们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他们才不会那么对你,你也知道我爸妈简直把你当成他们另一个女儿。而且,他们都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惠惠谄媚地笑着。
贞贞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唉!谁让她交友不慎呢?就当去清朝旅行好了,见识见识古代风光。
想想,她加上但书。“先说好,这次时空之旅为期三天,时间一到,你必须马上跟我回来。”
惠惠达连点头。“知道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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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趁热,当天晚上,两个小丫头就决定展开她们惊险的时空之旅。
午夜十二点,如水月光透过窗纱柔柔泄了一地,康惠惠与张贞贞相对盘膝而坐。
“惠惠,要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贞贞尽最后人事,试图劝说。
惠惠紧握成拳的双掌中净是汗水,深深吸口气,她紧张地说不出话,但仍是坚定地摇头,显示一往无悔的决心。
贞贞无奈,轻道:“那好吧,闭上眼睛,我要做法了。”
合上双眼,口中默念咒语,右手一扬,空空如也的手中陡然多了张符。左手结了个手印,一抹银紫光焰蓦地从符纸上腾起。
贞贞口中念念有词,之后手指一弹,紫焰骤然化作一个光圈,弥漫在二人周围。
银紫光芒如雨点般洒下,二人身影随着银紫光点的闪烁愈来愈黯淡,最终消失无痕。
月华如水,一阵清风温柔地扬起窗帘,静谧的房中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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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哎哟!痛死我了!”
两声巨响过后,空旷泥地上,接连响起喊痛的声音。
“我的张小姐,你就不能挑个比较好看的着陆方式吗?非要用这种五体投地的姿势降落,害我吃了满嘴泥巴!”刚爬起身,惠惠就拍打着满身泥泞,迭声抱怨。
“咱们能平安降落就该偷笑了,你还嫌!”
“贞贞,这里是哪里啊?”
天!她们到底跑哪里来了?
大片的荒原漫无边际,稀稀拉拉的杂草直蔓延到天边,她们惟一可以知道的就是——这根本就是个鸟不拉屎、杳无人烟的地方,连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惨了!这下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贞贞喃道。
“我们该怎么办?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连是不是来到清朝都不知道。”惠惠也无助地低应。
“不如……我们回去好不好?”一时胆怯,贞贞打起退堂鼓。
“不行!都还没见到玄烨,我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坚定地抿紧唇,惠惠已开始朝前走。“只要走出这片荒原,我们就可以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就可以找到玄烨了!”
望着她娇弱纤细,却又坚韧勇敢的背影,贞贞眼中藏着钦佩。
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女生无比勇敢。
正想着,惠惠已回头呼唤她:“快走啊,贞贞,我们一定要快点走出这片荒原!”
走了很久,似乎一辈子走的路都没有今天多,她们都疲倦地几乎撑不下去。
“贞贞,你怎么不让我们降落在紫禁城里面呢?那样我们就不用走那么多路了。”惠惠开着玩笑,试图忘记满身疲惫。
“对喔,最好让你降落在玄烨那张龙床上,那就更完美了。”
“我记得以前看的电影里面,穿越时空的男主角都是掉在女主角的浴缸里耶。”
“那也不错,浪漫又激情。啊!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把你丢在玄烨的浴池里,让他陪你上演一出香艳刺激的鸳鸯戏水?”
“贞贞,我发现你脑子里装的全是一堆粉红色废料耶!而且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继续往前走。直到两条腿酸到几乎不属于自己,她们终于遇到了一个人:长袍、马褂、长辫子、月亮头,跟电视上演的清装戏一模一样。
看来,她们确实已来到了大清朝!
呆呆望着那个人,惠惠和贞贞眼里闪着光。
“大叔,请问您现在是谁在做皇帝?”她们一起扑了过去,抓住那位路人便问。
“当然是咱们康熙皇上啊,你们连这都不知道?”路人狐疑地打量她们。
“康熙,真的是康熙!我们成功了、成功了!”两人开心地一个击掌,“Give me five!”
路人盯着她们,眼中聚起惊异。这两个姑娘,应该是姑娘吧?怪异的言行举止,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蛮夷?还是少惹甚妙,走为上策。
路人正想开溜!贞贞已眼明手快地抓住他。“大叔,我们还想请问您,这里离北京城还有多远?”
“北京城?没多远了,你们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大概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入城了。”
“喔,谢谢大叔!”
转身朝前走,面对着远方那轮斜阳,惠惠心中满是暖意。
只要朝着落日的方向走,不远处就是玄烨居住的紫禁城。此刻照着她的这个太阳,也是照着玄烨的同一个。
两百多年前的太阳,给了她非同以往的温暖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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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
“贞贞,你真的很厉害耶!随便念两句咒语。就可以变出一堆漂亮衣裳。”
躲在客栈上房中,挑拣着满床色彩鲜艳夺目的袍褂、坎肩,惠惠的眼晶亮得发光。
贞贞坐在一边,悠闲地啜着西湖龙井,闲闲道:“这是五鬼搬运术,雕虫小技而已。”
“那你不是可以变出很多很多的新台币?你应该有钱的要死才对,为什么以前还老是坑我请客,抠门的要命?”想到过去遭遇,惠惠立刻丢下那堆华衣美服,发出不平之音。
“小姐,天道有定,你以为我可以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吗?全都是要还的,而且有损修为。”
“什么意思?”
“哎,这些深奥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明白。”
“算了,不讲这些了。时间不多,贞贞快过来,换了衣服快点出门,早点找到玄烨,也好早点了了我的心愿。”惠惠催促着。
贞贞有气无力地走到床边,心底暗暗思量:早点找到康熙,也就意味着可以早点结束这场荒谬的时空之旅,也就可以早点回到温暖的家了!
希望大哥仍留在大陆找他的高人奇士,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胡作非为,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算了,再不情愿都好,反正已经来到大清朝,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努力帮惠惠找到康熙,还了她的心愿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皮跳个不停?是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吗?
第二章
“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妙!”
养心殿,西暖阁中,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奔了进来。
书案后,坐着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
“小桂子,朕吩咐过你多少次了,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如此喳喳呼呼的!”爱新觉罗·玄烨嘴里虽训斥着。
心神却依旧放在案上的奏摺上。
这个鳌拜真是愈来愈胆大了!
四大辅臣中,索尼年老,遏必隆软弱,苏克萨哈冲动,全都无力抗拒鳌拜日益嚣张的滔天气焰。
如今。他竟敢以改拨圈地为名,诬告大学士兼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连等一千重臣。
威逼自己将他们问罪下狱。
鳌拜还有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吗?
总有一天,他要鳌拜知道藐视天子君权的下场!
“是,皇上!”小桂子恭谨地垂首称是。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玄烨仍思虑着该如何处理这道奏摺,眼皮也不抬一下。
“万岁爷,大事真的不好了。”小桂子满脸紧张,凑到皇帝身边,小声附耳密察:“皇后娘娘失踪了!”
啪地一声合上奏摺,玄烨瞪眼斥骂:“你胡说什么?
朕尚未大婚,哪来的皇后?”
小桂子陪笑,轻轻打着自己的嘴巴。“是!奴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其实是未来皇后失了踪。不是皇后。”
“你是说索尼的孙女,赫舍里家的昭惠格格?”
两个月前,奉太皇太后懿旨,他已聘定辅臣索尼孙女、内大臣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为皇后,行了纳采礼,三日后就是大婚之期。
“是,奴才接到宫外传来密报,昭惠格格已于五日前离家出走,至今仍下落不明。索大人一家上下鸡飞狗跳,对外却不敢声张,也不敢大举寻访,生怕风声传人宫中,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昭惠她为何离家?是不愿嫁入宫中?还是另有隐情?”
小桂子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话。“这个,奴才也不大清楚。”
玄烨盯着他,心中有丝了悟。“难道说,昭惠不是独自一人离家,而是与人——私奔?!”
“皇上神机妙算,奴才什么都没说。您是如何猜到的?”小桂子瞪大眼,满脸钦佩。
玄烨懒得理会他的疑问,站起身,一边踱步思索,一边分析情势,“昭惠失踪,此事可大可小,朕一日不大婚,就无法亲政。再者,若大婚当日不见了皇后,岂不贻笑天下?如今汉人新服,满洲方张,要是闹出这样的笑话,不但朕皇位不稳,只怕前明余孽也会趁势起乱。”
小桂子站在一边,听得连连点头。“这些奴才倒没想到,如今看来,局势果然不妙,咱们可得尽快找到昭惠格格才行。”
“找当然要找,但也不能明着找。若是昭惠失踪的消息走漏出去,只怕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反而不妙。”
小桂子为难了。“那该如何是好?不能明着找,就是不能动用官府之力,可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
“吩咐御前侍卫总管,让他派出心腹侍卫,沿京城附近小道、山路、人迹罕至的乡村四处寻访,以两日为限,如果到时仍无法找到,就不用再找了。”
听了玄烨的谕旨,小桂子吃惊得目瞪口呆。“什么?
不用再找?可是皇上……”
玄烨一摆手,打断了他。“要是两日后仍无法找到昭惠。即使以后找到她又有何用?”
想想,确实也是,小桂子忙说:“奴才立刻去办。”
“且慢!小桂子,朕记得赫舍里家好像不只昭惠一个格格……”
小桂子愣了愣,忙回答:“皇上说的没错,内大臣噶布喇确实有两个女儿,除了昭惠格格外,还有个明绣格格。几个月前,太皇太后为皇上大婚选秀时,明绣格格也在应选之列。”
“小桂子,你听着,要是这两日内无法找到昭惠,朕大婚之前,你去找索额图,吩咐他,让明绣以昭惠之名进宫受封。”
小桂子惊得脸色都变了。“皇上,您的意思是……
李代桃僵?”
玄烨一脸沉静,丝毫看不出情绪波澜。“没错!大婚一事万万不能有差错,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愿走这步棋。”
“奴才明白。”小桂子点点头,有些明白身为皇帝的难处。
“记着,这些事千万要在私下进行,不得走漏风声,朕不想太皇太后担心忧虑,也不想索尼一家惶恐不安。”
“奴才知道。”玄烨点了点头,小桂子忙退了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小桂子办妥了康熙的吩咐.又回到养心殿伺候。
“皇上,您交代的事,奴才全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嗯。”玄烨低低应了声,仍埋头看着桌上奏章。
半晌,他突地开口说:“小桂子,监察御史奏报,说牛街有回民信奉真主,私自集会,日日夜聚明散,意图谋反,朝中大臣都力主尽速发兵镇压。”
小桂子听到“谋反”二字,忙进言道:“皇上,各位大人说的没错啊。京城要地居然有乱民想造反,您应该马上派兵马剿了他们才是,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清皇帝的威风!”
玄烨笑着摇头。“小桂子,你可真是惟恐天下不乱!”顿了片刻,沉吟说:“想我大清立国虽不算久,但我八旗兵军容之盛。威震四海,小小回部岂敢在我天子脚下谋反作乱?
但监察御史既有奏摺,也不能不防。未免妄动刀兵,朕想先去查探一番,看个究竟,再作处置。”
“皇上,您的意思是……要微服出宫?”小桂子惊得变了脸色。
玄烨轩眉一扬,朗声问:“有何问题?”
“皇上,万万不可!先不说微服出宫有多危险了,更何况那些回民意图谋反,您若孤身前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奴才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保不住啊……”小桂子哭丧着脸,扑通跪地。抱住玄烨的腿就大哭起来。
“谁说朕要孤身前往了?”
“皇上您方才……啊,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调动御前侍卫护驾,陪皇上出官查探敌情。”小桂子满脸笑容地爬起身。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御前侍卫陪同了?”
小桂子僵在当场,张口结舌:“皇上的意思是……”
玄烨笑容可掬地接口:“朕的意思是,由你陪朕出宫,微服察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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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初期的北京城,连年战火初息,民力渐复,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到处一片平和富足的景象。
“这里就是天桥,我们只要往北走,没多远就是正阳门,再往里去就是紫禁城了,可我们要怎样才进得了宫呢?”
直到站在北京城中,惠惠才发现事情并非她想的那般容易。
不是与玄烨处身同一时代就能见到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她却是卑微的“民女”,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贞贞,你学的茅山术里面,有没有一种是可以隐身的?”她开始异想天开。
“小姐,你真把我当神仙啊?!不但可以点石成金,还能随时有求必应?”一筹莫展的贞贞没好气地应着。
隐身术,大哥是有教过,可惜她那时候没认真听,结果学了个半吊子,法术随时都会失灵。
凭着她那三脚猫的隐身术,再加上个没半点法力的康惠惠,要是在皇宫里隐身术突然失灵,只怕没三两下就会被御前侍卫给砍了脑袋。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再想办法吧,反正都来了,我们就当旅行好了,见识见识古代风情也不错。”
向来开朗又乐观的惠惠安慰贞贞。
不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街道两旁,茶肆、酒楼、饭馆全都人满为患,街边随处可见卖艺、说书、唱曲的小摊子,热闹繁华处比之从前电视、电影上看到的古装片,有过之而无不及。
惠惠瞪大了眼,一路上都兴味盎然,贞贞也抛开愁绪,饶富兴致地跟着她到处乱逛。
毕竟,能够亲眼见证大清帝国最兴盛强大的时代,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
“贞贞你看,那边围了好多人,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排。
人群中,跪着个披麻带孝的少女,怯生生的模样,加上弱不禁风的姿态,令人不忍。
“原来古代真的有卖身葬父这种事耶。”惠惠小小声地跟身旁的贞贞咬耳朵。
“对啊。好可怜。”贞贞也有点赞同,同情地看着被众人指指点点的少女。
“助人为快乐之本,不如我们买下她好不好?”
惠惠悄声建议,换来贞贞斩钉截铁地大力反对:“当然不好!先不说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就算想帮她也有心无力。而且,要帮人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我们两个身无分文,只怕比她还穷呢,怎么帮人家?”
“用你的法术嘛,弄少许银雨来劫富济贫,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干嘛那么吝啬?”
“少来!不到迫不得已,休想让我再施法!”贞贞撇过脸,表示没得商量。
少女面前的白布上,陡地被人抛上锭黄澄澄的金元宝,跟着有人朗声宣告:“本公子出白银千两买下你,起来,跟本公子走吧!”
围观人众往旁让开,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已大步走进,刚一站定,摺扇刷地张开,一双眼色眯眯地瞅着少女。一副风流自赏的自大模样。
“咱们少爷都发话了,那是你家山有福,还不快谢谢我家少爷?”几名随从呼呼喝喝地嚷嚷,摆明狗仗人势的架式。
少女垂泪恳求:“小女子多谢公子,但家父新丧,希望公子开恩,待家父入土为安,再入府伺候公子。”
那公子当即瞪眼。“本公子真金白银买下你,你就得跟本公子走!哪轮得到你诸多推托?”
一名随从大声嚷着:“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臭丫头,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他就是监察御史郭大人的长公子郭安邦,还不快跟咱们公子回府!”
郭安邦得意洋洋,扫视全场,手一扬,大声喝道:“带走!”
二名随从上前动手,拉起少女就要带走,这时一道清脆嗓音突然响起:“住手!我出白银一千零一两——买下她!”
呼声一起。四下众人顿时呆住。
郭安邦回头瞪着人群,搜索着声音来源,跺脚嚷着:“谁?是谁敢与本公子作对?不想活了是不是?”
惠惠昂首挺胸站了出来,贞贞拉都拉不住,就听她笑盈盈地大声说:“跟你作对的就是姑娘我,你有什么意见?”
郭安邦见她是一名明眸皓齿的美少女,怒气稍歇,顿时色心大起。“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你知不知道与我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
“哼,癞蛤蟆打呵欠!”惠惠懒洋洋地冷哼。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未等主子开口,郭安邦的随从们已纷纷开口。
“这么简单的话你们也听不明白?癞蛤蟆打呵欠,就是说你们公子好大的口气!”
“臭丫头居然口出狂言,公子,就让小人教训教训她!”一随从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看他们的架式,惠惠也有些害怕,毕竟好汉不吃跟前亏嘛,忙退到贞贞身边,大声道:“喂!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质女子,还要不要脸?”
周围群众窃窃议论,却谁也不敢仗义执言,主持公道。
郭安邦手一摆,止住蠢蠢欲动的手下。“看你相貌也还算标致,要是你肯委身于本公子,本公子可网开一面,否则……”
“否则怎样?”一道醇厚嗓音冷冷接口,虽没刻意发怒,却隐含着令人畏惧的凛凛威势。慑人至极。
众人自动自发地让开条路,齐齐望去,只见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年公子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虽是普通便服,但迈步走动间,却不经意释放着仿如君临天下的霸气,令人止不住地就想跪倒在地,对他顶礼膜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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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边的贞贞、惠惠也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这个男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相好得万中无一,是九五帝王之相呢!可是怎么可能?”视线放在来人身上,贞贞惊异地喃喃自语。心中惊疑不定。
皇帝不是应该待在紫禁城里日理万机吗?哪有时间跑到闹市里来行侠仗义?
“贞贞,你在讲什么?”痴痴目光纠缠在来人身上,惠惠凑在贞贞耳边低声说:“我们两个运气很好喔,居然也碰得上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你觉不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帅,虽然很年轻,可那身气势好有威慑力喔!”
“怎么?你看上他了吗?要不要以身相许啊?反正人家救了你,你大可拿救命之恩来当幌子。”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看上他?不过看他是个帅哥。欣赏一下嘛。反正除了玄烨,我才不会随便喜欢谁!”惠惠獗着嘴抗议,最后不忘反击一下。“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那么胸怀宽广,来者不拒吗?!”
“什么胸怀宽广,来者不拒?说得我好像很花心似的。”贞贞用白眼瞪了她一下,“惠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如果你真看上这个男人,我奉劝你一句,一定要想想清楚,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你说什么嘛!满嘴胡说八道!我都跟你说过几百次了,我喜欢的是玄烨!不要把我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扯在一起,听到没有?”惠惠咬紧牙关,压低声音凑到贞贞耳边强调。
贞贞把脸移开一些,挖挖耳朵。“听到了啦。你大可再吼大声一些,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何方神圣。”
在这种年代,直呼天子名讳可是死罪。
惠惠忙收住嗓音,涨红了脸蛋,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幸好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少年公子与郭安邦身上,没人注意到她们在讲什么。
“贞贞,你刚才为什么说喜欢这个男人会变成千古恨。把话说清楚啦!”再度凑回贝贞身边。惠惠小小声问出心中疑惑。
“我就知道,不问清楚你一定不会死心的。老实告诉你好了,这个男人的面相贵不可言,而且桃花旺盛。
你看他的眼睛,眼神澄澈深邃,在面相学里面。眼睛象征肝功能.肝功能强健,代表精力旺盛,企图心强。
你再看他的下颚,地阔方圆,相学里,下巴代表生育能力.壮硕有力的下巴象征生育能力超强,欲望强烈,需索无度。综上所述。有这两项特征者,必是一夜不只七次的超级猛男。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惠惠张大小嘴。贞贞笑得促狭。“怎样?还顶不顶得住?!”
收拾好受惊过度的情绪,惠惠皱眉怒道:“张贞贞,你很无聊耶!满脑子黄色废料!”
二人在一边窃窃私语、争论得热火朝天。丝毫没留意到人群中的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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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仗势凌人之事,不但欺压良善,还想强掳民女,你凭什么?!”玄烨冷冷发问,天生的威仪不怒自威。
郭安邦与他的手下们被他的气势骇住,愣愣地忘了回答,跟在玄烨身后的小桂子戳了戳呆若木鸡的郭安邦,不屑地说:“喂!我们三爷在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还不快点回话?”
郭安邦这才醒觉,讷讷地想要发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他的随从忠心护主地先喳呼着:“小子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
玄烨犀利眼神一转,瞪向那名随从。
那人吞了吞唾液,仍强鼓勇气大声宣告:“他可是当朝监察御史,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郭宗元郭大人!”
小桂子听了,噗哧一笑。
万岁爷今日微服出访就是郭宗元那道奏摺引出来的,没想到“回人谋反案”还没查出个究竟,就先遇上了郭宗元之子当街欺压良民这桩事儿,看来这郭宗元今儿个确实挺“红”。
沉着脸.玄烨冷冷训斥:“朝廷设监察御史一职,为的是巡视察访政事民情,为皇上做耳目。郭宗元却教子无方,监察不力,我倒想知道,他这监察御史的官是如何当的?”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朝廷的事?”郭安邦大声反问,色厉内荏。
玄烨昂然回答:“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为官者,非以百姓奉一人,乃以一人奉百姓。郭宗元教子不力,为害百姓,我为.何管他不得?”
“说得好!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啊!”围观群众听了,纷纷为他这句话鼓掌喝采,叫好声一片,小桂子兴高采烈地抱拳答谢。
郭安邦看如此情形,深明“众怒难犯”这条至理名言,但场面话是无论如何都要说的:“臭小子,咱们今几个的梁子是结下了,总有一日,本公子要你栽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给我记住了!”
他一边大呼小叫地嚷着,一边夹起尾巴落荒而逃,几个随从也跟着逃之夭夭。
人群欢声雷动,纷纷鼓掌喝采,小桂子满脸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玄烨微微一笑,就想转身离开,小桂子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见再没热闹可看,也慢慢散去,只余下贞贞、惠惠与那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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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留步!”
玄烨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叫他的少女,微微笑着。
“姑娘是叫我吗?”
少女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难女秦素,拜见公子!公子援手之德,素素无以为报,但求跟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结草衔环以报。”
玄烨尚未答话,小桂子已抢着表态,“你想跟着我们三爷?这怎么可以?”
“难道公子是嫌弃素素?”秦索咬着唇,楚楚可怜,波然欲泣。
玄烨忙拉她起身。“当然不是。不过。方才买下姑娘的似乎是那位小姐。”他指着不远处的惠惠。
被玄烨点到名,惠惠拉着贞贞走了过来。
“虽然刚才我是准备救这位秦姑娘出郭安邦的魔掌,不过我们还没真金白银地掏出来,也没跟秦姑娘白纸黑字走下契约,所以秦姑娘还是自由身,她要想跟着谁的话,我是无权阻拦的。”惠惠似笑非笑地耸耸肩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
听惠惠这么说,秦素脸上飞起两道红霞,忙垂下脸庞,如水眸光偷偷瞟向玄烨,眼中闪着一见钟情的梦幻光彩——
这个男子五官俊朗,身形英挺,若能嫁得如此佳婿。
此生夫复何求?决定了,不管怎样,这个男子就是她付托终身的磐石。
旁观者清的贞贞心头暗笑,凑近惠惠耳边,掩住嘴,用微不可闻的低音问:“如果不是发现这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绩优股,你说她还会不会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惠惠听了,几乎笑出声来,忙咬住嘴唇,摆出一副端庄表情,小小声回应:“当然不会啦,我猜她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边的玄烨用研判的眼神打量着惠惠二人,疑惑世间怎会有如此奇异的女子;惠惠也毫无畏惧地回视他,灵动眸光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几个视线交会后,玄烨微微一笑,收回视线,吩咐小桂子取出一百两银子,交到秦素手中。
“秦姑娘。这些银子你拿去殓葬令尊,余下的由你自己支配。我身边并非姑娘可以栖身的佳地,以姑娘如此条件,他日必可见得如意郎君。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说完,朝着惠惠、贞贞礼貌地微笑颔首后,转身离去,没有多做停留。
手上握着玄烨馈赠的银子,秦素犹不死心地追去,嘴里仍呼唤着:“公子,您要去哪里?带索素一起走啊……”
贞贞、惠惠对视一眼,相顾失笑。
“她还真是执着啊。”惠惠吐吐舌头,感叹一句,也不知是褒是贬。
“照我说,这个秦素很有点现代女性的意识。”贞贞也说。
“什么意思?”
“为爱勇敢往前追啊,只要认定了,就勇往直前,死也不放手。”
“你说,她追不追得到那个三爷?”好奇地回头望,惠惠忽然很想知道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
“她嘛,当然没希望了,如果是你的话,那又另当别论。”贞贞微微一笑,微扬的唇角满是诡异味道。
惠惠禁不住打个寒颤,忙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能不能说得浅自一点?”
走在前头的卓贞忽然回头一笑,食指竖在唇前。
“嘘!天机不可泄露!”
第三章
“贞贞,怎么这条街上的人全都是回人?好奇怪!”闹剧看完后,两人继续逛大街,直到来到一条奇怪的街道。惠惠开始感觉有些奇怪。
她们走着的这条路上,四周行人、街边小贩大多都是回教装束的回民。
“可能这条街是回民的聚居区吧。”贞贞猜测着。
说话问,太阳渐渐下山,只余下最后一丝余热滞留在大地。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梆梆梆的敲击声。街上所有的回民不论正在做着什么,都丢下手中的事,一起往北边的街口走去。
除了街上的回民外,无数待在屋子里的回人也走出屋外,他们全都穿着新衣,戴着白色的帽子,喜气洋洋地往一个方向涌去。
贞贞、惠惠愕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回民们拥着往前走去。
二人生怕在人潮中失散,只有拼命拉着对方的手。
“贞贞,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惠惠紧紧拽住贞贞,心里伯伯的。
“谁知道?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名堂。”贞贞小声应着,心里也完全没底。
没多久,她们已被人群拥进一座有琉璃宝顶的六角阁楼礼拜寺中。
“这里好像是座清真寺吧?”
“唔,看来他们是到这里傲礼拜的。”贞贞环顾四周,打量周边环境。
这是个高大宽广的礼拜大殿,十八根立柱中间铺满了大红毡垫,殿内殿外足足跪有几千人有余。
惠惠凑近她低呼:“啊,我想起来了!这大概是回民的斋戒月吧!”人斋戒月,回民们白天都不能吃饭,每晚等到太阳下山就到清真寺听经、道、做礼拜,直到深夜才能回家吃饭。”
“那我们运气还挺不错嘛,可以见识到这样的大场面。”贞贞兴致盎然地东张西望,猛然间,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身影,他即使在千余人中,也是如此的引人瞩目、出众。“惠惠,你看,那是谁?”
“啊!是他?那个叫三爷的人!”
“你说,这是不是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呢?”贞贞慧黠地笑着,手肘撞了她一下。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我跟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惠患有点微恼,不高兴贞贞老是拿她跟那个三爷开玩笑。
贞贞丝毫不以为意。“你尽管嘴硬吧,到时候你就别求我把你们两个扯在一起。”
惠惠生气地别过脸,发誓般地说:“才不会!”
故意不看三爷所在的方向,故意忽略怦然而动的心跳,她告诉自己——她来到这两百多年前的大清皇朝,为的是见到玄烨,那个年少英明、无与伦比的九五至尊。
她怎么可以对玄烨之外的男人有好感呢?更何况对她来说,他只是个早已作古几百年的糟老头子,她怎么会喜欢他嘛?
但他的见义勇为、他的无所畏惧、他的仁慈慷慨、他的英俊潇洒……全都化做一股暖流,悄悄流进她心底,牵动她的心。
“喂,回魂了!快看,礼拜开始了!”贞贞又撞了她一下,兴奋的低语传进她耳中。
惠惠忙望向前方,就看见一位面目还算慈祥的阿旬站到雕满波斯文的经坛前,捧着古兰经,开始宣布道。
众回民伏在地上,她们也忙着跪倒。
耳中听着阿句高声念一段经文,接着又做一番讲解,所有回民都虔诚地听着,数千人的大殿中鸦雀无声。
贞贞、惠惠伏在地上,那位阿旬讲什么,她们一句也听不懂,直到二人差点打瞌睡时,礼拜终于结束。
所有回民一起向西方叩头朝拜,代表礼拜完毕。回民们如潮水般退出大殿,各自回家。
“天色这么晚了,两位小姐仍不回府,也不怕遇到危险?”
略带调侃的语调清楚响在二人身后不远处。贞贞、惠惠一起回头,就看见三爷主仆正笑咪咪地朝她们走来。
不等贞贞答话,惠惠已笑盈盈地望着玄烨,然后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我相信当今天下在康熙皇上的治理下,普天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盗贼,也受到圣明天子的感召而改过迁善,金盆洗手了,我们又怎么会危险呢?所以说,多谢公子关心,但你的关心……真的很多余!”
玄烨微笑着听她把话讲完,但小桂子却已抢着道:“大胆!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们三爷就是……”
他满脸得色,正想宣布答案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跳,玄烨已摆手打断他。“小桂子!”
“是。爷!”小桂子乖乖闭嘴,退到玄烨身后。
惠惠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傲然地对着小桂子说:“你家三爷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最多不过是哪家王府的贝勒、贝子罢了,北京城里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有什么了不起的?”
“放肆!”听她话中无意间辱及主子,小桂子怒不可遏地喝斥。玄烨却再度挥手制止了他,小桂子只得继续强忍满腔怒火。
玄烨听惠惠说话,只觉兴味盎然。
这位姑娘遣词用字、行为举止都不同寻常,见识也广博,谈吐又风趣,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
惠惠兀自继续高谈阔论:“只有当今皇上,虽然以冲龄即位,却是天纵之才,英明神武,治国有方,在他的治理下。天下百姓都可以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尤其可贵的是,他好学敏求,精力充沛,不但懂得满蒙回藏各族语言及拉丁语。而且精通天文历法,甚至懂得解析几何、三角、代数。
他最令人心仪的地方,就是他广阔的胸怀,终其一生.始终有着常人没有的宽容仁慈,坚持满汉一家,他简直就是千古帝王的楷模,足以流芳百世,光照千秋!”
感言发表完毕。惠惠依然沉浸在对玄烨丰功伟绩的崇仰中,回不过神来。
“呃,姑娘,恕在下多嘴问一句,你对当今皇上赞誉有加,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当今皇上有何关系?”
他真有她说的那么伟大吗?
想他登基虽已数年,但尚未亲政,胸中深埋的万丈雄心、千般抱负都还无力施展,那他什么时候成了“千古帝王的楷模”,甚至足以“流芳百世、光照千秋”了!
在九霄云外云游的魂魄被强行扯回,惠惠对着玄烨,反问:“我和皇上有什么关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干嘛要告诉你?”
玄烨甚有君子风度地笑笑,也不逼迫她招供。“既然姑娘不愿相告,那就算了。”
看着面前那张风神俊朗的脸庞,潇洒不群的风度,惠惠有丝失神,感觉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猛然间,心脏狠狠一抽,好像被什么东西蓦然击中。
心底警钟鸣响——完了完了!她竟然为这个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男子感觉有些……心动?!
怎么会这样?在二十一世纪找不到的心动感觉,竟然在两百年前的一个古人身上遭遇了?!
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处,惠惠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姑娘,姑娘……”玄烨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动,有些诧异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她,怎么突然变成泥雕木塑了?
“爷,她不会是撞邪了吧?”小桂子也在一旁猜测。
“没关系,她一定是碰上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以她目前的混乱思维来看,我们可能需要稍等片刻了。”贞贞微笑着,为有些莫名的玄烨主仆做注解。
过了足足三分钟之久,惠惠在长吸口气后回过神来。
“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以后若无必要,也不必再见了!拜拜!”
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道别礼节,抱拳拱了拱手,惠惠拉着在旁边看戏看得正起劲的卓贞拔腿就跑。
“喂!惠惠,干嘛跑那么快?他又不是鬼,你到底在怕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啰!
她的心。除了千古一帝的爱新觉罗·玄烨外,谁也不给!
把手放在心房位置.惠惠命令怦然跃动的心脏不准跳得这么快。
傻傻站在原处的玄烨主仆,直到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回过神来。
“万岁爷,奴才觉得这两个女子真是说不出的怪异!皇上还是不要再与她们接触为妙,她们似乎不像常人呢!”
“朕倒觉得她们两人非常有趣,与她们一起,令朕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就连时光也飞逝得特别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们?”
“我的万岁爷,这微服出访的事儿可一不可再,要是让皇太后知道奴才与您私自出宫,奴才这脑袋只怕也顶不牢了!”
“你放千百个心就是了,天大的事有朕给你担着,谁敢摘了你的脑袋?话说回来,今儿个出宫,也算达到了目的。牛街清真寺,回民夜聚明散,乃是为了伊斯兰教的斋月礼拜。哪里是什么意图谋反?监察御史郭宗元妄告不实,险些害了朕误下判断。”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郭御史呢?”顿了顿,小桂子火上浇油地添上一句:“是否要加上他教子不严,纵子行凶一事,来个数罪并罚?”
玄烨沉吟说:“监察御史乃是朝廷要职,他竞真假不分,谎报不实之情,理当从严问罪!”
小桂子也附和着说:“皇上说得没错,近来不少人妄报假案,骗取朝廷封赏,危害大清江山,皇上将郭宗元从严问罪。至少可以杀一橄百,止了这股歪风!”
二人边说边往紫禁城的路上走,玄烨禁不住留恋地回头,朝惠惠离开的方向望去。
但暗沉沉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
玄烨叹了口气,不禁想起失踪的昭惠格格:不知道昭惠会是个什么性子的女人?她会有方才那名姑娘的伶牙俐齿、聪慧心思吗?
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机会遇见她?遗憾的是,方才匆忙相见,竟忘记追问她的名字……
莫名的,玄烨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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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老奴总算找到您了!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了!”
暗沉沉的夜色中,蓦地闪出一条矮小身影,佝偻着背,挡在了贞贞、惠惠面前。
贞贞与惠惠对视一眼,惠惠绽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甜甜问:“老人家,你在叫我吗?”
“格格,您别与老奴说笑了,快随老奴回府吧,府里因您失踪的事儿已闹翻天了!”老人家边说着话,手已朝惠惠抓来。
惠惠警戒地忙退到贞贞身后。“老伯,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家格格!天色那么黑,你认错人了啦!”
贞贞护住惠惠,也帮忙说:“先生,我朋友不是你要找的人,麻烦你认清楚。”
“老奴看着我家格格长大,她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岂会认错?”凌厉的语气在转而面向惠惠时变为温柔劝哄:“格格,快随老奴回府吧!若是您一意孤行。犯下的可是抄家灭门、株连九族的大罪啊!赫舍里一族的命运可都在您一念之间,老奴求您了!”
“赫舍里?”惠惠怔住,望着贞贞茫然问:“那不是玄烨皇后的家族吗?”
老人家跪倒在地上,兀自喃喃求她,“格格,您进宫后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啊,执掌后宫,万人之上,这是多少格格们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啊!”
贞贞、惠惠对望着,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敢置信的光彩,异口同声喊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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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府,东暖阁,昭惠格格房。
“这样看来,昭惠是跟教她的汉文老师私奔了,而索尼府的人都把你当作了她!”贞贞在屏退了所有人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综合所有讯息,做出了这个结论。
坐在昭惠格格软绵绵的床褥上,惠惠盘膝而坐,怀里抱着个枕头。“可是问题是,他们怎么会一口咬定我就是昭惠格格呢?没理由啊!就算那个老人家认错人。
也不可能连昭惠的爹地、蚂咪,呃……我是说她的阿玛、额娘也认错人吧?”
贞贞走到她身边坐下。“傻瓜!你到现在还想不到吗?昭惠跟你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惠惠摇头,满脸茫然。“不明白!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也就是说,昭惠是你的前生,而你就是她的今世!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你对玄烨没来由的痴迷钟情?答案只有一个,他就是你前世的丈夫!”
轰!一个惊雷炸响在惠惠头顶,轰得她头晕眼花,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贞贞搓着手,心情比她还混乱。“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发生的事跟我们知道的完全不一样。我记得史书上明明讲昭惠跟玄烨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的,可现在……”
“没错!历史上的昭惠是应该乖乖嫁进宫中,成了大清朝的皇后,玄烨一生最爱的女人。在她二十二岁不幸薨逝时,玄烨伤心欲绝,辍朝五日,之后怀念了她一辈于。”
顿了顿,惠惠又说:“可现在,昭惠居然私奔逃婚了,这根本就不像个皇后会做的事,事情的发展确实蛮诡异的。难道这些改变是因为我们的出现?”
贞贞哀号一声:“完蛋了啦!不管是不是,要是我们的胡作非为被我哥知道,他非杀了我不可!不行!我们还是趁我哥没逮到证据前回去,到时给他来个死不承认!对,就这样!走吧走吧.我们马上回去!”
谁知惠惠却甩开她的手。“不行!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不行?”
“要是我们走了,昭惠格格又没回来,玄烨大婚的时候,如果没有新娘,那他要怎么办?”
贞贞试着劝她:“那些不用我们担心,索尼和索额图都是大清朝的栋梁之才,你以为他们是混假的吗?!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昭惠的。”
惠惠盯着她,丝毫不肯妥协。“要是找不到呢?我不能让玄烨陷身那么难堪的处境,我要留下来!”
“惠惠,你疯啦?”
“你忘了吗?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玄烨的,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见到他,甚至还能嫁给他,做他的结发妻子,这本来就是我梦寐以求的。”
“惠惠!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的身份被拆穿,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眼底闪着无畏,惠惠坚定吐出三个字:“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现在真的后悔把你带到这里来。”
贞贞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要是康爸爸、康妈妈知道我把你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怨我一辈子的啦!惠惠,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回去以后,替我转告我爸妈,就说惠惠不孝,不能再照顾他们,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不后悔。如果可以,代我好好照顾他们。”
握住她手。惠惠低声恳求:“贞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就像亲姐妹一样。答应我,让我再任性、自私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贞贞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鼻子酸酸的就想掉眼泪,哽咽着说:“不好啦!你想想看,这边落后又原始,没电视、没电话、没电脑,甚至没有人身自由,你在这里待个几天当旅行是没关系,要是定居长住,你一定不会习惯的。”
她一样样扳着指头数,忍不住就滑下两行泪。“这边又不像美国、加拿大,你要是想家,买张机票就可以飞回台北,将来你要是想反悔就惨了。”
“这里是什么也没有,可是这里有玄烨!”
一句话,堵得卓贞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贞贞,放心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明白再说什么也无法打消惠惠坚定的决心,贞贞含泪点头。
两个女生紧紧拥抱,紧闭的眼睛里滑下两行泪水。
放开惠惠,贞贞紧紧凝望着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惠惠说不出话,哽咽地点点头,看着贞贞走到屋子中央,盘膝坐下,合上眼睛,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一切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惟一不同的是,那天是两个人一起来到这里,而今天,却只有一个人回去。
望着贞贞的身影在银紫色的光焰中逐渐消逝,惠惠掩住嘴,泪水决堤般奔流而下。
“贞贞,你要保重,记得回去后替我照顾我爸妈!”
贞贞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不见,也不知那最后一句叮咛她是否听到。
环顾再无他人的宽阔屋子,惠惠明白,无论将来如何,都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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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惠惠被索尼府上上下下折来腾去,身心俱疲,而她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也始终绷得很紧,生怕被人瞧出破绽。
说实话,要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去假冒一个两百年前的旗人格格,不穿帮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也幸好,因为昭惠先前的逃婚动作,索尼府上下都等于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而此刻从天而降的惠惠,在他们眼中已成了救命的菩萨,所有人都将她捧在手心中,生怕一个不好,她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她异常的言行举止,在他们看来,也仅仅是深受刺激后的小小反常。
没人敢追同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就连贞贞莫名其妙的失踪也没人敢提,惠惠也乐得装聋作哑。
除此以外,索尼家上下都在忙着这日的大婚,忙着为“昭惠格格”的入宫打点一切。
府里上上下下焦头烂额、人仰马翻,而惠惠仅只是待在房里等着嬷嬷、宫女们为她梳头、更衣就已是头晕脑胀,疲累欲死。
老天!为什么清朝皇后的嫁裳是这么复杂?
要是没有这些嬷嬷、宫女们的帮忙,她只能对着这堆凤冠、袍褂,望“服”兴叹了。
但想到她英明神武的玄烨,她决定忍下这一切,吃苦当进补,反正只要能见到玄烨,一切都是值得!
苦难持续进行——
宫里的总管太监来到准皇后家中宣旨,奏请皇后入宫,于是,索尼家中再度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匆忙中,伺候她的嬷嬷把两个红苹果塞进惠惠手中。
惠惠不明所以,傻怀地问:“苹果是给我吃的吗?”
满屋子伺候她的人差点昏倒,这个“昭惠格格”,这时候还在耍宝!
可惠惠仍抓住嬷嬷追问:“可是我不是马上要进宫了,哪有时间吃苹果?喔,我明白了,嬷嬷你是怕我路上会饿,让我在路上吃的,对不对?”
“我的皇后娘娘,您就别戏弄这些奴才了,这两颗苹果您可千万不能吃。来来来,咱们该上轿了,错过吉时可不吉利。”来帮忙的裕亲王福晋打着圆场,为她披上红盖头,与嬷嬷一道扶着她出房、上轿。
第四章
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惠惠走得步步惊心。
这花盆底比二十一世纪的高跟鞋还难搞,要不是裕福晋与嬷嬷左右搀扶着,只怕她当场就出了洋相。
在红盖头的遮掩下,惠惠满脸冷汗,虚惊连连。
好不容易坐上喜轿,不但惠惠吁了口气,就连索尼等人也感觉骤然老了十年。
在銮驾前导下,喜轿由十六人抬着,按照规定,喜轿进了正阳门后便直往北行,经天安门、端门,直达午门。
惠惠正襟危坐了许久,已渐不耐烦。这路似乎一辈子也走不完,手上还拿着两颗苹果,一动也不能动,这简直就是整人嘛!
“嬷嬷,嬷嬷……”她轻轻喊。
“我的娘娘,您又怎么了?”嬷嬷在轿外低问,有说不出的挫败。这“格格”怎么就不能安分个一时半刻呢?
“我只想问问还有多久才到坤宁宫?我好累喔!”
“快了快了。”瞧瞧,这走路的人还没叫苦呢,坐轿的人倒先喊累了。
“那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到午门了。”
“午门?”惠惠大吃一惊,直觉想起的就是电视、电影里头听到耳熟能详的那句话——把他给我推出午门斩首!
难道说,他们已经发觉她是假冒的“昭惠格格”了?
心一颤,手一松,手中的苹果就一骨碌地滚到了轿子外面。
“哎呀!我的苹果!”
裕福晋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忙停下队伍,命人把苹果给拾回来。
掀开轿帘,裕福晋又好气又好笑。“昭惠。这苹果可是象征着平安吉祥,你怎么把苹果也给弄掉了?!”
隔着盖头,惠惠有些委屈。“我听到午门心里害怕嘛!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往午门走呢?紫禁城不是有很多宫门的吗?!”
“往午门走有什么问题?!这里可是‘金凤丹诏’下降的吉祥之地。”把苹果塞进惠惠手中,裕福晋嘱咐:“好好握牢了,可别再掉了。”
喜轿继续行进,进了午门,经过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一路直进干清官。
裕福晋扶惠惠下了轿,接过她手上的苹果。
惠惠正以为可以松口气,谁知一转身,裕福晋又把一个装有金银珠宝和米谷的宝瓶塞进她手中。
惠惠正要开口询问,裕福晋已拉着她去跨火盆。烧得正旺的火盆就在她脚边,惠惠心惊胆颤得什么都忘了。
“皇后过火,红红火火,平安吉祥!”
惠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大步一迈,终于过去了。
裕福晋扶着她,一路往前走,穿过交太殿,直奔坤宁宫。这一路上,自然也是惊险重重,踩着花盆底的惠惠简直像在做杂技表演,她走得惊险重重,众人在一旁看得也是惊心动魄。
坤宁宫门口放有两个马鞍,马鞍下是惠惠原先手中的苹果。
裕福晋搀着她,示意她迈过马鞍。
盖头下,惠惠哭丧着脸,好想哭。“搞什么呀,还来?!”
迫不得已,仍是大步迈过。
终于进到坤宁宫,此次大婚的终点站:皇后的安身立命之所,与皇帝大婚的洞房。
“皇上大喜!”所有人一起躬身请安,惠惠这才知道原来玄烨也在这里。
咬着唇,垂着头,红盖头下的她,感觉裕福恶接过她手中的宝瓶,放在喜床上,她手足无措地呆站原地,不知道有什么是她该做的。
玄烨坐在喜床上,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对她的举动感到一丝丝趣味。
这时,裕福晋含笑地将惠惠扶到床上,坐在玄烨身旁。
惠惠的心就快跳出胸口,想到坐在旁边的就是她暗恋了好久的自马王子,她几乎就要晕倒了。
接下来,就到了皇帝为皇后掀盖头的时间了。
玄烨伸出手,缓缓掀去新娘脸上的盖头,新娘徐徐抬头。
这一抬头,两人居然异口同声地大喊出声——
“是你?”
“是你?!”
玄烨的感觉是惊喜,而惠惠则是惊诧至极。
在惠惠的设想中,无论玄烨长什么模样都不会让她吃惊得叫出声来,因为她喜欢的是玄烨的雄才大略、英勇仁慈,可不是一张中看不中用的完美皮相!
可在她看清面前“玄烨”的脸孔时,简直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他竟是那个“三爷”?
“怎么会是你?”指着他鼻尖,她吃惊地跳起身,手一挥,打翻了宫女捧着的托盘,薜饴顿时落了满地。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心慌意乱,下意识地道歉,手忙脚乱就弯身想帮忙捡。
小小宫女哪受得起“皇后”道歉,忙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后恕罪!”
裕福听到“死”字,大惊,忙着呵斥那名宫女。
一时间,整个坤宁宫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又急又乱,只除了一个人,我们伟犬的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正闲闲没事做地坐在喜床上,单手支颔,充满兴味地看着正手忙脚乱捡着薜饴的惠惠。
她竟是他的皇后?!这可真是个意料不到的结局。
分别这两日来,他一直在思念着她,而老天爷竞真的把她送到了他身边!
“皇后娘娘,这些薜饴让奴婢来捡就好,您先起身吧!”两名宫女忙着来扶惠惠。
要命的是,惠惠身上的袍褂实在是累赘繁复,站起身,与宫女拉扯、纠缠,脚下穿的又是双花盆底,脚一滑,踩到过长的裙摆,她已重心不稳地往床上栽去。
所有宫女齐声惊呼,眼看着皇后娘娘就要摔倒。
玄烨眼明手快伸手去扶,而尖叫着的惠惠却在慌乱中惊见,自己软绵绵的胸部正自投罗网朝他那双大张的魔掌撞去。
“啊——”本能地闪躲,可惜她既没练过空中转身的绝技,也不懂得移形换位的绝招,惟有下意识护住胸口,砰地一声响,一头栽进玄烨怀中。
暖暖的气息、稳健的心跳,惠惠感觉片刻的晕眩。
茫然抬眼,她撞进他幽黑深邃的眸子里。
猛然问,想起那天初次见面,贞贞替他看相,说他桃花不断,必定会是个一夜不只七次的超级猛男!
定定望着他,渐觉脸红耳热,口干舌燥,惠惠觉得自己就快被心头的那把火烧成灰烬了。
玄烨也垂首凝视着她,但他精光闪闪的眸子里却像隐藏着什么,是痛苦吗?还是压抑?惠惠暗暗思索着,好想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行了,你们都跪安吧!”玄烨下达圣旨。
裕福晋忙说:“可皇后还没吃过子孙薛饴。”
玄烨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行了,跪安吧!”
“是!恭祝皇上、皇后大婚之喜!请皇上、皇后早些安歇,臣妾(奴婢)告退!”裕福晋领着宫女们行了跪安礼,一起退了出去。
新房里就只剩下他与她。
器 器 器
“人都走光了,你是不是可以起来了?”他的声音似乎是压抑的,就连他轩扬的浓眉也打了个结。
闻言,惠惠这才发现她仍旧赖在人家身上。
“噢,抱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忙试着爬起身,按在他身上的手跟着使力,连锁反应的,他也跟着闷哼一声,似在忍受痛苦。
“你怎么了?”她关切地抬头问。
玄烨拧着眉,说不出话,他的手朝下指了指。
惠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她的脸轰地一下就成了熟透的虾子,一触电般收回按在他“特殊部位”的手掌,受惊地弹离他三丈远。
“对、对不起……”她讷讷地道歉,连眼光也不敢与他接触。
难怪他刚才一副好像很痛苦,却又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原来,她正是那个“罪魁祸首”,也难怪她一直觉得拉着的地方触感有点“诡异”。上帝!原来竟是他的
看他一直皱着眉头,惠惠绞着手指,尴尬地笑着,一寸寸挪到他面前。“你怎样?是不是很痛?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喔!”
“要是我爱新觉罗氏因此绝后,你就是千古罪人。”
他咬着牙**。
“有那么严重吗?”惠惠被吓到了,凑到他身边,伸出手又立刻缩回来。
上帝,他伤到那个地方,就算她这个来自两百年后的女子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啊。
听说……男人的那个地方是很脆弱的,不知道她刚才有没害他断子绝孙?想到这,罪恶感顿时涌上。
“不如我送你上医院好了!”情急之下,她立刻想到二十一世纪的急救手段。
玄烨愣了下,忘记继续摆出痛苦表情。“医院?你是指……太医院?”
她忙顺着他的话尾说:“对啊,我就是说太医院。病从浅中医,我送你去太医院看大夫好不好?”
玄烨笑了。“就算要看大夫,也用不着亲自去太医院,召太医进宫就可以了,何须亲自跑一趟?”
“对喔,不用这么麻烦的。”惠惠尴尬地笑笑,感觉自己的样子傻得要命。“那你的伤到底严不严重,要不要我替你传太医?”
“不用,朕的伤不碍事。”他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过来!”
她不但没听命过去,反而后退一步,看着他,问:“这是圣旨吗?”
他忍不住笑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轻笑说:“是的话,那我当然不敢抗旨,只有乖乖听话;如果不是,我当然可以选择不过去,慢慢跟你讨价还价罗!”
“讨价还价?你想跟朕讨什么?”玄烨望着她的眼满含笑意,有着无限的宠溺。
“讨一个恩典。”她竖起食指,在他面前轻轻一晃。
“恩典?你想要什么恩典?说吧,只要朕能力所及,无不应允。”玄烨大方许诺。
“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时再说。”她微笑,忙加上一句,让他反悔不得。“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不能对我小女子食言。”
“好!朕答应你了。”他纵容地承诺。
“啊,我想到要什么恩典了。”她忽然开心地笑道。
“这么快就想到了?”他讶异地扬起浓眉。“好,你说。”
“我不喜欢什么‘朕’、‘寡人’、‘孤王’这一类的称呼,只要听到东一句‘朕’,西一句‘寡人’,我就头疼。皇上你可不可以在我们二人独处时,暂时放弃你高高在上的自称,与惠惠你我相称?”
“这就是你想求的恩典?”他有些讶异。
惠惠正色说:“不是求,是条件交换!你要我走到你身边去,我要一个要求来交换,而你答应了,就这么简单,我哪有求过你?”
好有趣的女子!玄烨笑了。“好,朕……不,我答应你。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这里没有朕,只有我,可好?”
惠惠缓缓笑开了丽颜,灿然点头。“好!”
“那你现在可以过来了?”他再度朝她伸出了手。
没有片刻迟疑,她走到他身边,将小手放进他温暖的大掌中,指掌相触,暖烘烘的感觉随着奔流的血脉瞬问直抵二人心间。
惠惠震动了下,垂眼看向玄烨,他也正朝她瞧来,烛光闪烁中,两人视线交缠。异样感受同时划过两人心头,深刻的叫人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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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感觉自己的身子轻轻颤栗着,身体里的血液飞快奔流着,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拉住她的手,玄烨将她扯坐在他腿上,一手圈住她腰,另一手轻抚上她娇艳欲滴的脸颊。
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感受着她动人的娇羞青涩,玄烨打从心底满意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妻子。由衷的,他感激皇奶奶替他选定的媳妇儿。
对了,搁在他心上的还有一件事!
大婚前,她突如其来的逃婚私奔。如今,她的人虽回来了,但他想知道,她的心是否还爱着那个汉人?
但现在,显然不是提这事儿的好时机。
感觉玄烨的拇指轻柔地抚触着自己的脸庞,感觉他的脸孔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感觉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唇边……惠惠再迟钝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抿紧唇线优美的**,匆促地合上眼,感受着胸腔下急遽的心跳,惠惠做好了接受初吻的准备。
玄烨看着惠惠紧张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但也有些开心。
她如此紧张不安,是否代表那个汉人从未亲过她。
尚未品尝过她诱人的红唇呢?
越是让自己不要想,越是一门心思绕着她与那个汉人转。
到最后,那个问题简直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
“昭惠……”他柔声换着她的名,思索着该如何开日。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惠惠张开眼睛。
瞪着他。
“皇上,你在叫我?”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叫昭惠?”
“皇上,我可不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她坐在他腿上。
怯生生竖起一根指头。
“你不是最喜欢条件交换的,那皇后你这次准备用什么条件来交换这个要求?”他握住她竖起的食指,逗弄着她。
“这样好了,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怎样?”
“好!一言为定。说,这次你又有什么要求?”
惠惠笑得天真,甜甜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是不喜欢你喊我昭惠而已,我有个乳名,叫惠惠,你也可以像我家人一样,喊我惠惠。”
没办法,女人总是在这些小地方斤斤计较。
“好吧,朕,不,我以后就唤你惠惠好了。”
“嗯!”她笑得满脸甜蜜。“好了,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看我做不做得到。不过先说好,你可不能要求人家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
“放心,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而已,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必定知道。”
他的神色郑重起来,惠惠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盯着她的眼,一瞬不瞬,他问她:“大婚前七日,你曾私自离开索尼府,不知所踪。两日前,你却又再回到家中。这五日间,你去了哪里?与什么人一起?”
看着他幽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严肃的脸,惠惠知道这个答案对自己很重要,只要一个回答得不好,随时可能被打人冷宫。
明知道此刻事态危急,她却仍禁不住沉浸在他逼人的丰采下,失了心神。
他俊美深邃的五官,在轩扬浓眉、澄澈眼神的烘托下,组合出一股教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她深信,即使除去他九五至尊的身份,他温柔的凝视也足以让天下少女心醉,更何况他还手握足以呼风唤雨的凌人权势?
怔怔望着他,感觉他揽着她腰间的手愈来愈用力,似乎就快将她的腰肢折断。
“玄烨,我无法告诉你这五天里我究竟在哪里,因为有些事,我真的说不清楚,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除了你。
在我眼中,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由古至今,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她平静地诉说着深埋心底的倾慕,没有丝毫造作,仿如诉说着在她看来真古不变的真理:他是她的信仰!
温柔平静的低诉自有一股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玄烨凝注着她的眼中渐渐染上温柔的颜色,紧紧揽着她腰肢的力道也渐渐轻柔,望着她的眼,他徐徐说:“我相信你!”
美丽的笑容在她唇边缓缓盛开,惠惠的心温暖如春。
为了他,上天入地,穿越百年时空,一切都是值得。
捧住她的脸,毫无征兆的,他的唇已重重落上她娇艳红唇。
珍藏十几年的初吻,就是为了要给这个两百多年前的男人啊!
紧紧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热情,惠惠的心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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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发生的事,惠惠骤然发现自己竟从玄烨腿上倒到喜床上。
而玄烨灵活的双手,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褪去了她身上的喜袍、裙挂,没半刻工夫,她身上已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亵衣。
“惠惠!”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带着魔法的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来去。
摘下她头上的后冠,让她一头青丝披泄而下。“惠惠,你真美!”第一次,玄烨感受到男女之情带给他的震撼。
后宫女子,佳丽无数,但他的眼神只愿为她的美丽燃烧。
“皇上……”她虚软地唤着,羞涩的视线几乎无处可逃,娇软的语调近乎求饶:“别,别这样……”
即使来自风气开放的现代,向来洁身自好的她,却从不曾尝过男女之间的亲密情事。
第一次,她感受到由灵魂深处烧起来的陌生热浪。
感觉她的身体随着他的体温而燃烧。
一种名的恐惧席卷了她,她却只能无助地攀着他,从他稳健的心跳中获得依靠。
“惠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每日都在思念着你,不管是你的伶牙俐齿,还是你的慧黠可人,全都让我念念难忘。”
拨开她的亵衣,让那绝美风景在他眼前逐寸展现,他的眼中写满赞叹与欣喜。
乍闻他倾诉相思的感动还来不及完全消化,赤裸的肌肤已令她羞不可抑。伸出双手,她刚欲遮掩,却被他提前截获。
钳住她手腕,十指交缠,他在她耳边轻哄:“别遮!在我面前,你无须害羞。忘了吗?我们是夫妻。”
对啊!他们是夫妻,她的一切都属于他,她又何须害羞呢?
温婉浅笑,她听话地将双手放在身侧,乖乖闭上眼睛,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姿态。
玄烨满意地笑了,话她的娇柔乖巧感动不已。
脱去身上龙袍,缓缓将精壮身躯覆上惠惠娇柔的女体,肌肤相贴的瞬问,他感受到她的轻颤。
“别怕!”他柔声哄着。
她娇羞地点头,却怎么也不敢张开眼睛。
“傻丫头,我会温柔地待你,不用怕。”在她耳边吹着气,他尽量诱使她放松。
他是真心疼惜她的,若非如此,他不必使尽心机哄着她。耐心引动她的情欲,却让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一直压抑着、忍耐着,得不到释放。
俯下灼热唇舌,他极耐心地辗转亲吻她,从紧闭的眼睛到娇艳的红唇。一路而下.直到她粉嫩的**……
惠惠的脸颊像涂上一层鲜艳的胭脂,身上肌肤也愈来愈烫,渐渐染上汗湿的潮红。
玄烨看她难耐地双手揪紧了身下的锦被,紧闭的眼睫却不住颤动,他满意地继续进军。
一只大掌突然抚上她胸前那抹嫣红,惠惠咬紧下唇,却咬不去心底奇异的酥麻感觉,也咬不去浑身如风中落叶的轻颤。
“惠惠,别咬伤了自己,我可会心疼的。”修长手指抚上她的唇,不舍她如此对待自己。“张开眼睛,看着我!如果难受就喊出来,没人会笑你,无须如此苦苦压抑,知道吗?”他的口气是命令的,却藏着无数关切。
张开迷蒙的双眼,惠惠看着正给予她无限热情的男子、心头点点滴滴全是感动。
“皇上……”
“别叫皇上,叫我的名字。又忘了,只有我们的时候,这里没有朕,只有我。”他温柔的说,眉间眼底全是怜惜。
“玄烨……”她喊,不知何时,眼底闪烁起泪光。
上苍待她实在太好了,能穿越时空的限制,得他温柔以待,这是多大的恩赐啊!
他的心同样震撼感动,因为从没有人如此温柔地呼唤过他。
宫中女子对他婉转承欢、逆来顺受,只因他是皇帝;而她,他能感觉她是真心爱着他……
感动升温,身体的碰撞擦出更为灿烂动人的火花,玄烨催动情欲,在惠惠的激情高喊中,一起达到情欲的高峰……
第五章
干清官,偏殿。
玄烨正伏案疾书,批阅案上积得比小山还高的奏章。
忽然间,一只纸飞机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降落在他的御案上,把他吓了一跳。
放下狼毫,拿起差点暗算到他的“暗器”,奇怪于谁把纸张折成如此形状,而更奇怪的是,纸上居然还写着字——
好忙好忙的你,知不知道我好孤单好孤单?就连御花园里暖暖的风,都吹得我好凉好凉……
看到这里,玄烨已经知道这是出于何人的杰作了,微笑着往下看去——
而那个该死的小桂子;居然不让我进去找你说话解闷!跟我说什么“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内进”!我也是“闲杂人等”吗?我可是你的妻子耶!
喔,原来有人跟他告状来了,要求他主持公道!
放下暗器,他哭笑不得地低唤:“惠惠!”
话声刚落,微敞的窗外立即传来娇声回应:“我在这里!”
芙蓉般灿烂的笑颜从窗下冒了出来,开心地笑望他,朝他挥了挥手。
无奈叹息,玄烨拿这个顽皮可人的小妻子完全没辙。“进来吧!”
“喔,好啊!”得到皇帝陛下的圣旨,惠惠开心地试图从半个人高的窗口往里爬。
“惠惠,你在做什么?那边有门。”他忙走下龙椅,阻止她的危险举动。
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无辜。“我知道那边有门啊,可是小桂子守着门,不让我进去,人家刚才就已经碰一鼻子灰了。”她委屈抱怨。
可恶的小柱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小太监,居然敢对她这个堂堂皇后趾高气扬的,还给她闭门羹吃。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上帝果然在关上了门后,为她留下了一扇“窗”。
“好了,你去跟他说,就说是我让他给你开门的。”
“好吧。既然可以走正门,傻瓜才爬窗呢。”吐吐舌头,她笑嘻嘻往前门跑去。
玄烨摇摇头,无奈一笑,走回龙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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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光明命令小桂子开门。惠惠得意洋洋地进入干清宫。
走近玄烨身边,见他仍埋首在那堆像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摺中。
大婚过后没多久,他终于如愿以偿地亲政,事无大小,事必躬亲,换来的代价就是急遽下降的体重,没几天工夫,他瘦了好多,瞧着他专注工作的侧面轮廓,惠惠心下不禁怜惜万分。
走到他身后,自然地就替他捏拿按摩起来,玄烨停下笔,舒服地合上眼,沉醉叹息。
“怎么样?舒不舒服?”
“嗯,确实不错,你按摩的手艺可比小桂子强多了,就是力道弱了些。”
“玄烨,你瘦了,小心身体啊!要是你累坏了,普天下的百姓可要心疼的。”将脸庞靠在他肩背,她疼惜地趁机劝说。
“老百姓心疼我,那你呢?你是否会心疼?”他笑着朝后睨视她,两张脸庞贴在一处。
惠惠娇嘻地轻拍下他肩头,她红着脸放开他,走到御案前。“我当然也会心疼,谁叫你是个伟大的好皇帝?
你的身体可是全天下百姓的财富,一定要好好保重才行,而我的责任,就是随时随地提醒你要好好保重。”
“花言巧语。”他笑她。
“什么花言巧语?我讲的可都是真心话,如有虚言,天打雷劈!”她举手发言。
玄烨急了,忙拉下她手,掩住她的小嘴。“说话就说话,发什么誓?这种重誓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反握住他温热的大掌,她笑得甜蜜。“我说的是事实嘛,才不怕会应誓呢。怎么,你现在肯相信我了吗?”
他无奈一笑,简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你这个丫头……”
牵着他的手,她巧笑倩兮地接口:“我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心地善良、贤良淑德、惊才绝艳、举世无双嘛,对不对?你是不是想这么称赞我?”
看她如此厚脸皮地自夸着自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说是就是吧。”
“敷衍了事。”她低低娇瞠,唇边却挂着笑意。
垂下头,不经意翻了翻他案上叠得如一座山的大小奏摺,情不自禁低呼:“玄烨,这么多奏摺,全都看完要多久啊?日日不断费心劳神,我看着都替你辛苦;”
“全国各地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奏章快马送来,身为一国之君,就算再辛苦也不能置国家万民于不顾。”眼神一黯,他眼中射出犀利精光。“更何况,送入乾清宫的奏摺,早经鳌拜拣选过,许多摺子根本就呈不到我手上。”
“鳌拜?就是那个官封太师,位及人臣,又是四大辅臣之一的鳌拜?”幸亏她从前曾对康熙朝的历史多有涉猎,不至于茫然不解。
“除了他还有谁?除了他,还有谁敢不将我放在眼中?”他的眼中烧着两团火,精光四射。
惠惠畏惧地望着他。第一次,真确的感觉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那个站在权力最高处,呼风唤雨,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的怒火,足以将任何违逆他的人抄家灭族,满门抄斩。
“玄烨……”
“鳌拜这逆贼,势力日张,骄横日甚,完全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匍匐在我脚下磕头求饶,然后将他所有党羽一网成擒、连根拔起!我要让那帮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玄烨……”软软唤着他的名字,惠惠悄悄牵住他的手。
猛然感觉到掌中温热软腻的小手,温暖感触倏地融进心底,玄烨怜惜地垂眼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地问:“怎么?我吓到你了?”
摇摇头,她紧紧握住他手。“玄烨,我要你答应我,即使将来有人触犯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威,也不要赶尽杀绝,随便诛人九族,即使那些人罪大恶极,但罪不及妻女,她们都是无辜的。”
“惠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是否知道,鳌拜那逆贼包藏祸心,不只一次欲图谋害我。就在数月之前。
他佯装重病,接连数日称病不朝,他底下那些狐群狗党,竟私自将所有奏摺拿到他府里与他商议,胆敢不呈入宫中由我过目。
我到他府中探望,鳌拜竞在被子底下私藏了一把刀,若不是我佯装镇静,暂时压住他,只怕他当场就要弑君篡位了!”
玄烨重重的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所有奏摺摇摇欲倒。“这样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即使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消天下人心中怨恨!”
她定定瞅着他,柔声说:“玄烨,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喜欢的,不是你至高无上的威势,不是你生杀予夺的权力,而是你比天高,比海深的广阔胸怀。”
短短几句话,说得他怔在当场,彻底消除他满心的愤懑暴戾,找回他浓浓柔情。
“惠惠……”凝视着她,他眼底的怒焰渐渐消退,转为缠绵的爱怜疼惜。“你说得对,为君者,当以仁义治天下。我答应你,只要玄烨有生之年,绝不乱杀无辜,就算罪无可赦之辈,也尽量法外施仁,给他一条活路。”
这样的承诺出自一个君王之口,是何等的难能可贵?为了这句承诺,也许他将遭受许多本不必要的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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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帝王们信奉的教条是——斩草除根,让敌人永世不得翻身!
“玄烨,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皇帝!”
笑中藏泪,她扑进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
分享着她的喜悦,他的心头也涌上阵阵暖流。
他愈来愈肯定,遇见她,娶到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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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今日天气难得的好,秋高气爽,鸟语花香,不如我们到御花园走走好不好?”抱着本“四书集注”。俯下身子靠在玄烨宽敞的御案上,惠惠出声邀请。
“自己去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奏摺要看。”他忙得连抬头的时间也没有。
“自己去有什么意思?”何况她又不认得路。
撇撇嘴,无趣地缩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把书翻得啪啦作响,愈看愈气闷。
好无聊哦!偌大的一座紫禁城,却找不到一点乐趣!
如果这边有言情小说可看就好了,不然有台电脑让她玩玩游戏也不错,至少不会这么无聊。
猛然想到一个二十一世纪时听到的IQ题,惠惠问着玄烨:“玄烨,我说个谜语给你猜好不好?”
“唔……”玄烨敷衍的应着。
于是她兴致勃勃开始出题:“人有它大,天没有它大,猜一个字。你说是什么字?快猜!”
想也不想,他随口就答:“一字。”
惠惠怔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想当初,她可是足足思考了三分钟才猜出答案的,而他,竟只用了一秒钟,想都不想就答出来了。
不行!这次她要出个高难度的题目来扳回面子才行。
“你听好罗!很久以前有一个农夫,辛苦耕作了一辈子,临死前他身边只剩下了十七只鹅,他有三个儿子,他决定将十七只鹅分给他们。
长子分得二分之一,次子分得三分之一,而小儿子就可以分得九分之一,你说要如何分法?!前提条件是不能宰了那些鹅喔,每一只鹅都必须是活的。”说完,她得意洋洋地瞟着他。
放下手中的笔,玄烨哭笑不得。“惠惠,你从哪里听来这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睁着双明媚的眼,她无辜地摊开手。“我都是从府里的丫环、佣人那里听来的啊。”
“古灵精怪!”他笑着给了她四字评语。
“好了,你快说,你猜不猜得出答案!猜不出来就算你输。”她骄傲宣布。脸上盈满志得意满的笑容。
这个问题应该蛮有难度的,总能把他难住了吧?她自信满满地想着。
孰料,骄兵必败——
玄烨傲然一笑,马上作答:“这有何难?十七只鹅是晦?只要他们三兄弟找邻居再借一只鹅,凑足十八只。
之后,老大分得二分之一,即是九只;老二分得三分之一,即是六只;老三分得九分之一,即是两只,如此不多不少恰好十七只;余下那只,还给邻人,所有鹅只完好无缺,问题圆满解决。惠惠,如何?”
惠惠呆若木鸡地听着,张大了嘴,几乎合不上。等听到他点名问她时,方才如梦初醒。用力拍着手,替他喝采:
“好!答得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了!玄烨,你好聪明喔!我看你的智商,一百分都不只哦!”
她不是谄媚,说真的,以她当年的数学基础,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足足冥思苦想了一整天都没想出答案,最后还是贞贞把答案告诉了她,才免了她继续费思量。
可他,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想到了答案。难道经过两百多年的时光,人类的智商反而退步了?她怀疑。
“智商?”他不解。
吐吐舌头,她忙笑着解释。“就是说你好聪明好聪明的意思啦。”
“好了,谜语猜完了。惠惠,你自个儿乖乖到御花园去赏赏花、看看鱼,嗯?”
“为什么?你不陪我一起去吗?”没有他在身边,再美丽的景色她也无心欣赏。
“你在这里,我根本无法专心批奏摺,本来早该处理完的政事,现在还没处理到一半。乖,听话,到御花园去逛逛,等我把这些摺子看完,就到园子里去找你,如何?”
委屈地垂头不语,视线落在地板上,她扯着他袖口小小声说:“可是皇宫这么大,人家又不认识路,我怕我会迷路,找不到路回来。”
玄烨哑然失笑,温柔地建议:“那让小桂子陪着你去可好?那样就不怕找不到路了。”
“那算了。”想也不想,她一日就回绝了他。
那个小桂子,仗着玄烨对他的宠爱,眼睛长在头顶上,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才懒得要他陪呢!
“我自己去御花园逛逛好了,你待会儿做完了事。记得过来找我。”她殷殷叮嘱。
“好!”拍拍她脸,他不放心地问:“真的不要小桂子陪着你?”
“不用了!就算真的迷了路,我也会找人问路嘛。
宫里那么多人,路在嘴上,你还怕我走丢了吗?不说了。
我走了!”
说完,她已蹦蹦跳跳往外跑,开心得像只翩翩彩蝶。
玄烨目送她消失在门外,心头依旧浮荡着温暖的情思,仿佛她仍伴在身边。
幸福地叹息,心口沉甸甸的,从前空虚的地方全都被她给填满了,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她甜甜的笑颜,娇憨的声音……
整整思绪,重新投入似乎永远批不完的奏摺.他的唇边始终挂着满足的笑。
御花园中万紫千红,百花争妍。
甩着织锦的手绢,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惠惠感觉有些寂寥。
嫁给他,仅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而她,似乎已离不开他了,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毕竟,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应该是坚强独立的。
身为一国之君的玄烨,必定不会有许多时间陪在她身边,她一定要替自己找些事做才行,老是黏着他,他不腻只怕自己就先烦了。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深处的梅林中,不远处是个荷花池,因是秋天的关系,只余下满池凋蔽荷叶,略显零落感觉。
隔着荷花池。她瞧见池子对面有几名宫女模样的女子正围着一个小丫头动手动脚,远远地,虽听不清楚她们在吵些什么,看情形应该是几名宫女正合伙欺负年纪最小的那个丫头。
顿时,血脉里的正义感澎湃而起,她已如一阵风般刮了过去。
“喂,你们几个做什么?干嘛这么欺负人?”冲到她们面前,刚好瞧到一名宫女在踹了小丫头一脚后,又扬起巴掌准备挥下,惠惠想也不想就上前拦住了那个巴掌,将小丫头护在身后。
“我们姐妹的事儿,你也敢管?你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你主子没教过你闲事莫理吗?”带头的宫女一脸傲慢,目中无人的气势直冲九霄。
“我是……”
惠惠话没说完,就被她截住。“看你的模样,八成是刚进宫的宫女吧?走开!别挡着咱们教训这个死丫头!”
真冤枉!堂堂皇后,只因自己一时贪图方便,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成了刚进宫的宫女,反被个小小宫女指着鼻子教训?!
惠惠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护住身后的小丫头退了一步。“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你们再欺负她!”
感觉身后的小丫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裳,惧怕地瑟瑟发抖,同情怜惜之心油然而起,惠惠安抚地伸手轻拍她背脊,抚慰地道:“别怕!我不会让她们再欺负你的。”
小丫头睁着双小鹿般无辜的眸子,惊惧地望着那群宫女。
带头宫女指着那个小丫头.瞪着惠惠冷冷地说:“我们姐妹都是慈宁宫皇太后身边的人,奉太后之命教训这个死奴才,你还想拦阻我们办差吗?”
“太后吃斋礼佛,心地慈善,她老人家会吩咐你们这么多人,用这么毒辣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女孩吗?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几个假传懿旨,欺负弱小!”
那个宫女气得红了眼,指着惠惠的手抖啊抖。“你说我们假传懿旨?”
占了上风的惠惠咄咄逼人:“如果不是,那你就把太后的懿旨拿出来给我瞧啊!”小手摊开,在她面前晃了晃。“怎样?拿不出来吧?!我不追究你们几个假传太后懿旨之罪,已是便宜了你们。再敢多说,我们就一起去见太后,请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说完,狠狠白了那名宫女一眼,转过身,就想带那个小丫头离开。
带头的宫女一使眼色,其他几人便飞快拦住了正要离去的二人。
几名宫女架住惠惠,带头那名官女已把小丫头揪了过去,一扬手就左右开弓,连续几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小丫头连续挨了儿个巴掌,吃痛不住,不禁掩住双颊,抽抽噎噎地掉下泪来,却惧怕地不敢放声大哭。
惠惠大怒,挣扎着想过去帮她,却怎么也挣不开几名宫女联合起来的钳制。“喂,你不要再打她了好不好?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个孩子,你可以教她、说她,但不能那样打她!”
带头宫女得意洋洋地望着惠惠,唇边挂着残酷的笑。“我打又怎样?我就是打死她,也没人能拿我怎么样,太后会替我撑腰的!你越叫我不要打她,我就越要打,你能把我怎么样?”
口中说着话,手一挥,又是几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架着惠惠的几名宫女得意地大笑,那个可怜的小丫头被打得跌在地上,唇边流下一行血丝,却只能无声地落泪,不敢还手,甚至不敢大声哭泣。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宫里还有王法吗?我一定要把你们的恶行告诉皇上,他知道了,绝不会饶过你们!”惠惠忿忿地嚷着,心里又疼又急,却无计可。
宫女们哈哈笑着:“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想晋见皇上?下辈子吧!”
说完,带头宫女凤眼瞄向挣扎着站起的小丫头。双手用力一推,立脚未稳的小丫头已往荷花池中落去。
明显不懂水性的她在池子里扑腾了几下,连救命都喊不出一句,已往水底沉去。
“放开我!你们看不到吗?她不会游泳的,快点救她!”惠惠急得眼都红了,那些宫女像被吓傻了似的,一个个呆呆站着,毫无救人打算。
明白指望她们,那个小姑娘就只有死路一条,她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竟挣开宫女们的钳制,然后跃入池中。
水性本就不算好的她,身上还穿着密密实实的裙挂,手脚根本施展不开,好不容易在水里抓住不断往下沉的小丫头,忙划动手脚将她带往池边。
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她拉到池边,这才发现岸边的宫女们已走得一个不剩,连想找人帮忙都没法子。
使劲将小丫头往岸上推,她虚脱地催促:“用力,快点爬上去……”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了,小丫头终于上了岸,惠惠虚弱地微笑着,刚想往上爬,双手一不小心摸上池边滑溜的青苔,手一滑,整个人往池中滑去。
“姑娘,姑娘……”岸边刚刚死里逃生的小丫头惊呼着,伸长了手试图抓住她,却怎么也拉不住她渐渐滑向水中的身子。
来不及多说什么,惠惠只觉浑身又冷又累,四肢沉重地无法动弹。疲倦的眼缓缓合上,不由自主往湖水中沉去……
第六章
“惠惠,惠惠……”
接到惠惠落水的消息,玄烨一刻不敢耽搁地奔回寝宫。
寝宫中,所有人忙跪下迎驾。“皇上吉祥!”
“皇后怎么样?有无大碍?”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他们不过才分开片刻,此刻的她竟就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握住她冰凉的手,他忍不住一阵阵心慌,生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了。“太医呢?有没有传太医?”
“老臣在此。”跪倒在地的众人里有人答话。
“皇后的情况怎样?有没有大碍?”
“皇后娘娘落水,染了些许风寒,情况并不严重,只要喝过药,用心调养,要不了多久就可痊愈,皇上无须担心。”
“那就好。”玄烨吁了口气,视线一直放在惠惠身上。
霍地想起,忙问:“那她为何昏迷不醒?”
太医忙答:“皇后娘娘落水时受了惊吓,微臣开了去风寒的药给娘娘服用,为了疗效好些,微臣在方子里加了凝神安眠的药材,让娘娘能够好好休息,药效过后,娘娘自会醒转。”
“原来如此。”玄烨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既然皇后的身子无大碍,你们都跪安吧,不要挤在这里,扰了皇后休息。”
“是,奴才告退。”众人陆续走了出去。
“小桂子,你留下。”玄烨点名道。
“是。”小挂子听命地待在一旁。
玄烨静静坐在床边,握着惠惠的手,凝视着她平静的睡颜。
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朝寝宫外的花厅走去,小柱子忙跟了上去。
“小桂子,皇后落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压低声音,他严厉地问。
“奴才方才问过了,这件事儿好像与慈宁宫的宫女有关。”
“那还不赶快说!”
他的神色变得冷凝,吓得小挂子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忙把事情由头到尾详细禀明。
听完,玄烨的脸色更是难看。“慈宁宫的人愈来愈无法无天了!”
思索片刻,他厉声下旨:“小桂子,我不管那几名宫女是否有人在后头撑腰,你给朕吩咐内务府总管,该责罚、该严惩的一个也不许饶过了。要是让朕知道,有人胆敢循私枉法,绝不轻饶!”
小桂子为难地仰头望着他。“万岁爷,这……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您总得给太后留点面子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朕顾虑着太后的情面轻赦了她们,那朕这个皇帝将来如何服众?”
话都说到这个上头了,小桂子哪敢再劝?忙应道:“是!奴才道旨。”
“还有,皇后救了的那个丫头,你把她带到坤甯宫来,以后就留在坤甯宫当差。”
“喳!奴才立刻去办。”
小桂子退了出去,玄烨又回到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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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玄烨一手握住惠惠放在被外的小手,一手怜惜地轻拨弄着她额边发丝,软软的触感缠绕指尖。
几乎搅疼了他的一颗心。
“惠惠……”他情不自禁就喊出她的名字,这才惊觉自己对她的眷恋不舍竟已如此浓烈。
无法想象,若是今日的意外令他从此失去她,他将会如何……也许,世间会多一具行尸走肉;也许,他的心会随着她一道死去……
看着她,守着她,疲倦不知不觉占领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他靠在她的床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时直觉望向她,嘴里喊着她的名字:“惠惠……”
睁眼,眼中却没看到预期中的窈窕身影。
床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她的人影。
玄烨急了,忙着找人。“来人!来人!”
几个宫女匆匆奔了进来。“皇上吉祥!”
他指着床榻,问:“皇后人呢?哪里去了?”
宫女战战兢兢地回应:“回皇上,皇后娘娘在花园,与宫女们一起嬉戏玩耍。”
“花园?”他皱起了眉,往寝宫外走。
这丫头,才落水受了风寒,尚未痊愈,一转醒就“不安于室”地往外跑,若吹了风,风寒加重了如何是好?也不管有人为她担心着急。
出了寝宫,一眼就看见她纤细窈窕的身影,正与几名宫女开心地嬉戏着。
沉着脸。他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所有宫女见着他,都惊惶地停下、跪倒。她们才刚欲行礼,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把抱住身前人,惠惠欢呼一声:“这次还捉不到你?让我来猜猜你是谁!”小手从玄烨腰部往上摸。
玄烨挺直了腰,强忍捧腹大笑的冲动,看着她的一双小手从他的_腰往胸部模去,口里还喃喃念着:“咦,你长得好高喔,胸部也平平的……奇怪!你到底是谁啊?”
心底满是问号,惠惠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锦帕,玄烨那张绷得紧紧的脸庞马上映入眼帘。她欢呼一声,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搂住他脖子,兴高采烈地说:“我就说嘛,哪个宫女会有这么高的个子,原来是你!既然你醒了,来,陪我们一块儿玩!”
扯下她缠在颈项上的手臂,玄烨依旧板着脸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人还没好就跑出来,也不跟朕交代一声,没规矩!”
噘起嘴,拉住他手,她可怜兮兮地辩解:“人家醒了就是没事了嘛!难道好了还要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
那样就是没病也躺出病来了。而且人家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吵醒你嘛!”垂下头,她小小声嘟哝:“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她委屈的模样,他的气也烟消云散。“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抬起头,惠惠又挂上满脸笑容,牵着他就往一个宫女面前走。“来,我给你介绍,她就是我今天救了的那个宫女!她的名字叫蓝若,是不是很好听?”
玄烨垂首看着那名宫女,她低垂着脸,看不到她的容貌。“你们都平身吧。”
“谢皇上!”跪在地下的宫女纷纷起身。
“你也快起来!”惠惠热心地拉蓝若起身。
蓝若连忙屈身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玄烨看着她一副畏缩模样,于是问:“你叫蓝若?”
“是的,皇上。”她垂着脸,羞怯惊惶。
惠惠拉着她手,鼓励道:“别怕,皇上又不是会吃人的怪物,不会吃了你的!”
听了她的形容,玄烨瞪了她一眼,她回了他一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
蓝若却被惠惠的说法吓坏了,忙欲跪下,嘴里慌乱地说着:“奴才没这个意思,求皇上恕罪!”
惠惠忙说:“你又没做错事,干嘛要他恕罪啊?!”
玄烨也只得开口:“你没错,不用怕,朕不会罚你。”
说着,瞪了惠惠一眼。“即使有人该受罚,那个人也不是你。”
惠惠笑着接道:“那个人大概也不会是我吧?”
玄烨拿她没辙,只好转移话题道:“蓝若,以后你就留在坤甯官,在皇后身边伺候着。”
蓝若忙跪下谢恩:“奴才谢皇上恩典,奴才必会尽心竭力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行了,你们都在坤甯宫外伺候着,朕跟皇后还有要事商谈。”
“喳!”一声令下,花园中又跪了一地的人。
“皇后,还不随朕来?”玄烨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惠惠。
“来就来罗。”嘟着嘴,她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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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寝宫,玄烨就在桌旁坐下,瞪着直往床榻走去的惠惠。大声道:“你想去哪里?!”
惠惠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无辜。“人家累了,可不可以先就寝?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谈。”
“你方才不是还不想睡?况且,我看你神采奕奕的模样,精神好得很。”他好整以暇地说着。
“好嘛!要谈什么就谈个够好了。”踱着脚,走到他对面位子坐下,她摆出认命表情。
做皇帝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摆出一副审犯人的架式?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想想,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今日上午,我要你到御花园赏花看鱼,好好的,你怎么会掉到荷花池里去了?!”
“这件事不能怪我!我是看几个宫女欺负蓝若,所以就上前帮忙,谁知道她们竟拿太后的懿旨来压我,还把蓝若推到池子里去,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结果…“:你都知道啦!”她看着她,耸耸肩。
“惠惠!”他叹了口气,“我不觉得你这样见义勇为有错,可你也该量力而为吧?你想想,若你今日因救蓝若而有个什么闪失,这如何是好?”
“人命关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欺负蓝若而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问题是,当时情况并不是非得走到这个地步的,只要你表露自己的身份,那些宫女势必不敢对蓝若动手,你二人都可保平安,你又何需弄得如此狼狈,差点连命都送了。”
她静静听着,觉得他说的确有道理。“玄烨,也许你说的对,如果当时我表露身份,确实不至于把情况搞得那么糟,蓝若也不会差点被我连累了。”
唉!说了半天,她竟在内疚着差点连累了别人,完全忘了她才是无辜受累的那个。这丫头,总是善良单纯得让他心疼。
“算了,过去的事,也无须再提,反正你人也平安无恙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今后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别再做些强出头的傻事,明白吗?”
惠惠瞪大眼。“什么强出头的傻事?我这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玄烨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不管你是强自出头,还是见义勇为,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瞧着他宠溺的笑颜,惠惠感动地一塌糊涂,就是这么一句淡淡的关切。抵得上世间所有的一切。
走到他身边,蹲下,手围着他腰,脸庞搁在他膝盖上,感觉他的手掌爱怜地,一下下抚着她的发,缝缝柔情就这么盈满了她整个心湖。
“玄烨,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爱惜我自己。”她柔柔承诺,眼眶有些湿润。
“这样我就放心了。”娶了她,像是同时娶了一箩筐的麻烦,但他却替她收拾的心甘情愿,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将来有一天,我非得离开你的时候,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圈紧他的腰,她仰着俏脸望着他。
“离开我?为什么?”他紧张地问,将她拉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连声追问。
她勉强地笑着,“天还有不测风云呢,世间事谁说得准?况且我也说了,只是如果嘛!”
猛地将她拥进怀里,两人间一丝空隙也没有,他的脸埋在她颈窝,一径地说:“不准、不准!说什么也不准你离我而去!我是皇帝,我说的话就是圣旨。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不准你离开我!”
惠惠听着,泪珠止不住地垂落,滴在他肩头,渗进他的衣服里,她伸手搂住他,哽咽着答应:“好,我答应你,我不走,永远都不走……”
玄烨紧紧拥着她,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力气,像是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似的。
坤甯官内,紧紧相拥的一对男女,他们的心也紧紧连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隔日一大早。温暖的晨曦缓缓透进坤甯宫中,温柔地落在床榻上相拥而眠的男女身上。
惠惠眼皮轻动,在玄烨怀中醒来,却闭着眼不想睁开。
“醒了?”他同,略带沙哑的嗓音性感醉人。
“嗯。”她懒懒地挪动身子,调整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偎进他怀中。
“快辰时了,该起身了。”他捏捏她娇俏的鼻尖,令她小脸皱成一团。
“不嘛,再睡会儿好不好?”
“又忘了?你还得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去迟了总是不好。”
听到又要去给太后请安,惠惠再也睡不着,翻身坐起,愁眉苦脸地叹气。“请安、请安!天天都要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早也请安,晚也请安,这规矩到底是谁定下的?一点道理也没有!”
玄烨笑着,也坐起身,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这规矩可是祖宗传下的,你就算发牢骚也没用。最多这样,今日我陪你一道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如何?”
“算了,你每目政务繁忙,还是免了吧。不过……”
转头看着他,她不禁问出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玄烨,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我总觉得皇额娘好像不太喜欢我,每次我去跟她请安,她都板着脸,好像我欠她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从来都不给我好脸色看。”
听了她的形容,玄烨简直哭笑不得。“你喔!牙尖嘴利,皇额娘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竟然这样说她老人家,没规矩!”
她嘟起小嘴反驳:“人家说的是事实嘛!像皇奶奶,她也是长辈啊!可她跟皇额娘就不一样了,我觉得她老人家又亲切又高贵。而且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玄烨搂紧她,让她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他的脸庞深埋进她散发着幽香的发丝中。“皇奶奶年轻时号称满蒙第一美人,可惜咱们晚生了几十年,无缘得见她老人家当年的绝世艳光。”
“如果要我每天去给皇奶奶请安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可惜除了大婚隔日见过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老人家。”
“其实,免了咱们晨昏定省,也是她老人家一片体恤之心,不让咱们早晚奔波。话说回来,皇奶奶这几年来诚心礼佛,贪图清静,大概也不愿咱们扰了她清修。”
“对了,昨个儿欺负蓝若那几名宫女怎样了?你没有处罚她们吧?我听蓝若说,她们真的是皇额娘身边的人呢。”昨晚一直没机会问他,这时才想起这事儿。
“我吩咐了内务府总管,要他按宫规处置,不得循私。”
“你这样做,皇额娘会不会生气?”她有点担心。
“这次的事我不只是想为你出口气,也因为慈甯官的人在宫里向来嚣张跋扈惯了,我这次若不杀一儆百,只怕将来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可是……”她仍犹豫。
“怎么?她们那么欺负你,你还想替她们说情?”他抬高浓眉,搂紧了她。
“反正我和蓝若都安然无恙,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就好了?要是闹得皇额娘知道,她可能会生气。”她知道他向来孝顺,要是害得他们母子失和就不好了。
“皇额娘对身边的人向来松于管束,又爱护短。若非如此,慈宁宫的人岂敢如此胆大妄为?趁此机会,给她们点教训。也是好事。”
“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要是皇额娘怪罪我怎么办?她对我的印象本来就不是很好,再出了这种事儿,那她不是……”她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就为了这个?不用担心。”
“唉!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问题是,我怎么想也想不透,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皇额娘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叹息一声,玄烨双臂紧紧环住她纤细腰身,答得含糊:“不关你事,你只要尽自己本分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做得再好,也无法改变皇额娘对我的观感吗?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不是皇额娘属意的皇后人选。”无奈一笑。
他说岀正确答案。
她惊讶地瞪大眼。“那我为什么还能当上皇后?”
“立你为后,是皇奶奶的坚持,皇额娘无可奈何。”他淡淡笑着。“大婚选秀时,除你以外,还有遏必隆之女钮古禄氏,与其他几位身份尊贵的满蒙格格应选。
当时,皇奶奶为防范鳌拜借遏必隆之女成为皇后之机,进一步扩大镶黄旗实力,坚持立你为后,正位中宫。”
她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情况真是复杂得让人难以想象。那我能当皇后应该好好感谢皇奶奶她老人家罗?”
“你说呢?”他笑着点点她鼻尖。
她皱了皱鼻子,扮了个鬼脸,接着又好奇地追问:“那皇额娘希望让谁做皇后啊?她也中意遏必隆的女儿吗?”
“惠惠,为何你对宫中情势完全一无所知?你未入宫前,你阿玛从来不向你谈及这些事吗?”他有些讶异她的无知。
“他都好忙,哪有空对我讲这些?”她摆出无辜表情。
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他释然,耐心解释给她听:“我大清能得天下,其间少不得蒙古四十九旗鞍前马后的支持,满蒙联姻早成惯例。
为此。我爱新觉罗氏向来对蒙古后妃礼重有加,数代以来,皇后莫不出自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皇额娘属意的皇后人选,就是她娘家的一位蒙古格格。”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听说蒙古姑娘长得都特别标致迷人,而且能歌善舞,你不遗憾没娶到那位蒙古格格做皇后吗?”她促狭地问他,眸光流转问慧黠动人。
玄烨闻言一笑,炽热的嘴唇贴上她耳垂,热切低语:“无论那位蒙古格格有多美丽,我也不会遗憾。因为,我已经有了你,能娶你为后,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垂下眼睫,遮住挂着晶莹泪珠的眼,惠惠的唇边盈着浅笑,小手覆上他圈在腰间的大掌,感动地说:“能嫁给你、守着你,这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玄烨,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得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我知道!谁说我不知道?你的心、你的情,我全都感受得到,点点滴滴,全都藏在我心里,到死也不会忘记!”
流着眼泪,惠惠转身投进他怀里,玄烨也紧紧抱住她。
“玄烨,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也没有一点遗憾了。”
玄烨抚着她的长发,眼底也悄悄泛滥着湿意。“傻瓜!不许你再说这个字,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笑着挣开他怀抱,她微笑着打趣他:“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吗?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如果有一天,她真要离开他时,那是谁也拦不住的。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生生世世,我们都要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玄烨……”感动地瞅着这个让她爱之入骨的男人,惠惠轻轻笑着,忍不住,泪又决堤。
“傻丫头,又哭了!早晚有一天,我的紫禁城都要叫你的泪水给淹了。”他笑着说。仍是温柔地伸手替她擦去泪水。
脸上挂着泪水,唇边已浮起笑颜,她笑着抢白:“你没听过吗?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骨肉,就算整天掉眼泪,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女孩子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不觉得特别娇柔动人吗?”
他叹着气说:“就算你哭起来再美丽动人都好,我也不想看你落泪,我只希望每日里只看到你灿烂的笑颜。”
“你的嘴巴擦了蜜的吗?满嘴的甜言蜜语!”
“怎么?你不爱听?”他伸手环住她腰,将她拉进怀中。
她抿着嘴微笑,细长的食指点着他的唇。“没有啊,我好喜欢听你说这些话呢,哄得人家不知道多开心。”
“那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什么目的?”她追问。
“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笑口常开,这就是我的目的。”
“哈,你刚才是不是趁我没醒,偷偷把早膳给吃光了?这么油嘴滑舌!快快从实招来!”
“我有没有偷吃,你检查过不就知道了?”他笑得暧昧。
“怎么检查?”她笑得天真又单纯。
“这样……”
接下来的话语消失在紧贴着的唇舌间,柔情蜜意再也无须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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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吉祥,昭惠给皇额娘请安!”进了慈宁宫,惠惠忙向端坐殿上的皇太后跨身行礼。
皇太后凤目轻瞟,漫不经心地别了她一眼,端起茶盏.浅啜了口香茶,不疾不徐地开口:“起来吧!”
“多谢皇额娘。”惠惠听话地起身。
“皇帝呢?上朝去了?”
“是。”惠惠乖乖回答。
“听说.皇后昨儿个落水受了风寒,可有大碍?”放下茶盏,太后瞧着她冷冷问。
“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多谢皇额娘关心。”偷愿了眼太后阴沉的脸色,惠惠小心翼翼地作答。
“你这个皇后做得可真威风啊,皇帝为了你,不只冷落后宫,现在竟把气出到我慈甯宫的人头上来了。”太后垂着眼,眼角也不瞄向惠惠,嘴里不冷不热地说着话。
“不是,皇额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当时……”
惠惠忙要解释。
“罢了!”太后挥手打断她,“过去的事儿,哀家不想再提。反正,该罚该打的人,皇帝都已差人罚过打过,你的气也该平了,今后别再为难我慈宁宫的人,哀家就已谢天谢地了。”
“皇额娘!”惠惠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太后抬起眼来瞅着她,惠惠退了回去,咬着唇再说不出话。
“还有,你是皇后,是正宫之主,六宫表率,做人处事岂同儿戏?若足你再像昨儿个那样胡闹,再有任何差错之处,就算皇帝护着你,哀家也不会饶过你,明白吗?!”
这番训斥当真是声色俱厉,惠惠垂头听着,心里不服也没法子。
谁叫她是皇太后。玄烨的母亲呢?
“昭惠明白!”挤出乖巧的笑靥,她做出一副恭谨听训的模样。
太后看着她,总觉得她的“贤惠”姿态是阳.奉阴违,还想继续发作。
就在此时,小桂子已躬身走了进来,跪下禀道:“太后吉祥!皇上听闻太后近来胃口不佳,特意吩咐膳房准备了些江南点心孝敬太后,请太后尝尝!”
说着,将手上托盘递给太后身边伺候的太监。
太后斜眼瞟向托盘中精美的点心,“皇帝可真孝顺,他这些江南点心来得也正是时候。”扯起唇角笑了笑,吩咐小桂子:“你回去告诉皇帝,他的心意,哀家心领了。”
小挂子陪着笑,轻声说:“太后,皇上身边少不了皇后陪伴,不知道皇后……”
惠惠已会意地上前说:“既然如此,就请皇额娘慢慢享用糕点,昭惠告退!”
“去吧!要是再多留你片刻,只怕皇帝还以为哀家在欺负你呢!”
惠惠忙说:“昭惠不敢!”
太后已不耐烦地挥手说:“行了,敢不敢都一样。你们都回去吧,哀家累了,想休息了。”
惠惠与小桂子对视一眼,忙不迭的退出慈宁宫。
一出宫门,二人不约而同一起吐了口气。
第七章
康熙八年五月,玄烨暗中设下计谋擒捕鳌拜。
是日。鳌拜奉召进宫,人御书房晋见时,玄烨命十几名侍卫以扑击之戏将之抓捕拿下。
养心殿上,众王大臣列出鳌拜“欺君擅权”等共三十条大罪,奏请皇上将之诛族。
玄烨记起曾对惠惠许下的承诺,当即下旨:‘‘鳌拜虽是罪大恶极,论律当诛。但朕念其效力年久,屡立战功,以功抵罪,特免死拘禁,家产抄没。其党羽班布林善等,一体斩决!
至于被鳌拜诬罪的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达等人,官复原职。从今以后,永停圈地,今年已圈者发还原主!”
众王公大臣全都跪地磕头,连声称赞:“皇上圣明。
天下苍生同沐圣恩,这是天下之幸、万民之福啊!’’
下了朝,玄烨满怀兴奋地就往坤甯宫跑,急着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与惠惠分享。
之前为怕走漏风声,令鳌拜有所警觉,他一直忍着没将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未免惠惠担心,就连她也一并瞒着。
可现在,他终于成功了!迫不及待地,他只想在第一时间将这份喜悦与她分享。
她知道了。一定会开心地搂着他又笑又跳吧?想着她的笑颜,他整颗心都暖暖的。
“惠惠,惠惠!你在哪里?”找遍坤甯宫,都见不到那抹熟悉身影,逮住个宫女,忙问:“皇后人呢?!她在何处?”
“回皇上,奴婢不知。”宫女跪下回话。
“去!找个知道皇后下落的人来回朕!”
“是!”宫女心惊胆颤地退下。
片刻后,蓝若来到玄烨面前。
“皇后人呢?”惠惠去了哪里,蓝若总应该知道了吧?
惠惠无论上什么地方,向来都把她带在身边的。
“回皇上,皇后让奴才保密,不得泄露她行踪。”蓝若跪在地上,满脸为难。
玄烨厉声呵斥:“胡闹!若是皇后有何闪失,你如何担待得起?快讲!”
蓝若被吓住了,忙从实招来:“回皇上,皇后独自一人上了妙峰山。”
“妙峰山?她孤身出宫,你为何不立即向朕禀告?”
“回皇上,不是奴才私自隐瞒,丽是皇后千叮万嘱,吩咐奴才代为保密的。娘娘还说,万岁爷近日政务繁忙,不会有空驾临坤甯官,而她明日午时前定会赶回,必定可以……可以……”蓝若支吾着,说不下去。
玄烨眉头打了个结,冷冷接道:“你们以为,必定可以瞒天过海,无人察觉是吗?!”
蓝若磕头如捣蒜,连声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皇后独自一人到妙峰山做什么?”
“皇后听说妙峰山娘娘庙香火甲于天下,灵验得不得了,如果能诚心诚意徒步上山,在清晨第一柬阳光照下时撞响灵感官前那口大钟,然后在天仙圣母碧霞元君娘娘面前上第一柱香的话,那所求心愿必然能够实现。”
“她不顾危险独自出宫,就是为了去……撞响那口钟,然后上第一炷香?”
“是的。奴才本想陪着皇后一道去的,可皇后说什么也不让奴才跟去,她说一定要诚心诚意才会灵验,要是奴才跟了去,只会坏事。所以,皇后坚持瞒着所有人.也不带侍卫保护,孤身前往。”
“她有什么心愿非要求助于天仙圣母,为何不告诉朕?”惠惠有什么心愿,是他这个皇帝都无法帮她完成的?
即使她想要天上星辰,他也会设法为她摘下。为何她有心事,却不肯告诉他?
蓝若吞吞吐吐地说:“其实,皇后的心愿都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此话怎讲?”他讶然问。
“这些日子来,皇上为国事E1夜操劳,寝食难安,夜夜无法安枕,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再过三日就是万岁爷万寿了,皇后才想赶在寿诞前。到娘娘庙为皇上祈福,祈求天仙圣母保佑我大清国泰民安,万岁爷龙体康泰、心想事成!”
“这个傻丫头!”惠惠如此为他着想,玄烨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想起她孤身出宫的安危,急问:“她什么时候离宫的?”
“今日早膳后就独自出宫了,到此刻,已五、六个时辰了,皇后说,要赶在明日日出前到达娘娘庙,一定要上到第一住香!”
问清了前因后果,玄烨无暇再理会蓝若。一心惦记着孤身出宫的惠惠,生怕她遭遇任何不测,甚至忘记调动御前侍卫保驾,他已急着追随惠惠的脚步往妙峰山去了。
“皇上,皇上,您要上哪儿?等等奴才啊……”一直候在坤甯宫外的小桂子见玄烨快步而出,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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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峰山,位于京城西郊门头沟,北邻昌平,东邻海淀,西倚太行山脉,南有永定河、大峡谷围绕,为北京着名的“八顶”之一,以“金顶庙会”着称,主祀天仙圣母碧霞元君的娘娘庙,数受皇封御宠,香火甲于天下。
出了紫禁城,玄烨快马加鞭,赶上妙峰山时,已是月明星稀的入夜时分。
“皇上,妙峰山山路崎岖,多有岔道,若无附近乡民带路,即使白日上山,也不易辨明方向,更何况此刻天色已晚,咱们不如等到明儿个一早再上山吧?”望着眼前黑沉沉的妙峰山,小挂子吞着唾沫进言。
玄烨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不行!惠惠孤身上山,若是她有个什么意外,咱们明日上山还有何用?”
小桂子迟疑着:“可是……就算咱们上了山,妙峰山这么大,咱们又如何知道皇后娘娘身在何处?”
玄烨略加思索,已有决定。“小桂子,你拿朕令箭回京,传朕口谕,急召三千,前锋营军士到妙峰山帮朕寻人!”
“万岁爷,那您呢?”
“朕先上山。”说着,他已点起火把走上上山的那条路。
“皇上,万万不可!您是一国之君,身系大清国运……”小桂子跟着他,还想再劝。
玄烨猛然回身,盯着他,厉声道:“这是朕的圣旨,你这奴才胆敢抗旨?若是皇后有何不测,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朕也要摘了它!”
“是,万岁爷!奴才这就回京,您可千万保重龙体,奴才很快就会回来!”手上握着令箭,小桂子不敢再说,翻身上马,朝京城方向飞驰而去。
瞧着小桂子离去,玄烨回过头,义无反顾地朝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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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惠惠!你在哪儿?!回答我!”举着火把,他边走边喊着惠惠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费了几个时辰,略有武功底子的他终于登上山顶.面前聂立着几座金碧辉煌的庙宇殿堂,依山取势,背山面谷,规模宏大。
可是此刻的妙峰山悄无声息,而且哪儿有惠惠的影子?
一鼓作气登上山顶的他疲累不堪。坐在灵感官前,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举扳倒鳌拜,剪除其党羽的喜悦在这刻消失无踪,满心想着的都是惠惠的安危。若是她有何不测,即使他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咬紧牙关,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思潮起伏,正想再沿路下山,搜寻她的踪迹,忽然向,不远处的草丛中传出一阵轻响,像是有什么野兽藏身其中一样,玄烨警戒地朝那边望去,灼灼目光盯着声源处。
“哎哟!”一声娇弱轻呼从草丛中响起。
这声轻呼登时令玄烨仿佛被雷电轰个正着似的,刹那问,狂喜涌上心头,一时竟如泥雕木塑般不知作何反应。
草丛中,接着响起连串娇呼:“痴死我了!这见鬼的妙峰山,路怎么这么难走?东一条路,西一条路。简直像走迷宫一样,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这次走对没?”
嘟嘟哝哝地抱怨着,皎洁月光下,一道窈窕身影已跌撞着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狼狈万分。
“惠惠?”玄烨惊喜交集。
惠惠站定原处,目瞪口呆.指着他,不敢实信。“你!玄烨!你怎么在这里!”
走到她面前,他板着脸。“你还好意思问?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面子,令朕连夜出宫?”
她指着他。“你是来找我的?”猛然问,像是想起什么,她惊叫一声,双手掩住脸庞。
“啊!你不要看着我啦,转过去,快点转过去!”口里催促,一边掩着脸,一边推着他转身。
“怎么了?出什么事。为何要我转身?”他不合作地定在原处,惊疑不定地猜测:“是不是你的脸在上山时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她连忙转身背对他,掩着脸庞的双手说什么也不肯放下。“你先转过身去再说嘛!”她跺着脚撒娇般的要求。
玄烨却说什么也不肯合作,一把抓住她手,扯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嫌弃。乖,让我看看。”
拿他的固执坚持没辙,惠惠放弃抵抗,不再遮遮掩掩。“好啦好啦,你要看就看个够吧!”
淡淡月光下,玄烨看了个清楚明白,却忍不住当即笑出声来。“惠惠,你怎么弄成这副花猫脸模样?”
惠惠恼了,轻捶他胸膛,气道:“你还笑,还笑?人家为了上山替你祈福,不惜徒步上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而且这该死的妙峰山,路这么难走,不但走得我跌了好多跤.手也划破了,腿也擦伤了,发髻散了,鞋也掉了.还不小心捧进泥塘里,沾了一身烂泥巴,弄得现在蓬头垢面,还不是为了某人?你居然还笑我?”愈说愈委屈,瘪着小嘴,她不禁红了眼眶,就连声音也哽咽起来。
玄烨顿时满怀感动,握住她手,轻轻将她拉进怀中,抚着她凌乱的发丝,柔声轻诉:“惠惠,我知道,你上山是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是为了我。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忧虑,全是我的错。”
偎在他胸前,惠惠静默不语,但唇边眼角已悄悄挂上盈盈笑意。
二人在月光下静静相拥,过了许久,惠惠才轻声问他!“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我明明交代过蓝若,不准她多嘴的。”
拉着她走到石阶前坐下,他回答:“你别怪她,是我逼问,她不得已才告诉我的。”
靠在他肩头,她笑道:“我就知道是你拿君威吓唬她。”
“你这个丫头,竟敢私自出宫!你自己说,我该如何罚你?”他故意板起脸。
她瞪大明眸。“我千辛万苦为你上山祈福,没有赏赐就算了,竟然还要受罚?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你身为正宫之主,六宫表率,却违反宫规,私自出宫,你还想受赏?”
委屈地垂下头,她可怜兮兮地诉苦:“好嘛,就算是我做错了。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看看,人家走得鞋子也掉了,脚上也起了水泡了,就连身上也都是伤。
又那么悲惨地跌进泥塘里,你还忍心罚我吗?”卷起袖子,抬起右脚,她展示着身上的“累累伤痕”。
“好吧,看在你浑身是伤的份上,这笔帐我先记着,等你的伤痊愈了,咱们再来好好清算。”瞅着她,他正色宣告。
“那……到时候看情况再说罗。”反正只要能逃过眼前“大劫”,她已经很开心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身上的伤还疼不疼?”教训完毕,玄烨开始安慰娇妻,放软语气,疼惜地说:“脚上的伤要不要紧?让我看看。”
“疼!疼得要命呢!”口中诉着苦,惠惠乖乖把脚抬起,放在他膝上,让他检视伤势。
他就着月光认真看着她磨破的玉足。“嗯,只是磨破了皮,起了几个水泡,不算严重,不过有个水泡破了.可能会有些痛。你先忍着点,等回宫后再传太医上药。”
取出怀中银帕。他动作轻柔地替她包扎。
惠惠静静看着他,眼中目光温柔无限。
“好了。”放下她的玉足,他转头朝她温柔一笑,看到她专注的目光,马上问:“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你长得帅罗!”她笑答。
“帅?”他望着她,有些不解。
“就是说你很英俊、很威武的意思。”她解释,一手支着下颚,眼睛仍旧定在他脸上。
“口甜舌滑。”他笑说,伸手理着她鬓边凌乱的头发,又举起衣袖替她擦拭脸上污泥。
她唇角始终挂着浅笑,闭着眼承受他的怜爱疼笼,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惠惠,我已经吩咐小桂子回京召集前锋营军士,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到.咱们就可以回宫了。”
她张开眼,看着他。“可是我还没有撞到钟,上到香呀,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宫?”
“惠惠,你满身伤痕,浑身上下全是泥泞,必须马上回宫沐浴更衣,传太医诊治上药,哪还有那个闲心撞钟、上香?'’他柔声对他解释。
她的反应是霍地起身,垂头看着他,“不行!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都还没上到第一炷香,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宫?”
“惠惠……”他跟着起身,刚想说话,已被她打断。
“你这些日子来寝食不安,夜不能寐,整天心绪不宁的,我一定要求碧霞元君娘娘保佑你。”
“傻丫头,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但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因为令我心绪难宁的心结已经解开。”
“你的意思是……”
拉住她手,他低声宣布:“鳌拜与其党羽尽皆伏诛,鳌拜已被我抄家拘禁。”
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心地从心底笑出来。“真的?你真的铲除了鳌拜那个大奸臣?”
“真的,若非记着对你的承诺,以他所犯之罪,我足以将他满门抄斩,罪诛九族。”
“但你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放过了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不是吗?你是古往今来心胸最宽大的皇帝,才不会像秦皇、架纣那样滥杀无辜,我说的对不对?”她巧笑倩兮地凝睇着他,眼中光彩亮过皎洁月光。
“对,你说的话,我如何会说不对。”望着她的眼,他认真问她:“惠惠,你不怪我这么大的事儿也瞒着你吗?”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嘛,又怎么会怪你?!你以为我是如此无理取闹的女人吗?”她笑着点点他胸膛。
“我知道你不是。好了,现在咱们可以下山回宫了?”
惠惠却又抱着双膝,重新在石阶上坐下。“现在我更不想走了,我要留下,好好谢谢碧霞元君娘娘如此护佑着你,让你平安无恙。”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扬了扬眉,他只得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
脸庞倚在他宽厚肩膀上,她舒服地叹息,闭上眼睛,唇边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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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山腰传来阵阵杂乱足音,而小桂子的嗓音渐渐接近。
“嘘!噤声!”一眼瞄见小桂子出现,玄烨忙低声喝斥。
“皇上!”小桂子看见皇帝,开心道:“奴才看到您平安无事,终于放心了!”
“小桂子,去传朕旨意,吩咐前锋营军士离此五里.就地驻扎休息,不得大声喧哗,违者军法处置!”
瞄一眼偎在皇上怀中安然熟睡的皇后,小桂子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低声道:“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小桂子匆匆离开,玄烨垂首凝观怀中的安详睡颜,修长手指滑过她额头、脸颊,眼底全是无限柔情。
月光下,玄烨看得分明,惠惠闭着眼,唇角却微微上勾,眼睫也轻轻颤动,他有些了悟,笑道:“好啊,你早就醒了,还装睡骗我?”说着,他伸手到她胳肢窝下搔她痒。
惠惠笑了起来,赶紧坐起身来,闪躲着他的“魔掌”,“谁让你的怀抱舒服得让人不想离开,希望就这么一直睡一直睡,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是一生一世,我们两个头发都白了,牙齿也掉光了,你成了老公公,我成了老婆婆,那可不知有多好?”倒进他怀中,她憧憬地满眼发光。
“好,等到咱们都七老八十,发白齿摇的时候,只要你喜欢,咱们就手牵手,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步、晒太阳,你说好不好?”他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眼前似乎已浮现出那幅幸福的画面。
幸福地微笑,她握住他手,继续遐想。“好啊,等到那个时候,相信我们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你也不需再为国事操劳,咱们可以携手走遍名山大川,看遍最美丽的日出与斜阳……”
“惠惠,来!”牵着她手,玄烨将她带到灵感官前的山崖边,指着山下远处的北京,豪情万丈顿时涌人心中。
“惠惠你看,站在这里,京城景色尽收眼底,不但这北京城。就连无限远处的万里河山都为朕所有,朕一声令下,足以呼风唤雨,令天地变色!
总有一天,我爱新觉罗·玄烨要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帝王,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微笑凝望着身边这个傲立天地之巅,引领整个帝国的王者,惠惠满心都是崇拜仰慕。“玄烨,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转头看着她,他柔声道:“朕拥有的这一切,只愿与惠惠你共同分享。”
“玄烨……”晶莹泪珠伴着轻唤同时跌落,惠惠感动得无以复加。
不再多言,玄烨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星月见证下,满天星斗为这对深深相爱的男女送上无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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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白,第一束曙光悄悄爬上妙峰山巅。铺落在静静相拥的玄烨与惠惠身上。
“惠惠,天亮了,醒醒!”他惊醒过来。轻拍她脸颊。
“日出了吗?”眼睫轻颤。伸手揉揉眼睛,她醒了过来。
“是,你不是说要撞钟上香的,还不快起来?”
“对喔!”她跳起身来,忙拉玄烨起身。“来,快起来,我们一起过去撞钟。”
站在灵感宫的那口大钟前,玄烨与惠惠合力扶起那根形同鲸鱼的撞钟圆木,相视一笑,默契于心,二人一起敲响了那口巨钟。
当——当——当——
钟声在静谧安详的妙峰山顶响起,钟声传送到极远之地,在曙色苍茫中回荡不息。
隔着圆木,惠惠微笑着注视远方。“玄烨,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钟声,我就觉得心里很平静,好像所有烦恼都跟着钟声消失了一样。”
望着远方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呼吸着清晨山间最清新的空气,他感觉似乎连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
“佛家认为撞钟可以除去人们心中的烦恼。让世人提起修道的正念,可以令处于恶道的众生,暂时止息痛苦,是故素来有‘闻钟声,智慧长,菩提生’的说法。而天下间所有的寺庙、庵堂都把撞钟、念经和礼佛当作每日必须的修行,佛家会有这样的说法,那必然有其道理。”
“啊!糟了!”她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出了何事?”
她苦着脸说:“我刚才敲钟的时候忘了在心里许愿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关系?这恰恰证明你撞钟时灵台清明,心中有佛,对菩萨只有单纯的倾慕,并非有所求而来,这意境可比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人高明太多,菩萨知道了只会心中欢喜,必会为你实现心愿。”他安慰她。
“真的?”
“当然是真的。来,你不是要赶着给天仙圣母上第一炷香?再不快点,待会儿有香客抢在你前头就糟了。
至于你的心愿,你可以说给天仙圣母听,求她成全也是一样。”
惠惠终于如愿以偿上到第一炷香,对天仙圣母许过愿,她心满意足就要随玄烨回宫。
想起她右脚的鞋在路上遗落,脚底甚至走出了水泡,为免她伤势加重,玄烨一把将患惠打横抱起,扶她上马后,与她共乘一骑。
在数千前锋营军士的灼灼目光下,惠惠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玄烨怀里再也不要见人。
“放我下去自己走啦!”她压低声音在他怀里细声要求。
“可你方才还说右足疼得无法行走?”他故意讶声道。
“刚才是刚才,你快点放我下马啦!”
“你会骑马吗?”
她愕然,丧气地回答:“不会!”
“那就乖乖坐着,不准再有异议!”
一路上,窝在玄烨怀中,耳尖的她不断听到有清晨上山进香的香客对着他们窃窃私语:“上个香还有前锋营随行保护封山,不知道这对男女是什么来头?”
“不是亲王郡王之流,至少也是个贝勒、贝子吧?”
玄烨听见,微微笑着,也不答话。 、
“这位大爷一定很宠爱他的夫人,连让她独自骑马都不肯,非要与她共乘一骑。”
“那位夫人出门时必定很匆忙!”有人自作聪明地断语。
“何出此言?”
“因为她只穿了一只鞋!”
窝在玄烨怀中的惠惠尴尬得几乎想坠马身亡,而玄烨则窃笑到差点得内伤。
第八章
三日后,玄烨诞辰,亲临太和殿受贺,加恩中外,大赦天下。
结束太和殿的庆祝仪式后,玄烨先到太皇太后的居所跪听慈训,聆听皇奶奶向他训示帝王为君之道。
接着,他就直接前往坤甯宫,一心只想与惠惠独自庆贺。
孰料,一进坤甯宫,他竟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
蓝若将他挡在宫门外,不断赔罪,却说什么也不放他进去。
“蓝若,你这是做什么?整个紫禁城都是朕的,你居然敢拦着朕,不让朕进门?!”他微微恼怒。
“万岁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哪有那个胆子敢拦万岁爷?不过这都是皇后吩咐的,不到未时,绝不饿让皇上踏进坤甯宫一步,以免破坏了皇后的精心安排。”
“安排?安排什么?”她该不会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吧?“不行!朕一定要进去瞧瞧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法子,都是他把她给宠坏了,如今竞到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这是否应了那句俗话:自作孽,不可活?
蓝若为难地跪下磕头,“皇上,求您不要再为难奴婢了!皇后千叮万嘱,不到未时不能让您进宫的。皇后说了,到时一定会给您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您就耐心等等吧!”
希望到时不会给他个毕生难忘的“惊吓”!
“好!未时是吗?朕就未时再来。”一甩龙袍。玄烨转身离去。
到御花园逛了逛,又到御书房看了会儿四书五经。
整颗心却始终牵记着惠惠将会给他个怎样的惊喜。
终于等到未时,他迫不及待前往坤甯宫。
来到坤甯宫门外,一路长驱直入,再没任何人敢跳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可是,奇怪!整个坤甯官看不见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而且只有惠惠寝宫那边亮着几点烛火,从窗户中透着幽弱微光。
惠惠到底在搞什么鬼?
推开门,玄烨大步踏人,顿时看见一个美到让他几乎忘记呼吸的美丽仙境。
瞪大眼,环视四周,他的眼中藏着无数惊叹。
他,确实感受到毕生难忘的惊喜。
烛光闪烁,玫瑰朵朵,暗香扑鼻,这一切都美得如梦似幻。
“怎样?还满意我为你庆生的布置吗?”惠惠笑吟吟走到他身边。
换上一身粉色裙褂,盛装打扮的她在烛光下明艳动人。
“这些都是你为我安排的?”他感动莫名,所有这一切宣布,必定花费她不少心血。
“当然啦!”她指着周围,“这寝宫里堆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玫瑰花,全都是我与蓝若她们一朵朵挑的,费了我们不少心力,十根手指都被扎破了!”她将青葱般的玉指伸到他面前诉苦。“除此之外,我将寝宫里所有的烛台都换上了晶莹剔透的水晶烛台,你看,烛火闪闪。加上水晶一映,好像满屋都是彩虹的七彩霞光。漂不漂亮?”
“漂亮!确实看得别出心裁,浪漫醉人。”他毫不吝啬地夸赞。
“还有,桌上这桌佳肴美食,更是我一人亲手制作,完全不假他人之手。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她兴奋地将他拉到点着蜡烛的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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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看着桌上几盘食物,好奇地问她:“这些菜肴,我从未见过。”
以他见多识广的丰富见识,桌上食物全是他前所未见的,今他感到好奇。
她牵着他坐下,回答:“这道菜名叫‘一往情深’,是我特地为你而设计的,你喜不喜欢?”
他笑了。“一往情深?蛮有趣的名字,卖相挺好,颜色也鲜艳,是否费了你很多工夫?”
“当然啦!”她扳着手指一样样数,“首先要将小羊羔身上的嫩肉切成块状,再慢火烧炖,装盘时在盘底垫上荷叶。再把羊块拼成网状,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作一往情深,是不是很切题?”
“可是,惠惠,你为何不在御膳房传膳呢?何苦如此操劳?”拉起她满点点伤痕的手指,他不舍又心疼。
“不会。怎么会操劳呢?人家常常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抓住他的胃。所以为自己心爱的丈夫做饭、洗衣服,也是一种幸福喔,我不知道多喜欢替你洗手做羹汤呢!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比不上御膳房的诸位大厨。”她灿烂幸福的笑靥美得赛过春花。
听了她这句话,玄烨顿觉即使摆在面前的是一碗穿肠毒药,他也情愿毫不犹豫地吃下去,更何况还是道道新奇美味的佳肴美味?
“还有这道,我用上等百合与银耳文火熬制而成的‘鸳鸯戏水、比翼双飞’汤,足足花了我三个时辰,起铜时还特意撒上玫瑰**,郁香扑鼻,情深意浓,象征着咱们今生今世,此情不渝!”她一样样介绍,兴致盎然。
他舀了一匙汤尝尝,满脸陶醉。“嗯,我品出个中真味了,确实是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为了替万岁爷庆生,‘臣妾’特地交代蓝若准备了一壶上好的葡萄美酒助兴,你瞧瞧,晶莹剔透的夜光杯,盛满艳红的葡萄美酒,这是何等风雅醉人?”举杯祝酒。
惠患难得的语词文雅贤淑,自称“臣妾”。
“惠惠,你……”此话一出,玄烨忍俊不住,含在嘴里的一口美酒差点喷出,呛得他咳嗽不止。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惠惠自称‘臣妾’很可笑吗?”她不悦地娇嗔。
“不是,只是我一时不习惯罢了。”他仍忍不住笑个不停。
“玄烨,你好可恶!”她指着他,轻嗔一薄怒,风情万千。
他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笑了,这总行了吧?”
果然,他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神情反惹得惠惠不停的笑。
“啊!还有一样东西没端出来,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她笑着翩然离开。
没过多久,惠惠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玄烨新奇地瞪着惠惠手上的东西,又是一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古怪东西!难道说是他太过孤陋寡闻?应该不至于吧?
“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生辰蛋糕。”
“生辰蛋糕?惠惠,你真是满脑子的古怪心思。”他笑着摇头。
平心而论,与她一起真是随时充满了新奇与惊喜,虽然大多时候是“惊吓”。
她将蛋糕摆在他面前!蛋糕上的蜡烛不断跳跃闪烁。
“为何这蛋糕上点满蜡烛?烛泪滴在蛋糕上,那还如何能吃?”
“这腊烛是非点不可的,你今年多少岁,就点多少支腊烛。不点蜡烛,那要如何吹蜡烛、许愿?来,我先给你唱生日歌。”
“生日歌?”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对啊,就是生日歌。”一边拍手打着拍子,她已唱了起来:“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Birthday To玄烨,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完,她开心地鼓着掌,欢呼:“好了,唱完生日歌,快点吹蜡烛、许愿啊!”
“你唱的歌词是哪里的语言?为何我一句也没听懂,就只听懂我的名字。”
她点头道:“喔,你嫌这歌词听不懂啊?那我换一首。”说完,她拍着手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你啊,心眼儿多得我数都数不清,真不知将来如何得了?要是年年生辰都像今年这样,只怕我的心肝脾肺肾都承受不了。”他抚着心口,似真还假地说。
“你什么意思嘛?人家费心费力帮你庆祝生辰,绞尽脑汁希望给你个惊喜,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损我!”怄起红唇,她忿忿不平地抗议。
“好好好,那是我的错。你陪我庆生,我怎会不领情?我是满心惊喜的。”
“好吧,今儿个是你寿辰,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庆祝。
来!快点吹蜡烛,许个愿,否则,我辛辛苦苦做的蛋糕滴满烛油,就真的不能吃了。”她催促。
玄烨终于乖乖吹灭蜡烛,听话地合上眼,许了愿,张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她好奇的小脸。
“你刚才许了什么心愿?你的愿望是不是与我有关的?”一手托腮,眨着美丽的眼睛,她满脸好奇。
“你很想知道?”他盯着她,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
想想,她摇头。“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人家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所以还是不要告诉我比较好。”
口里说着话,她拿出一柄银制小刀,切开蛋糕,喂了块进他口中。“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玄烨小心翼翼地咀嚼着,欣喜赞叹:“这点心人口即化,香甜可口,在咀嚼的刹那,还有股玫瑰花的味道从齿中散发而出,让人通体舒畅、心旷神怡。”
“万岁爷不愧是万岁爷,尝遍天下美食。这番品评果然是高人一等。我在蛋糕的中层放了些玫瑰**,这也瞒不过你,惠惠算是服了。”含笑望着他,她笑吟吟催促:“对了,还有我的一往情深呢,都快搁凉了,还不快尝尝,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夹了一块一往情深,她温柔地送进他嘴里,然后满脸希冀地望着他。“怎么样?味道如何?”
他闭眼咀嚼,半晌才慢慢说出评语:“唔,肉质鲜嫩,口感极好,最特别是将羊肉的鲜香发挥到极致,可谓齿颊留香。”
“真的?”得他一句称赞,惠惠兴奋的双眼发光。开心得像个孩子。
“可是,你怎懂得烹调这些菜肴?这道菜式如此别致美味,比御厨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从何处学来的?”他好奇地望着她。
“呃,这是我从一个传教士那里学来的,那首生日歌也是他教我的。”她赶忙解释,有些心虚。
“原来如此。”听了她的解释,他没有一丝怀疑,选择相信她。
他是英明有为的少年君主,没有大可以欺瞒他,但在爱情面前,却与所有人一样肓目痴迷。在玄烨看来,对心爱的人就该全心信任。只要是她说的,他就选择无条件相信她。
垂下眼,惠惠有丝黯然。
唉!一个谎言,总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她多不想对他说谎话,可惜,即使她告诉他真相,他也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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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那顿丰盛完美的晚餐后,玄烨拉着惠惠往御花园去。
“玄烨,你三更半夜带我到御花园里做什么?到处黑漆漆的,还是你兴致太好,想跟我到园子里去喂蚊子?”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他回头宠溺地笑笑,神秘地朝她眨眨眼。
二人来到花园正中央,惠恶环顾四周,除了玄烨手上灯笼照射的方寸光亮。园子里暗沉沉的,四下里的寂静透着一股诡异。
望着她,玄烨唇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冷飕飕的寒意透体而入,惠惠不断摩掌着双臂。
“玄烨,圆坤甯宫吧,这里黑漆漆的,好恐怖。”她惊惧的眼打量着四周,充满成惧。
奇怪!平日里的御花园彻夜都会点着灯火,处处都是灯火通明,今几个可是万岁爷寿辰呢,难道那些天监、宫女们以为主子们今晚必定不会有兴致驾临御花园,所以都偷懒去了?
目光胶着在惠惠身上,玄烨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掌。
静谧暗夜中,两下击掌声清脆响起的瞬间,偌大御花园顿时亮起无数点烛火,恍如满天星斗落入凡尘。
星火燃起的同时,一阵美妙乐声也响了起来……
“玄烨?”她惊喜地双眸泛着异彩。
“喜欢吗?”在用餐期问,他早命人做了这些安排。
“可是,为什么?”
“方才晚膳时,你不是说遗憾今晚无星无月,没有繁星万点助兴吗?现在不就有了?天上万千星宿都已落在你我身旁,为你闪烁,为你灿烂。”
“就为了我的一句话?”她有些不敢置信。
“不只,也为了回报你今夜给我的惊喜。今晚的晚膳,你让我吃到了美味佳肴。也让我尝到你的无限巧思。
你为我费心费力张罗庆生,我又岂可令你扫兴?”他微笑着低语,俊朗笑容足以令任何一个少女心醉。
“玄烨……”惠惠醉倒在他深情的凝视中,阵阵悸动涌上心头,感动无言。
“傻丫头,你不需要如此感动的,我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你亲手为我做的那顿晚膳,足以值得这一切,你可千万不要感动到掉眼泪。”他玩笑着说:“你一哭的话。
只怕整个御花园都要被你的泪水给淹了,那岂不是大杀风景?枉费了我特地为你画的漫天星辰。”
吸吸鼻头,伸手拭去眼角湿润,她大声反驳!“谁说我要哭了?我才没有呢!”
怔怔欣赏许久,惠惠突然叹息一声,“玄烨,为了安排这一切,你必定用了不少人力吧?”
他的回答是漫不经意的:“是呀!大概动用了宫中数千太监、宫女吧。”
“为了我一句话,你不惜动用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你觉得值得吗?”她望着他的眼中有些质询的味道。
玄烨错愕地垂眼望着她。“只要能博你一笑,有何不值得?”
“古时候的周幽王为博褒姒一檠,烽火戏诸侯,他也说值得。”她淡淡说着。
“我只是不愿你有任何遗憾不快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听出她话中暗藏的嘲讽,他也甚觉不悦,语气也跟着凌厉。
“我没说你错!你话我做的一切,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但为了我一句话,动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是否没有必要?”她柔声轻问。
吐了口气,他懂了她的心意。握住她肩头,他定定对她说:“惠惠,也许我这样劳师动众是过火了些。可我只想让你明白,只要我能力所及,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要你的人生有任何缺憾。”
被动地仰起脸庞望着他,承受他比火焰还灼热万倍的眼神,惠惠低诉:“玄烨,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
推开他手臂,她朝前走了儿步,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她又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他,静静说:“玄烨,我也只想让你明白,你的世界不只有我,还有整个大清朝;可我不同,我的世界,只在这里……”
她走回他身边,抬眼瞅着他,细长食指点着他的心房。
“我只要你心中有我,其他一切我根本就不希罕!”
她温柔的眸光如水澄澈,柔柔地投注在他眼底,牵引出他万丈柔情。
苍天待他玄烨实在太好了,能得如此女子倾情相爱,此生尚有何憾?
“惠惠!我的惠惠!”盈满感情的呼唤脱口而出,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的满怀浓情倾泄奔涌,再也无法忍耐多一秒钟,他将她柔软的身子猛地拥进怀中,恨不得就此与她融为一体,再也不要分开。
挥退所有充当“满天星宿”的太监、宫女,御花园又回复往日模样。
手牵着手,玄烨与惠惠各提着一盏灯笼,走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
“惠惠,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牵着她的手,体味着难得的悠闲时刻,玄烨忽然有感而发。
“怎么说?”她的表情妩媚又俏皮,眸光流动间宛然动人。
“后宫女子莫不期待我的临幸眷宠,如有机会亲近,必会对我百般奉承,曲意承欢,可你不是!”他停下脚步。
就着宫灯微弱的光线瞧着她明媚的容颜。
“我怎样?”她勾起唇角,反问。
“你古灵精怪的,每时每刻都不肯乖乖停下,也只有你才会直斥我的不是。”
她皱皱鼻子,拉着他继续朝前走。“这样不好吗?
免得你被人奉承惯了,飘飘然的,真以为自己是千古明君,一辈子都不会出错,那就糟了!”
“你说得对,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连汉高祖、唐太宗那样的明君都难免犯错,何况于我?”
“不过我知道,将来你必定会比汉高祖、唐太宗他们更伟大!”她骄傲地宣告,仿佛他所有的荣耀功绩都属于她。
他笑了。“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因为你一直就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千古帝王!”她扬高了尖尖的小下巴。
“惠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能够娶你为妻,是玄烨此生最大的福气!”
“你说过啦!不过我不介意你再说一遍。这样的甜言蜜语,我想每个女子都会喜欢听,就算每天听一千遍也不会腻。”
“好!只要你喜欢听,我就每日说一千遍给你听。
从今以后,这句话就是我爱新觉罗家族的传家格言。传子不传女,以后每个子孙都要把这句话说给他们最心爱的妻子听。”他笑着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一吻。
她连忙补充:“好啊,而且规定他们每天都要说一千遍才可以,如果说不满一千遍,就罚他们不准吃饭!”她边说边笑,笑得差点跌倒,幸亏玄烨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这条说不满一千遍传家格言,就不许吃饭的家规,应该不包括我吧?”他笑问。
“当然包括你啦,难道你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吗?!”她笑着反问。
“可是,这条家规是我定下的,我应该不在此限才对。”
“正因为是你定下的,你才更应该以身作则,作为后世子孙的表率,不是吗?”
牵紧她手,他开始讨价还价。“惠惠,我觉得每日说一千遍传家格言似乎太狠了点,不如改话每日一百遍吧?”
“你杀价也杀太凶了点吧?不行!一千遍是你说的,少一遍都不可以!”惠惠威风凛凛地驳回他的提议。
“我今日才明白,何谓自作孽,不可活!”他摇头叹气,装模作样地黯然长叹。
“好,我现在宣布,家规从今日起正式生效!”她停下脚步,笑睨着他,用最天真可人的表情对他说:“相公,你今日好像只说了一次传家格言给我听喔?”
玄烨看她装模作样,故意挤出柔腻的嗓音说话,还娇媚地唤他相公,禁不住大笑出声。
惠惠故意摆出严肃表情,纤指戳着他胸膛,娇媚道:“相公,还欠九百九十九遍,要是你说不满的话,不准吃饭喔!”
他忍俊不住地提醒她:“惠惠,咱们已经用过晚膳了,而我向来没有用宵夜的习惯。”
“对喔!”她皱眉思索,半晌,欢呼道:“有了!要是你说不满一千遍传家格言,就罚你今晚不准到坤甯宫睡.自己回你的乾清宫去,就这么办吧!”
说完,她开心地继续朝前走,丢下大惊失色的玄烨。
“娘子,这个惩罚是否过重,咱们尚须仔细斟酌,再议!”他在后面大声呼叫着奔上来。
刚想说话,惠惠一转身,食指正好点上他的嘴唇,封住他所有言语,“嘘!这是为妻我的最终判决,不得另议!退朝!”
说完,惠惠带着坏坏的笑容离去,独留英明伟大的康熙皇帝怔立当场,再也挤不出一句话。
原来。世上真的有“自作孽,不可活”这回事!
第九章
本帖最后由 TheArcher 于 21-4-2009 03:08 编辑五年后,康熙十二年,平西王吴三桂杀云南巡抚朱国治,举兵造反,消息传回京师,玄烨龙颜震怒。
是月,玄烨下旨将吴三桂之子——额驸吴应熊下狱。下旨削吴三桂封爵,宣示中外。
此年正是康熙朝多事之秋,镇日忙于平三藩的玄烨忙得废寝忘食,时时驾临南苑,检阅八旗兵将。
位居六宫之主的惠惠也接连数日没有看到皇帝的龙颜,但她也明白。对带兵打仗、出谋策划的事,她也帮不上忙,至多只能乖乖待在后宫,为他打理好宫内琐事。
虽然明知这场乱事,他总能取得最终胜利,但身临其境,整天看着军情战报一封封如雪片般传入养心殿,看着身边每个人如临大敌的神情,她也禁不住心惊胆颤,夜不能寐。
但玄烨,他仍是临危不乱.照旧上南苑巡幸狩猎。
这日,方圆百里的围场上,旌旗飘展,威武壮观的圈腊队伍在开阔的原野上散呈扇形,策马前进。
玄烨身着戎装,腰佩箭矢,奔驰在队伍的最前方。
手一扬,一声令下,呈扇形散开的队伍开始合围。
策马奔驰中,玄烨弯弓搭箭,咻一响,眨眼间,队伍前方亡命奔逃的一头梅花鹿已悲鸣一声,倒在青草地上。
玄烨哈哈一笑,朗声下令:“我大清马上得天下,弓矢骑术万不可忘。今儿个围猎,大家当各展所能,狩猎所得最丰者,朕重重有赏!”
众人应诺,很快的散开,纷纷朝着猎物追去。
玄烨则策马朝远处帷帐奔去。
远远地,他便已瞧见微笑站在帷帐外等他的惠惠。
“惠惠。”他下马,来到她身边。
“累了吧?快进帐幕里歇歇。”她抽出手绢温柔地替他擦拭额上的汗渍。
他搂着她的肩头走进帷帐,顺便吩咐道:“小桂子,帐外伺候着,不得朕传唤,不许任何人走近。”
“喳!”小桂子恭声应道。
进了帷幕,她倒上杯清茶给他,玄烨笑着接过。
“玄烨,为什么三藩作乱如此紧张的时候,你还要劳师动众到南苑围猎?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待在宫中好好休息。这些日子来,你实在太过操劳了。”她心疼地瞅着他,眼中满是问号。
叹口气,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惠惠,你瞧不出来吗?现下情势对我大清极为不利,吴逆举兵后,短短三四月间,已经饮马长江。照我看来,他很快会逼朕与他签订城下之盟,划江而治。”
“那如何可以?”惠惠义愤填膺地怒道。
玄烨看着她。唇边挂着个微笑,眼中射出坚定的光彩。“当然不可!我已决定,回宫后即刻下旨,处斩吴应熊,以昭朕平叛之心!”
他脸上的神色是那么平静,仿佛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无法影响他的决心。
起身,走到他身边,她搂着他手臂,依恋地靠在他似乎可承担一切的肩膀上。“玄烨,国家大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无论你作任何决定,我总是支持你。”
玄烨伸臂搂住她,让她窝在自己怀中,分析当前情势,“你问我为何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围猎,但我无法不如此啊。
现在朝中议论纷纷,不少汉宫偷偷将家眷遣回原籍,打好了‘另仕新朝’的算盘;而不少满官也主张应即速撤离京师回辽东,就连你叔父索额图,他都主张仿效汉文帝,杀了主张撤藩之人,许吴三桂永不削藩.世镇云南。
这个时候,如果我稍露疑惧之意,只怕朝野上下都会人心浮动,社稷不稳。”
原来情势已恶劣到如此境地?!从前看到这段历史时,总是轻描淡写带过,她只清楚知道玄烨总是胜利了。
可现在看来,即便玄烨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可这份胜利也来得太辛苦、太艰难……
“玄烨,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必定可以打败吴三桂,平定三藩叛乱的,我对你有信心。”她笑着,搂住他脖子。
用娇媚柔情化解他心中的焦虑烦躁。
拥她入怀,玄烨淡淡道:“朕别无他愿,愿天下早息刀兵。生民乐业,共享太平之福。”
透过帐幕的幕顶,他的眼光投向那望不见的穹苍深处,心底祈求着让这场乱事能够早日平定,百姓也可逃离战火,过上几年好日子。
“对了,玄烨,过几日就是皇额娘圣寿了,照你的意思,要如何替皇额娘祝寿?”
五年来,惠惠对担任大清皇后这个身份渐渐称职,也愈来愈得心应手,宫中上下对她这个皇后也逐渐赞誉有加,只除了——皇太后。
不知道是否当年因蓝若那件事开罪了太后,还是太后仍对她这个皇后不满意,太后对她始终没有好脸色,玄烨不在跟前时,常常冷嘲热讽、多加刁难。但她全都忍下了!
因为就算告诉玄烨,也只是增添他的烦恼,害他里外不是人而已。
因此。在他面前,她一句也没提过。
他为难道:“过往十几年,每年皇额娘圣寿都有许多庆祝活动,今年若因吴逆造反而耽搁,只怕惹皇额娘不快,我们做晚辈的也心中难安。
但我近来每日需要处理的奏摺起码三、四百件,哪有那份闲心替皇额娘祝寿?”
“那就让臣妾来替万岁爷分忧吧?”她笑吟吟地提议。
“惠惠你?”他惊喜地看着她。
“为夫君解忧是做妻子的分内事嘛,你何须如此讶异?”刮刮他脸颊,她笑得可人。
“幸亏……”他笑睨着她,没有说下去。
“幸亏什么?是不是幸亏有我这个贤内助呀?”点着他胸口。她笑着。
“答对了!”抬高她下颚,他笑着接道:“有赏!”
炽热的吻立即落下,贴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咬**,唇舌交缠间天旋地转,浓情蜜意在广阔草原上的小小帐幕中激情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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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皇太后大寿,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
一大早,玄烨就率着亲王、皇族及文武百官到慈宁宫替太后贺寿,因前线军情吃紧,行礼恭贺一完,玄烨就领着众大臣回养心殿议政,不参与之后的祝贺活动。
玄烨他们离开慈宁宫后。惠惠就领着六宫妃嫔、公主、福晋们一大票人进慈甯宫祝寿。
今日的慈宁宫在惠惠张罗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寿宴设在慈宁宫正殿,皇太后南向升座,殿南搭起戏台,戏舞百技并作,宫女们端茶奉酒,在席上穿插来去,慈宁宫内热闹万分,就连向来脸色阴沉的皇太后,脸上也浮上久违的笑容。
看着台上的戏,太后状似随意地与身旁几名亲王福晋闲话家常。
惠惠坐在另一边,目光定在戏台上,似乎正专心看戏,只她自己知道,她的魂魄早已飞到养心殿,陪在玄烨身边了。
不知道,忙于军情的他可吃过午膳了?吩咐御膳房炖的银耳燕窝汤,他可喝了?还是又全忘在脑后了?!
直到身旁的裕福晋不动声色地伸肘撞了撞她,锦帕遮着嘴巴,小声提醒:“皇后,太后正与您说话呢!”她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方才臣妾听戏听入神了,不知皇额娘有何训示?”
太后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明君贤后乃万民之幸,皇帝外持四方,皇后内主六宫。如今三藩造反,天下大乱,皇帝昼夜为国事辛劳,你身为皇后,自该……”
太后训示未完,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一名宫女端着托盘斟酒的手一颤,让酒液洒了太后一身。
啪一声,太后已扬手一个巴掌过去,清脆响亮的巴掌一落下,宫女左脸高高肿起。
“奴婢该死,求太后恕罪!”宫女被打的扑跌在地,连声哀求。
“贱婢!竟敢乱我宫仪,来人,给哀家杖责四十杖,重重地打!”太后厉声下令。
宫女大惊,惊恐中想到救命稻草,忙朝惠惠哭求:“皇后您慈悲心肠,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求您救奴婢一救吧!皇后!”
惠惠站起身,刚想说话,太后已拍案大声道:“谁敢替这个贱婢求情,哀家连她一块儿罚!”
一句话,堵得惠惠再开不了日。
宫女匍匐在地,满心惊恐。泪流满面地望着惠惠。
“皇后……”
慈甯官当差的总管太监已听命地过来行刑。
两名太监将宫女推倒在地,手中廷杖已重重打了下去,沉闷的一声响。宫女咬紧牙关,泪已落下,口中悲惨地呼着:“太后,奴婢知错,求您饶了奴婢吧……皇后……救救奴婢啊……”
惠惠傻傻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真有如此酷刑。来到这个时代那么久,一直伴在皇帝身边,她直到今日才亲眼看见杖刑是如何残酷!
那名宫女的痛呼声声入耳,惠惠的一颗心也绞成一团,明知自己求情也于事无补,但她却无法眼睁睁袖手旁观。
砰地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她求着:“皇额娘.这名宫女虽然犯错。但您责骂几句也就是了,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刑责于她吧?”
太后瞪着她,怒声呵斥:“住嘴!哀家说过,谁要敢为这个贱婢说情,哀家达她一块儿罚!”
惠惠忿忿难平,大声道:“皇额娘!后宫有后宫的宫规,这名宫女虽有错处,但何至于要用杖刑?”
“你再说!你只要再说一句,哀家连你一块儿打!”
太后指着她。满脸怒容。
惠惠也气极。霍地站起身来,大声抗辩:“不平则鸣!我为何不能说?这名宫女只不过犯了芝麻绿豆大的错事,何以又打又骂地受此刑责?她也是爹生娘养的,她也是父母捧在掌心里疼爱的明珠,您就算是太后,也不可如此糟蹋人!”
慈宁宫内所有人都不敢在这风头上去劝说,也不敢插嘴调停。
听了惠惠的话,太后气得抚着胸口直喘气,食指指着她颤个不停。“你……你好……”
惠惠不再理她,冲到行刑处,推开其中一名太监,扑到那名宫女面前,护着她说:“住手,住手!统统住手!不许你们再打她!”
但另一名继续执刑的太监却不敢停手。继续打在宫女身上,但下手之时已极有分寸,小心地避开惠惠,不敢殃及惠惠。
太后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护着宫女的惠惠,咬牙切齿地喝道:“好!这可是你自拢的,你也别怪本官无情了!”手一挥,大声下令:“内侍,将她们二人一起杖责,直到哀家吩咐你们停手为止!”
懿旨一下,所有人都张口结舌地呆住,就连正在行刑的太监也傻傻停了手。毕竟,太后吩咐行刑的对象可是皇后呀!
看所有人呆若木鸡站着,将她的懿旨视如耳边风,太后震怒了。
她用力一拍茶几,震得所有杯盏跟着一跳,太后怒声大喝:“狗奴才!你们都不将哀家的懿旨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奴才不敢!”所有人齐齐下跪。
“给我打!”太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若是你们再不动手,哀家将你们全都处死!”
两名行刑的太监对视一眼,对太后慈威不敢反抗,无可奈何举起廷杖,对着惠惠二人打了下去。
惠惠护在那名宫女身上,沉重的廷杖一下下落在背上、臀上,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名宫女感动地涕泪交流。哭道:“皇后,您待奴婢的恩情,奴婢永生不忘!”哭着、嚷着,她挣扎着试图替惠惠挡住那些不断落下的廷杖。
“不要!不要打皇后!要打就打我好了!”与惠惠情如姐妹的蓝若奔了进来,直接扑到惠惠身上,忙着替她遮挡如雨点般无情砸落的杖棍。
惠惠浑身上下已有无数道伤痕,但她仍用微弱的力气使劲推着蓝若,“傻瓜,不关你事,快点走!快点走!”
蓝若护着她,替她挡去砸向她肩头的一棍后,惨呼一声,挣扎着说:“皇后待蓝若情深意重,蓝若这条命本来就是皇后救下的,咱们有难同当,蓝若绝不会丢下您的!”
“傻瓜、傻瓜!”被狠狠杖责时,惠惠咬紧牙关没哼一声,这时却因蓝若的痴傻掉下眼泪。
三个小女子互相争着替对方挡住无情棍棒,就连负责施刑的两名太监都感动地湿了眼眶,手下廷杖愈来愈无力。
而周围那票福晋、格格们也全都感动地抽噎起来。
裕福音猛然跪下道:“太后慈悲,求您高抬贵手,饶了皇后她们吧!”
此言一出,所有福晋、格格全跪下了,一齐磕头道:“求太后大发慈悲!”
太后咬紧牙看着这一切,也不理会她们,只冷冷道:“你们都没吃饭吗?给我重重地打!”
太监无奈,只得加重手力,皮开肉绽下,那名宫女与蓝若连声喊痛,只有惠惠咬紧牙,唇边滑下一行血丝,却始终不肯叫疼,只用冰冷的目光抬眼望着高坐殿中的皇太后。
皇太后一阵心寒,正想说话,猛然间,听到门外的太监喊着:“皇上驾到!”
太后当场变了脸色,咬紧下唇,双手禁不住颤抖着。
惠惠松了口气,虚弱地咳了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蓝若拉着惠惠的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皇上来了,咱们有救了,有救了!”话音刚落,她的头一歪,已晕了过去。
大殿中的人,齐声道:“皇上吉祥!”
玄烨已大步跨进宫门,视线一扫,他看到了殿中怵目惊心的行刑现场。
“惠惠、惠惠……”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时辰前尚好好的惠惠,此刻竟……
急步奔到她面前,他小心翼翼将她搂进怀中。
她虚弱地对他笑了笑,幽浅笑容比流星还短暂。
“我……我没事……”她的嗓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话未说完,已撑不住地昏倒在他怀中。
“惠惠、惠惠!”
巨大哀痛如铁锤般压在他胸El,疼得让他想落泪。
转头看向依然端坐殿堂上的皇太后,他愤怒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于无形,只怕太后已被无数道利箭射成马蜂窝,当场身亡。
“太后,这件事朕不会就此罢休!”
不愿耽误惠惠伤势,他一把打横抱起惠惠,怒目瞪了一眼浑身不住颤抖的太后后,急步往外奔去,并下旨:“慈宁宫侍卫听着,从此刻起,慈宁宫戒严,宫内一千人等不得外出,宫外人不得进入!”
“喳!”侍卫们恭声颉旨。
玄烨奔出慈宁宫,看一眼怀中全无气息的惠惠,心疼得滴血。“传所有太医坤甯官伺候!快!快!”
一路飞奔,他不断垂首看着怀中的她,心口一热,一滴晶莹水珠滴在她脸上。
“惠惠,无论如何,你万万不能出事!我不能失去你的……不能……”他在心中不断祈求着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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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甯宫中,玄烨小心翼翼将惠惠放在床榻上。
一转身,将候在身旁的一名大医揪到床边,厉声喝道:“快点替皇后医治,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太医们忙跪下磕头说:“巨等必会竭尽全力医治皇后!”
玄烨揪住太医们的衣襻,用力将他们往惠惠面前推,嘶吼道:“少废话!朕只要你们救皇后,她不可以出事的!不可以!听到没有?”
其中一名太医较为理智,上前禀道:“皇上,您心绪紊乱,不适宜留在这里,还请万岁爷移驾外厅稍待,臣等必会全力以赴医治皇后。”
“不!朕要留在这里陪她,她醒来见不到朕会担心的,朕要留在这里陪她!”
太医看到他眼中急得满是血丝,明白此刻就是九头牛也无法将皇上拖离此地,所以不再坚持。
玄烨急得满心烦躁,想大声怒吼.想用尽全力发泄,可他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惠惠,竟一直没有醒转。
一个时辰后,其中一名太医来到玄烨面前,颤巍巍地跪下道:“启禀皇上,臣等无能,无法医治皇后,请万岁爷降罪!”
所有太医也一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齐道:“臣等无能,求皇上降罪!”
玄烨像被惊雷击中一般,呆在原处无法反应,半晌,他一把抓起其中一名太医,嘶吼着问:“你说什么?你们无法医治皇后?你们是大夫,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为何你们无法治好她?既然如此,我留你们这班饭桶何用?”
握紧拳头,他愤怒地抽出挂在墙芏的佩剑,准备挥下
“玄,玄烨……”虚弱呼唤自床边响起,玄烨浑身一震,手中的剑匡唧掉在地下。
“惠惠、惠惠!”他赶忙奔到床前。
握住他伸来的手掌.她虚弱地说:“玄烨,如果我有个什么,你千万不要怪任何人……”
太医们互望一眼,都摇头叹气,一起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惠惠……”坐在床沿,玄烨将她拥到怀中,圈紧她,告诉自己如此就可以不必失去她。
“别难过,玄烨……其实,我早料到会有这天,我不后悔,真的……”抬手轻抚他脸,摸到一手湿意,她的心都疼了。“玄烨,别哭,是人总有一死,不是吗?我只不过早走一步而已……”
她的眼中渐渐腾起晶莹光彩,连她自己也意识到是回光返照,急忙抓住他手嘱咐:“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要做一个千古明君,不可以滥杀无辜!”
搂紧她,他的泪水渗进她发问,哽咽着说:“只要你安然无恙,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傻瓜……”她轻轻笑着,气息愈来愈弱。
“惠惠、惠惠!”陡然间,一道清脆嗓音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也传进二人耳中。
“贞贞?”惠惠眼中闪着不敢置信的光彩,以为是自己临死前见到的幻象。
玄烨大声喝道:“谁?你是谁?快出来!”
床榻旁惠惠用于更衣梳妆的铜镜中忽然出现一阵异象,玄烨抱着惠惠来到镜前,眼见着铜镜上清晰显现出几个人的身影。
惠惠呆住,傻傻唤着:“爸爸、妈妈、贞贞,你们……”
康妈妈在铜镜那头伸手呼唤:“惠惠,你快回家吧,妈妈好想你……”
几年不见,爸妈都老了好多,应该是为她这个不肖女烦恼的吧?
“对不起,爸妈……”她说着,泪已流下。
玄烨惊疑不定地瞧着眼前一切,满脑子都是问号。
贞贞已插口说:“惠惠,昭惠格格命数已尽,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来,把手给我!”
历史上的此刻,正是康熙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薨逝归天之时!
她等了那么多年,就是等此刻可以接惠惠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人身边,让历史沿着它原来的轨迹继续下去。
她从铜镜中伸出了手,手臂竞穿过镜面仲到惠惠面前,情景诡异的让玄烨怔愣了一下。
然后,他忙紧张地搂紧亍惠惠,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她。
惠惠为难地看看铜镜那边父母担心的脸,又回头瞧瞧这边玄烨急切的神情,不知该如何选择。
贞贞急了,“惠惠,快点!再不回来,你会死的!”
“玄烨?!”回头看着他,她脸上神情缠绵难舍。
玄烨看了她半晌,“惠惠,你跟她回去吧。”扯出艰难微笑,他缓缓放开手。
无论如何,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如果留在他身边只会让她没命,他情愿放手,让她离开!即便这个决定是多么的痛彻心骨……
“玄烨……”
“我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你根本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人,难怪你说话古怪,言行古怪,想法更是千奇百怪!
你来到我身边,带给我许多东西,与你一起这段日子是我毕生最难忘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但你快点跟那位姑娘回去你原来的世界吧,留在这里,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虽然不愿你离去,但我更加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没命……走吧,惠惠,走吧!”他催促着,牵起她的手就要交给贞贞。
“玄烨……我不想离开你……”泪落如雨,她眷恋地瞅着她,用力握紧他手。
“惠惠,别再婆婆妈妈了,跟我回来!”贞贞抓住她手,用力往镜子里拖。
“惠惠,回来吧!”镜子那头的父母也哀声唤着她。
“惠惠!”玄烨喊着她名字,猛地捧住她脸,用力的吻着她,像在做着最后的诀别。
唇分,他仍不舍地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喊着她的名字,然后眷恋的轻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额头、眼睛、嘴唇上……
她闭着眼承受他最后的热情,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眼中滑下,顺着紧抿的唇滑落。
他的口中净是说不完的苦涩滋味,每个吻都苦人心头,痛入骨髓。
“惠惠,别了,自己珍重!”闭紧眼道出诀别,他狠命一推,把她往贞贞那方推去,也将她永远推离自己的生命。
“玄烨!玄烨!”她狂呼着他的名字,手指尽力伸长,只想抓住他放开的手。“我不要走,不要走!死也不要走!我情愿死在你身边,也不要永远见不到你!”
他闭着眼,耳中听着她凄楚的呼唤,心疼得就快裂开。
“玄烨……”她的呼声愈来愈弱,最终渐渐淡去。
他猛地张开眼,就见铜镜中的她凄然回首的绝望表情,而她的目光就好似纠缠在他灵魂深处,就此扎根,再也抹不掉。
银紫色的光焰一闪,铜镜回复如初,而他心爱的佳人从此消失无踪,无处寻觅。
“惠惠……”他跪倒在铜镜前,明白有一部分的他,已被她带走了。再也寻不回来……
尾声
“皇上,三年了,您每年这个时候都到妙峰山娘娘庙来凭吊皇后,这又是何必?皇后娘娘泉下有知,必定不想看您为她伤心憔悴。”每年都念上这么一段话,小桂子已把它当成剧本对白来背。
玄烨照旧的不发一语,静静坐在灵感宫前的石阶上。
“惠惠,在另一个时空的你过得可好?在那个开明的时代,以你的才学心思,想必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你如此聪慧可人,应该有很多男子倾慕着你,不知你身边可有了良伴佳婿?
知道吗?我已平定了三藩叛乱,如今四海升平,人人都称赞我是个古往今来的圣明君主。可我只想听你告诉我,我是否是你心目中的好皇帝。
太后那样对你,我已将她禁足在慈宁宫。但念在她是我额娘的份上,我没有难为她。自从你离开之后,她整日吃斋念佛,忏悔昔日罪孽。我不知道上苍是否原谅了她,但我已不再怪她了。”
静坐一夜,毫不理会蒙蒙细雨不断洒落,眼看东方渐亮,当第一道曙光悄悄爬上妙峰山颠的时候,玄烨一扭头——
一名少女正浅笑盈盈地撑把湖水绿的雨伞往山上走,她的神情是那么妩媚动人,她的身段是那么窈窕曼妙……
玄烨怔怔望着她,情不自禁脱口唤出那个念念不忘的名字:“惠惠……”
略略偏过脸,少女朝他望来,眸光流转,视线交缠的瞬间,时光仿佛就此打住。
直到少女淡淡地别开眼,玄烨听到她状若无心地轻声抱怨:“怎么搞的?居然有人比我还早?”
玄烨顿时怅然若失。
难道,她真的不是惠惠?可是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女子?那容貌、那眉眼,明明就是惠惠……
打盹醒来的小桂子茫然张开眼,一眼望见面前少女,惊呼一声:“皇后?”
玄烨看她毫无反应地径自走到那口大钟前,准备撞钟。
看来真的不是惠惠了,若她是惠惠,怎会如此对他?
若她是惠惠,怎可能不认识他?
“小桂子,走吧,下山。”他失望地转身。
小桂子跳了过来,紧张地低嚷:“她、她不是皇后娘娘吗?”
“只是一个相貌相似的女子而已。”他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
当——当——当——
钟声在静谧安详的妙峰山顶响起,钟声在曙色苍茫中回荡,玄烨的脚步顿了顿。
三年前。他也曾与惠惠一起撞响过那口钟,而现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三年前,我的心愿是希望大清朝国泰民安,而他……能够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三年后的现在,我的心愿是……”她顿住,满意地看见他停住脚步,宽厚肩头微微抽动。
“你不想知道我现在的心愿是什么吗?”她扬声问,唇边挂着与三年前一样的笑意。
“惠惠……”他霍然回头,眼中全是惊喜。“真的是你?”
她仍是慧黠地笑着,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除了我,还有谁敢耍你这个九五至尊的皇帝老爷?”
两人快步奔近,相拥而泣。
求了贞贞与张大哥三年,他们终于肯点头送她回来,她总算等到了。
小桂子在旁感动地扯起袖子拭泪,悄悄回避。
“告诉我,你现在的心愿是什么?”
她笑着,轻点他胸膛。“你忘了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他也笑了,低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而且——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胸怀深处空了三年的位置终于填满。
双唇相印,满天雨丝优柔飘洒,幸福终于圆满。
一全书完一
编注:别忘了,《穿越时空爱上你》还有“在皇朝谈恋爱”、“到秦朝找老公”、“在大辽撞冤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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